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能陪你走到这里》凌墨尘

8、王可可的异常

　　几何学中说三角形是最稳定的图形，但在人际关系中，恐怕三角关系是最不稳定的了。宿舍中的关系，随着刘丹的早出晚归，悄悄的发生变化。
　　最明显的变化是王可可现在落了单，以前她总和刘丹在一起。然后是谢言和王可可的关系变得密切起来，以前她总和林梓清、金子韩粘在一起。这一变化很好理解：以谢言善良的心地，肯定不会让王可可形单影只；而以王可可依赖心重的性格，肯定会找一个新的“寄主”。林梓清和金子韩同是班委，很多事情要在一起处理，所以谢言的离去对她俩的影响很小。而我，早已习惯了一个人的生活，也把《挪威的森林》序言中的那句话：“人，人生，在本质上是孤独的，无奈的……与其勉强通过与人交往来消灭孤独，化解无奈，莫如退回来把玩孤独，把玩无奈。”当作信条，对人来人往、人聚人散早已形成了一种宿命式的淡漠。

　　在王可可的带引下，谢言学会了上网，而且和王可可一样迷上了□□聊天。也是，两个寂寞、空虚的灵魂，很容易把网络中的虚拟世界当成情感的依托。
　　她俩一有空余时间就去上网，而金子韩和林梓清忙于工作，根本无暇顾及她俩。只有当她俩回来晚的时候，林梓清便会训斥谢言几句，说网络世界全是假的，叫她别上当。
　　我偶尔也会上网，几乎每次上网都会碰到任杰，张嘴一问，他不是玩游戏就是看电影，我甚至怀疑他是不是成天都挂在网上。
　　我跟他聊他以前的辉煌，想以此唤醒他的荣誉感和自豪感，从而改变现在的生活状态。但他每次都是淡淡的一句：“呵呵，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真的很久了吗？才短短的两年时间啊。
　　我渐渐感到自己的软弱无力，就像《火影忍者》中的小樱看着佐助一步步走向大蛇丸时表现出的那种苍白无助。我想，或许只有他深爱的人才能彻底让他觉醒，让他重新振作，让他脱胎换骨。很明显，我不是这个人。

　　王可可开始显得神神秘秘，先是逃课，接着便是发短信，整夜整夜的发短信。
　　在金子韩和林梓清的“严刑逼供”下，谢言终于吐出了实情：王可可网恋了。
　　“什么？网恋？这个笨蛋，网上哪有真感情？！”林梓清暴怒地说，那表情像是要把王可可从网吧里揪出来暴打一顿似的。
　　金子韩没有像林梓清这般急躁，她首先找回王可可，随她实行一番政治思想教育。先给她讲谈恋爱如何如何影响学习，再给她讲网恋如何如何的危险。为了使自己的话更有说服力，她一口气举了四个被网友骗财骗色甚至杀害的故事。我不得不佩服她的说教能力。真不愧是团支，真不愧是党的后备力量！我有些嘲弄的想。
　　不过，从王可可木雕般的表情中可以看出，金子韩的这番声情并茂说教算是对牛弹琴了。
　　金子韩对王可可的“拯救”并不止于表面的言行说教。以后的日子，她经常叫王可可去参加班级活动，晚上有空余时间就叫她一起去上晚自习。
　　然而，王可可的变化似乎不大，依旧白天逃课，晚上发短信。终于有一天，她夜不归宿了。
　　我记得很清楚，那天晚上下着小雨，晚上十点半还不见王可可和谢言回来。林梓清给谢言打通了电话，谢言说她正在回宿舍的路上。我们也就放心了，以为她俩在一起。谁料回来的只有谢言一人。
　　金子韩着急地问：“可可去哪儿了？”
　　谢言有些莫名其妙，反问：“她没回来吗？她说她的网友来看她，让我一人去上网。”
　　“什么？那个笨蛋真去见网友了？那个网友叫什么名字？长什么样儿？干什么的？家住哪里？”林梓清一口气问道。
　　“我不知道，只知道他的网名叫‘蓝雨’。”谢言低着头说。
　　“什么！她笨你也笨啊？什么都不知道就敢去见他？！被骗了怎么办？”林梓清生气地说。
　　“你先别急，赶快联系可可。”金子韩没有丧失冷静。她拨通了王可可的打手机，那边传过来一句话：“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手机关机了。”金子韩脸色阴郁。
　　“怎么办？她不会有事吧？”谢言一脸焦急，几乎要哭出来。
　　“咱们先到附近找找吧。”我说。也只能先找找，要是真被骗了，学校周围肯定找不到。
　　“要不要通知院领导？”刘丹问。
　　“先别，要是被领导知道了，那个笨蛋肯定要挨处分。还是照老大的话，先去找找。”林梓清气恼的说。
　　这个刀子嘴，豆腐心的家伙。我暗笑道。
　　“走，快去找吧。”金子韩说：“十一点还找不到人的话，就赶快回宿舍。梓清，你和小言一组；刘丹，你和老大一组。”
　　我们分成三组去寻找。这个时候，校园里已没了行人，静悄悄一片，只有“悉悉索索”的雨声。我和刘丹负责北校门周围，我们查看了每个角落，没有人影，大概早已出校了吧。这个时候，校门已经关闭，想出去寻找也不可能可了。可能，她真的被骗了。但愿，是我想错了。
　　正在我俩不甘心地继续寻找时，突然所有的路灯都熄灭了。十一点，准时熄灯。
　　“怎么办？还找不找？”刘丹站在黑暗中问。
　　“回吧，别让她们再担心咱俩。”我说。校园里是找不到人的。
　　我们在黑暗中摸回宿舍。没多久，她们也回来了——空手而回。
　　“可可不会有事吧？都怪我，我该跟着她的。”谢言的声音带着哭音。
　　“好了好了，事已至此，自责也无济于事。你以后少上点网我就谢天谢地了。”林梓清不耐烦地说。在黑暗中看见她爬上了床铺。
　　“睡吧，明天再说吧，现在急也没用。”金子韩一边爬上床铺一边低沉地说。
　　虽说每个人都躺下了，可谁都没有睡着。刘丹的床一直在响；林梓清的呼吸很轻微；谢言的手机一直亮着，似乎在发短信；金子韩在上铺虽没有翻来覆去，可每隔一段时间，床就会轻微的动一下。
　　是啊，这样的夜晚，谁能睡着呢。大家都在为王可可担心：一个大一的女生去见网友，忽然夜不归宿，手机不通，这会让人产生多么恐怖的联想。
　　但愿明早睁开眼睛，她圆圆的脸就在眼前。
　　第二天醒来，我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望向王可可的床铺——空荡荡的，她真的一夜未归。
　　第一节我们都有课，金子韩说先去上课，下课后再找人。
　　这一节课我并没有上好，给王可可打电话，仍旧关机。怎么办？我们对那个叫“蓝雨”的人一无所知，没有线索，该如何寻找她？
　　下课后，我忧心忡忡地回到宿舍，没想到王可可竟然坐在刘丹的床上，金子韩她们正在对她严加盘问。
　　“你昨晚干什么去了？为何不开手机？”林梓清问。她的确是个急性子。
　　“和网友去玩，上网通宵，手机没电了。不好意思，让你们担心了。”王可可低声说，看起来很疲惫。
　　“你那个网友叫什么名字？干什么的？家住哪里？”金子韩问。
　　“他叫沈豪，是**中学的语文老师，就住在学校，离咱们这儿不远。”她的眼中闪出一丝亮光，似乎对这个网友很满意。
　　“哦，是个老师呀，这下我就放心了。”谢言脸上露出笑容。她肯定认为老师全都是好人。
　　“老师？”刘丹狐疑地问：“老师怎么可能带你去通宵？他结婚了没？”
　　“没有。他前年才从大学毕业。年轻人嘛，爱玩。”王可可解释道。
　　“哦，以后出去玩一定要开手机，记住没？”林梓清爬上自己的床铺说。
　　“知道了，谢谢你们。玩了一个晚上，真有些累了。不好意思，我想睡觉。”王可可歉意地说。
　　刚好第二节没课，我们全都钻进被窝，谢言拉上窗帘，集体睡觉。
　　真的没事了吗？我望着王可可鼓起的被子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