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与我的非神话》君十四

14、怪声

　　如千真感觉整个人的大脑都停转了可能有一年之久。
　　刚刚那一声不是自己的幻听，要是这点判断力都没有那可以退位让贤了。
　　以此为前提，尚存的理性发觉了一个问题：
　　真正的小黑没有放手，还在自己身边，好好地托着自己，是完全可以肯定的。
　　那么，是什么东西，无声无息就来到了这么近的距离，还能让小黑毫无察觉？
　　小黑本人没事吧？
　　天气分明不热，走廊里还鬼气森森，可如千真觉得就这一下，后背便浸满了冷汗。
　　“黑。”
　　如千真拍了拍黑的手背。
　　“您怎么了？”
　　黑不知道如千真遭遇生了什么，但跟随如千真好歹也有一年之久，听到自己回复才总算放松了力道的触碰，更像是在确认自己是否安好，黑立刻面色冷厉。
　　不约而同地再次开启了合相。
　　【小黑你没事真是太好了。】
　　如千真大松了一口气。
　　别的倒没什么好怕的，现在成为了灵界人，只怕一个身边人出事。
　　【刚刚有敌袭吗？对不起，是在下太大意了。】
　　看不见黑的脸，但是大概满脸都写满了抱歉吧。
　　【没事没事。】
　　如千真心情松快。
　　【我也没受到什么实际损伤，你也没有，究竟是怎么回事还未可知。】
　　【就是白白被吓了一跳，惹得人不痛快。】
　　“您还好吗？”
　　说曹操曹操到，那道诡异的声音猝不及防再次在如千真脑海里炸响，似乎是在回答如千真方才开口的那一声呼唤。
　　这一次，通过合相，黑也清清楚楚地听到了与自己一模一样的这道声音。
　　但这是什么？
　　黑见多识广却依旧陷入了疑惑。
　　如果说是妖界众的花招，自己一定能感知到，然而风绕着四周转了两圈，又仔细检查一番。
　　——什么都没有。
　　是唯一能得出的结论。
　　甚至检查不出有某些投射意志的法术之类的。
　　土系灵力倒是遍布，甚至不需要特意探查属性。但是考虑到周围的构成，包括已经不远的守护阵，这种程度还在正常范围内。
　　【这样的话，那还真是奇怪啊。】
　　如千真对着黑在心底的分析也疑惑不已。
　　【会是阵法吗？但阵法师也需要用纯粹的灵力沟通天地，已经在运作的阵法有可能低调成这样吗？】
　　【总不能是阵法叠套，最外面还加了个迷阵吧？有点开玩笑的了。】
　　推导一时间陷入了僵局。
　　现在怎么办呢？
　　如千真轻弹指尖，散出三两点星光。既然刚才小黑都已经释放了风，那现在来点微光也没关系吧。
　　定睛一瞧，果然，左侧空无一人。
　　应该也不太可能是幻觉吧？
　　【要不我试试回答一下这个声音？】
　　思路一出，如千真顿觉可行。
　　反正真是潜伏的敌人的话，该害他们早下手害了，哪有这种弯弯绕的必要。
　　黑还没来得及回应，就感知到如千真思考千变万化到一锤定音。
　　笃定的架势，无端增长了无穷无尽的信心。
　　黑心中便也坚定道：
　　【拜托您了。】
　　如千真得到了肯定的回答，调整了一下呼吸，仿若寻常闲聊一般开口说道：
　　“我没事，只是在胡思乱想而已，怎么了？”
　　整条走廊有那么一瞬间陷入了貌似会持续到时间尽头的死寂。
　　下一刻，不明声音如约响起。
　　“那真是最好不过了，在下感觉您脚步迟缓，只是有些担心您。”
　　听着这个回答，如千真被戳到了奇怪的笑点，死死绷住表情，心里乐开了花：
　　【小黑你瞧瞧，这不知道什么玩意儿连你的自称都学去了，还挺智能呢。】
　　【它都没有发现我们点灯了吗？根本不需要用感知判断脚步了。】
　　【您啊。】
　　当事人小黑被一调侃也放松了些，一边定下心来细细分辨了来自如千真一侧的思绪。
　　毫无掩饰的最细微的情感反馈也没有被漏掉。
　　斟酌之后，黑判断，这道不明声音带给如千真的感觉更接近于奇异。
　　确实不像是明显的敌意杀意，更进一步感知，有一种扭曲的不可言说感，怪异地漫上心头、横亘心间。
　　千真大人的切身感受原来是如此这般。
　　而身为当事人的如千真更可以肯定，不明声音绝对不是出于善意才出现的，就是不知道为什么会借用黑的言语习惯，并且目前为止没有表现出真实意图。
　　应该不会有人会认为这玩意儿是为了分担小黑的压力，为了接过一部分责任才出现的吧？
　　如千真自己给自己逗乐了。
　　“别担心啦小黑，我们现在该往什么方向走啊？”
　　如千真再自然不过地与不明声音交流了起来，给了黑一些小小的震撼。
　　明明能感知到如千真现在的心里什么都没在想，但是实际上在做的正是套话，也是非常令人吃惊的天赋吧？
　　【嗯？我算是在套话吗？好像确实能算？】
　　听着黑的心音，又轮到如千真惊讶了。
　　就在此时，只听得那不明声音道：“在下用风的力量提前为您探知了，沿着这条走廊直行，然后向右拐弯再直走，那里似乎有些异常。”
　　套话还真套出来了点东西，如千真心念一动，张了张嘴刚想继续和不明存在唠嗑，就只听那不明声音不卑不亢说：
　　“我们就按照这个方向前进吧，千真？”
　　救命。
　　“咳咳咳咳咳咳！”
　　完全没来得及说话！还差点成为被自己的口水呛死的丢人一宫之主！
　　黑顾不上尴尬，担心地扶稳如千真。
　　【什么鬼？这是什么称呼？！】
　　好不容易缓过劲来的如千真在心底疯狂咆哮，感觉地球已经不能待人了。
　　要问为什么的话——
　　【我知道这不明声音是根据什么和我对话的了，是我对小黑你的印象加脑补啊！】
　　为了解决问题如千真破罐子破摔直言道。
　　要是这个不明玩意儿没吱声可能还得再推断推断，但是刚刚语气里的波动起伏也好，称呼自己的方式也罢，全都是自己想了玩的。
　　让小黑用华丽的腔调，像自己看过的歌剧一样呼唤自己的名字，自己再趁机调侃一顿，那该是怎样的乐事啊！
　　现在好了，别说是乐了，先一步美美去世了。
　　【啊。】
　　黑沉稳的心态也多少有点波动。
　　听着与自己相同的声音说自己平常不会说出口的话固然怪异，但如千真的恶趣味，该说什么好呢，无论如何总归无伤大雅，况且也没有付诸实践，况且还是自己认定的人。
　　平复心情，合相的妙处在于，如千真察觉到的那一瞬间，所有信息还没有再整合的时候，黑也能同步意识到。
　　散乱的想法被受害者收集起来细品了一下。
　　【在下很好奇，为什么没有同步呢？】
　　【嗯？】
　　如千真立刻察觉到了微妙之处。
　　尽管成因不明，但这道声音应该是能够干涉认知的，那么为什么自己现在和小黑的合相，思考的这些内容，没有被读取呢？
　　自己对小黑的想象都已经是很久之前刚和小黑熟悉那会儿的事了。
　　【好像，自从我们合相开始，干涉功能就出现了一些故障？】
　　【虽然搜刮了我脑子里不少有的没的，但是还不够智能。】
　　【按时间点来看，合理猜测这道声音目前只为我特别定制，强行加上小黑的话，就失灵了。】
　　如千真装模作样地长舒一口气。
　　【还好还好，不然我搞笑女的名声就要多一个成因不明的声音知道了。】

　　与此同时，旅店一楼。
　　窗外的雨哗啦啦地下个没完没了，会使人不由得怀疑天是不是被谁捅穿了一个大洞。
　　仿佛打配合似的，室内的气氛也令人坐立难安。三三两两的顾客都不约而同地远离了某个靠窗的方位。
　　不为别的，那里的气场阴沉到多少有点生人勿近。
　　南天星和或辞大眼瞪小眼，好像在进行比谁先眨眼谁输的游戏，只不过输的人可能要交代的是一条命而已。
　　小队其他成员无奈扶额坐在远处拐角，金系小哥甚至开始打盹，没眼看。
　　终于，或辞一脸义正言辞地问：“真的没有人把你拐来这儿吗？”
　　就想问谁能把杀手拐来这种公共场合？
　　或者说谁敢？
　　只是坐在窗边等如千真两人怎么还能招来怪胎？
　　南天星按捺住额角青筋暴起刀了面前这个傻子顺便等如千真回来也刀了她的冲动，对着或辞露出和善的笑容：
　　“我已经说了很多遍了，我是自己来等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