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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1、第 7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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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知道什么?
温霖洛瞳孔轻颤着,对面早已空落落。
眼前雾蒙蒙一片,搭在桌上的手紧紧握拳,手臂上的青筋清晰可见,抿了抿干涸的唇瓣,背脊发寒。
他是不是不该骗她?
她们从没有亏待过姐姐和他。
年幼的他被温娣带着踏上了去京都治病的路程,小小的他第一次出远门,对陌生的环境产生了胆怯,一直紧紧跟在温娣身边。
那也是温娣第一次带着弟弟去一个陌生的城市,但好在一路上都有一个陌生的叔叔护送,所有的事都不需要姐姐操心。
直到到达京都后温霖洛才反应过来,这个陌生的叔叔是姐姐当家教的那家人派来保护姐姐的,那也是温霖洛第一次见到程曼,第一次见面就印象深刻,在温霖洛的印象中始终记得那是一位气场强大的阿姨,强大到他从始至终都不敢跟她对视。
所有人都对她卑躬屈膝的,包括医生。
“程董。”
“这就是你弟弟?”
当所有人向她问好的时候,这是她开口说的第一句话。
低沉而清冽。
“很可爱。”
这是第二句话,不似第一句,这句添了一丝和蔼。
温霖洛探出个小脑袋,悄悄地偷看程曼,被程曼捕捉到了,对着他露着浅笑,温霖洛胆怯地缩了回去。
“陆院长,这位是我的贵客,从绪城赶过来就为给弟弟治病,请你一定帮我看好了。”
这是第三句,绝对的威仪,带着强烈的压迫感。
简单的三句话让他的治疗像开了挂一样,一路通畅。
他看病的钱是她们出的,资源也是她们给的。
她们对他那么好,他不该骗她。
“嗡嗡嗡~”不断震动的手机打断了温霖洛的懊悔。
“洛洛,你还能再打点钱过来吗?”电话里是温母急促的声音。
温霖洛皱眉,“我不是刚打过去两万吗?”
温霖洛之所以这么拼命的打工就是因为家里在疯狂问他要钱,他没办法,只能到处兼职赚钱。
不知道为什么,温建山最近手气极差,逢赌必输。
“你爸又赌输了,债主天天上门讨债,我也是没办法了。”
“还差多少?”
“五万。”
“什么?”温霖洛震惊道。
五万,他哪能立即拿的出五万。
“他不是说最后一次了吗?”温霖洛气声道。
“他的话你还能信,我也拿他没办法了,说也说不听。多说两句他连我一块打。你爸说了,要是实在没钱还了就把奶奶从疗养院接回来,你也知道,你奶奶离开疗养院就是死,再这么赌下去,连你奶奶的丧葬费都出不起了。”
温建山手里有再多的钱都能被他输掉。
温霖洛也是恨到不能再恨了。
有时候他真想撒手不管了,可是家人毕竟是家人,他不能不管。
“现在就要吗?”温霖洛无奈的问。
“我刚给了五万,暂时能安稳一段时间。”
温霖洛一听察觉不对,气愤地质问道,“他到底欠了多少?”
怎么给了五万还要五万。
温母叹了一口气,“我实话跟你说吧,你爸这次欠了二十万,我也是逼不得已才向你要钱,为了还这笔钱我急的差点住院,我都不敢跟你说。”
“二十万!”温霖洛不可思议道,“他是不是又去借高利贷了?”
温母静默了一秒,电话里传来关门声,温母急匆匆的挂断电话,“不跟你说了,你爸回来了,你别跟你爸多烦,他最近脾气不好,我再去想想办法。”
五万。
他要怎么做才能在短时间赚到五万。
温霖洛气得唇色泛白,霎时,眼前一黑。
周围一阵喧闹。
“有人晕倒了。”
*
“醒了?”棠溪孑趴在桌上转着摩天轮八音盒。
每转动一下,八音盒就会发出一声悦耳的音符。
温念从医院赶了回来,淡声道,“醒了。”
“怎么说?”
“疲劳过度,低血糖。”
“疲劳过度。”八音盒发出“叮铃”的声响,棠溪孑的鼻翼发出一声似有若无的哼笑声,盯着八音盒自言自语,“真不需要我的帮忙吗?”
*
喻尚渊抬手在棠溪孑的眼前上下晃悠了两下,棠溪孑像是没看见似的一点反应都没有。喻尚渊往陆桑晚身边挪了挪,小声嘀咕,“你往左边坐点。”
边挪动边盯着棠溪孑。
心里泛着憷:她到底在看什么?盯着他老婆看半天了也不见她眼皮动一下的。
他知道他老婆漂亮,他承认,他家陆桑晚是天底下最漂亮的,但也不用这么盯着看吧,看得他心底直打憷。
陆桑晚被喻尚渊挤兑地蹙眉,“你屁股是有多大,那么大点位置都不够你坐的,非得到这挤。”
呜咽~被老婆训了。
喻尚渊瞬间老实了,动也不敢动了。
埋怨的眼神直射向罪魁祸首棠溪孑,那眼神就像是在说:都怪你,害我被训了,你还笑。
棠溪孑笑得乐不知疲。
“可以了啊,再笑就不厚道了。”喻尚渊气不打一处来。
“我不厚道也不是一两天的事了。”棠溪孑颇为喜欢地看着陆桑晚的狼尾鲻鱼头,“真好看。”
那是陆桑晚犯抑郁症时自己拿剪刀剪的,长发被她剪的乱七八糟,后来所幸去理发店理了个狼尾鲻鱼头。
棠溪孑很喜欢这发型,飒飒的,跟陆桑晚很搭。
她觉得跟她也很搭,要是她剪个狼尾鲻鱼头肯定也很好看。
喻尚渊臭屁的说:“那是,也不看是谁。”
棠溪孑见不惯他嘚瑟的模样,点开手机故意挑事道,“我这别的不多,帅哥特别多,看看,喜欢谁跟我说,我马上给你安排,个顶个的帅,这家伙看这么久也看腻了,不妨趁机换个新的。”
“棠溪孑,你有种。”喻尚渊气急败坏道,手捂住陆桑晚的眼,不让看。
看什么,就知道她没安好心,挑拨离间,幸亏他聪明跟着来,不然老婆都要被拐跑了。
“温霖洛?”喻尚渊瞥了眼棠溪孑的手机,他倒要看看是哪个龟孙能帅过他,“他不是……”喻尚渊眯起眼看向棠溪孑,眼里写满了问号。
他要是没记错的话,这人她让他调查过。
结果一无所获,还被她嘲讽了一番。
陆桑晚推开喻尚渊的手,低眸扫了眼照片,“长相白净,五官立体,挺适合当书模。”
“啪。”棠溪孑打了个响指,“给你当模特如何?”
喻尚渊嘴角扯动,搞半天原来是给人找工作来了。
“不招。”喻尚渊果断替陆桑晚拒绝道。
棠溪孑白了他一眼,挑衅的刺激他道,“真怕被甩了?”
“什么怕,我怕什么了,招,谁说不招的,你耳背吧。”喻尚渊果然被刺激到了,一下连人都不当了。
喻尚渊刚不当人,这会儿又来一只狼。
宋霁骁的名字的在手机屏幕上霸占着,铃声响个不停。
喻尚渊挑眉,“喔”了一声,侧着身子在陆桑晚的耳边悄摸说着八卦。
陆桑晚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扑在摄影上,对于棠溪孑的绯闻知道的少之又少,喻尚渊就不一样了,该知道的,不该知道的,基本都清楚。
棠溪孑瞧了瞧陆桑晚惊讶的眼神,就知道这小子添油加醋了。
“嘶,棠溪孑,你丫下手也太狠了吧。”喻尚渊捂着脑门,爆声道,脸都疼红了。
好家伙,一颗苹果直冲他脑门,得亏桌上没酒瓶,要是有酒瓶他就该两眼一黑见太奶了。
听到动静的宋霁骁眸色一沉,冷声问道,“你在哪?”
宋霁骁自己都察觉陷得太深了,只不过是听到一个陌生男人的声音就能无差别的激起他的占有欲。
他想让自己清醒,可是根本就清醒不了,只会让他越陷越深。
棠溪孑冷眼看向在跟陆桑晚求安慰的喻尚渊,没眼看,挪开视线,报了个地址挂断电话。
半小时后,霸占一整个沙发无聊到睡着的棠溪孑头顶被一道阴影笼罩。
棠溪孑懒洋洋地掀起眼皮,宋霁骁阴沉的脸赫然闯入她的眼底。
棠溪孑扯唇笑,伸长手臂揽下他的后颈,薄唇轻碰,“饿不饿?”
“嗯咳~”坐在另一边玩游戏的喻尚渊假装清嗓,摸了摸肚子,“是有点饿。”
陆桑晚放下手机,语气平平道,“你死了。”
两人玩的1V1,喻尚渊被陆桑晚毫不留情的干了。
棠溪孑侧躺,给宋霁骁留了个位,拍了拍空位,示意他坐。指了指陆桑晚,介绍道,“陆桑晚,世界上最棒的摄影大师,我朋友。”接着,又指了指喻尚渊,“喻尚渊,男。”
“男?”喻尚渊还等着棠溪孑怎么介绍他来着,结果就等来一个‘男’?
“没了?”喻尚渊不甘心地问。
“你也可以不把他当人。”棠溪孑补充道。
喻尚渊:“……”
“宋霁骁,我男朋友。”棠溪孑坐了起来,“都认识了?”牵起宋霁骁的手,道,“走了,吃饭去。”
这是个休闲会所,吃饭的地方就在楼上。
宋霁骁紧握着棠溪孑的手,任她牵着走,凝固的浅瞳泛起涟漪,脸上不再乌云密布,渐渐扬起明媚。
棠溪孑余光瞥向他,嘴角微扬,“不生气了?”
宋霁骁勾着唇邪笑道,“这句话应该问喻尚渊,他看起来被你气的不轻。”
“我只关心你。”棠溪孑满眼是他的说。
牵着他的手被他紧紧包裹着,这一刻,她知道他的气消了。
如果不是宋霁骁给她打电话,她差点就忘了,她答应过宋霁骁今晚要跟他一起去吃饭。
徐瑾阳说的对,她对温霖洛的关心远超与宋霁骁。
是因为温娣吗?
那天去公司的时候没被张邵进堵到,被徐瑾阳堵到了。
她以为是他要找她赔砸车的钱,结果是带着她去查温娣。
“你把贝卿安排在我的身边不就是想从我这知道温娣的信息。”徐瑾阳对于贝卿是表姐这件事本就存有怀疑,而这个怀疑直到他发现棠溪孑在暗中保护温霖洛后彻底打消,明确了贝卿就是棠溪孑的人。
只是他不知道她为何要把贝卿安排在他的身边,难道是觉得他会爱上一个长相相似的人,从而替温娣报复他?
如果是这样,那她只成功了一半。他确实会因为贝卿长得像温娣从而给她资源,因为看到那张脸他会想起对温娣的愧疚,从而尽可能的弥补在贝卿的身上,这只不过是他麻痹自己的一种方式,但仅限于此,温娣是温娣,贝卿是贝卿,两个人终究不会变成一个人,他也不会爱上她。
这个问题直到水居安见面他才想通。
她不相信温娣是自杀的,安排贝卿在他身边只不过是想通过他查到温娣的死因,而他也不相信温娣会自杀,既然她怀疑他,那他就带着她一起查。
棠溪孑怀疑是他,而他怀疑的却是他的母亲。
然而他的母亲为了让他彻底解开怀疑直接放话,让他去找公安局,公安局的吴副局长就是当年调查这件自杀案的人。
“你怎么确认就是他调查的案子?又怎么敢保证他会跟你说实话?”棠溪孑连发两问。
她不是没去查过,查到了吗,并没有,她根本就不知道是谁调查的这个案子,没人肯跟她说实话。
她仿佛活在一个巨大的骗局里,所有人都在欺骗她,而操控这场骗局的操控手极大的可能就是程曼。
棠溪孑讥笑,“别天真了。”
“查了也是白查。”
现在唯一能查到的途径就是从温霖洛身上下手,除了温霖洛这个人是真的,其他都是假的,就连温霖洛父母的信息都是假的。可惜了,是块硬骨头,根本就啃不动,软硬不吃,她的耐心已经被他磨得没下限了。
“你是不是知道什么?”徐瑾阳眸着眼问。
这话不像是会从她的嘴里说出来的。
普天之下,谁能把一个人的信息抹得一干二净。
棠溪孑耸耸肩,“不是说一起,我很期待你会带着我查到什么。”
然而查到的结果既在棠溪孑意料之内也在她的意料之外。
吴副局长:“自杀,尸体都没捞到那两父母就跑了。”
“尸体没捞到怎么结的案?”棠溪孑瞳孔骤收,眼里寒光四射。
“没办法,结案期到了,不得不结,调查到的结果就是自杀,没有任何证据证明这是他杀,上头又时刻关注着,我们总得给个交代吧。”
“上头?”棠溪孑哼笑,“所以说温家的人根本就没有任何人见到尸体?”
吴副局长点头,坚决道,“没有,那两人一听到自己女儿自杀了那是看不出一点伤心之情,我看他们是巴不得早点结案。”
“尸体都没……”徐瑾阳拧着眉,话还没说完就被棠溪孑打断,“得咧,感谢吴副局长百忙之间还能抽出时间来敷衍我们。”
吴副局长恭敬道,“应该的,两位慢走,我这还有点事要忙,就不送了。”
“你,我话还没问完,推我走干什么。”徐瑾阳黑沉着脸。
尸体都没捞到,怎么会没捞到,没捞到为什么要结案?
棠溪孑像看白痴一样看着他。
平时不是挺聪明,怎么这会儿就蠢了。
手指了指天上,“上头,没听见?”
徐瑾阳一下回了神,“他在糊弄我们。”
棠溪孑眸色沉了沉,“半真半假。”
“我查了这么久都没查到一个坟墓,无论怎么逼温霖洛,他也都不肯告诉我坟墓在哪里,你说是真嘴硬还是这坟根本就不存在。”
可是为什么彭叔又说有尸解报告?彭叔说,有很多人关注这件案子。
棠溪孑觉得她好像又陷入了迷茫。
真真假假,又折回到了起点。
“逼?”徐瑾阳觉得这是个笑话,“把他安排住在你的房子里,时刻派着人保护他,为了名正言顺的把十万送给他,直接大手笔的给全校发了奖学金,还签保密协议,就为了让他拿的心安理得,这就是你所谓的逼迫?”
“棠溪孑,你既然有了温霖洛就不要再去招惹我那傻外甥了,他并没有表面看上去那样玩的起,他禁不住你折腾,他其实很单纯,认定了就很难放手,趁现在他陷的还不深,就当我求你了,求你放过他吧。”
“哟,我没听错吧,徐大总裁求我。”棠溪孑的手放在耳边,身体向前倾,“没听清,要不再说一遍。”
“招惹?”棠溪孑放下手,站直了身躯,不甘示弱的反问,“你怎么肯定我不是真心喜欢他?”
“我要不是真心的,就不会让集团一夜损失二十亿。”
“徐瑾阳,最不该质疑我的就是你。”
徐瑾阳沉着脸看着她,上下唇抿成一条直线,静默了好一会儿,说:“你是因为温娣才会对他这么关心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