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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处刑前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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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咳咳咳咳……”
男人扯了扯帽檐,低低地笑了。“逞能了吧?今天那场加戏。”
“没办法,这样才能让白哉冷酷的形象突出再突出,整个静灵廷没有比我更适合的配戏人选了……咳咳咳咳。”他掩着口,神情虚弱却肃穆。
啧,该说他自信呢,还是傲慢。
便在火盆前坐下,取过一支火钳来摆弄。只不过三两点火星,闲闲拨了几下,那点红竟悄无声息地煺了下去,只余一堆冷灰。
“哦呀哦呀,看来我是越帮越忙……”未等主人抱怨,自己先笑开来,“怎样,我们请山老爷子来吧?”
“哪里用的着了……”语声未歇,又是阵急咳。幸亏早有先见之明通了电,听着药锅子仍旧咕嘟咕嘟地响着,方渐渐安下心来。
于是两人皆无语。只瞧着白气丝丝从锅子里冒出来,升到半空,却袅袅地散开去,衬着外头胶黑深青的天色,竟很有了一份烟水迷离的景致。半晌男人方轻轻敲了敲桌沿。
“那句台词……说你副队的,精妙的很,莫不是出自你的手笔?”
苦笑。“我又哪来这份闲心琢磨了……自然都是白哉的安排。”
“听着也象。”男人象是来了兴致,踱过去,揭开锅子闻了闻药香。自然不好受——他夸张地大声呛咳,声音却未见有多痛苦,“我捉摸着,这句话他只怕想了也有几十年——今儿个心上可终于爽利了。”
床上那人虚虚地应了一声,离的远了,又隔了层水气,看不清神情。长久才慢慢发了话,“我本来也是应得的——只是凡有我的份,却总少不了你一起,心里总是愧疚的很。”
这算是另一种自信吗?男人笑了笑,摸了自己的酒葫芦走到门边,“你只管将养,明天还有场跳崖戏——最伤神不过。”
“可不是?”他又掩嘴咳了几下,方摸出一张纸,平摊在膝上,“到底是年岁大了,记性皆不如以前。这英吉利话——”他皱眉想了半响,“你跳我跳?”
“啊,那句。”男人不以为意,打起帘子,一股子清冷的寒气霎时扑过来,他回头悠悠一笑,“忘了又如何?要跳的时候,我总会拉住你。”
2.
阿嚏!
暮云低垂,朔风野大,是谁仍仗剑,独立于朽木宅邸之屋顶,凛然不惧?
——顷刻间缩成一团。
冷,真的好冷。
万解后的黑客帝国装会不会保暖些?一护开始认真考虑可能性。
事到如今,怨天怨地,只怨自己年轻识浅、吃了恶亏、上了恶当。
“一不该呀二不该,你不该偷偷摸摸地来找我,偷偷摸摸地找我也没关系亚,你不应该跑到我的家中来。二不该呀三不该,我不该异想天开要去当英雄,要当英雄也没关系呀,我不应该跑到尸魂界来。三不该呀四不该,我不该眼见陷阱还要跳下来,跳下来也没关系亚,我不该明知霉路死不悔改……”一阵狂风卷过,瞬间吞没了他的歌声。
冷空气烧灼着他空空的胃,什么滋味?你吞一口就明白。
该算帐的事多如牛毛。先不说好好的尸魂界“一廷三区1月深度游”怎样以各种“技术性的、不可抗拒的因素”缩水成13天,事前承诺的豪华住宿和旅游景点全不见踪影。黑猫导游一入境就变脸成了监工,丢下一句,“学好瞬步,走遍天下都不怕”就拍屁股走人;最过分的是明明说好只是装装样摆摆花枪,竟送他上了真刀实枪的阵仗——深度倒是深度了,深的是那身上的洞。
还有那一群煽风点火、袖手旁观的同伙们——他死都不会玷污同伴那两个字;不同甘共苦就算了,反而隔三差五就撂上那么几句,什么心胸要放宽啦,男主角就是这样当啦,最可气是石田那小子,还慢悠悠地来上那么一句“No pains, no gains.”放屁!拽什么洋文,以为自己是英语课代表就了不起啊,自己还不是舒舒服服躺在美女副队房里养假伤!茶度他们就别说了,每天三五个小菜,滋味得不得了,想到就露露脸,忘了自有人替他们给背面,现在八成红包与红泥小火炉相伴,说热乎就有多热乎。井上还隔三差五去忏罪宫探班顺便蹭饭。就连个扫地的小八腊子花太郎,也鸡犬升天,眼看今后再也不用钻水管了。只将我一人扔在这天杀的冷地!
黑崎一护的牙齿格格直响,不知是冷的,还是气的。天照大神普世以来,Jump的男主角哪个境遇有此惨法?
谁是罪魁祸首?大家心知肚明。这出戏的编剧加导演,朽木白哉大少爷。
说什么双殛太高让他站屋顶,说什么要拉风就要先学会吹风。
为什么?不就因为他担了个男猪的虚名吗?
可说到底,虚是虚,可名理直气壮地摆在那儿。好比西宫娘娘再怎么得宠,终究要屈居正宫之下。人家桌上吃饭,你站着伺候;人家穿大红,你穿粉的;人家堂堂正正从大清门抬进来,你就只能偷偷摸摸钻偏殿——这名分两字之贵重,朽木白哉若是想的不明白,悟得不透彻,又岂会生出如今这许多事端。
再看所谓青梅竹马阿散井恋次,时间比他长,情分比他深,偏就吃了名分的亏。被人抓住了软肋,还拼死拼活任劳任怨。上次因为不爽他占了男猪的位来单挑,输了,伤了,朽木老大不但不算他工伤,连公费医疗点都不让送。又临时加戏,搞了段千本樱大切蛇尾丸。大概觉得实在过头了,才许他明天抱着搂着跑一段。瞧他那眉开眼笑的样子,不定又搅出什么事来。
不不不,别误会,自己可不象某人,绝对不是在嫉妒。抱一抱有多长?光想想恋次几十年要对那没大没小的丫头恭恭敬敬地叫一声“朽木小姐”,一护就觉得一股寒气嗖嗖地从底下冒上来。
所以领袖那句话怎么说来着——有比较才有鉴别。男猪和女猪,那就是锅配盖,虾对蟹,生生搭死在一起,想拆开那叫个没门,其他人再怎么万紫千红从中过,最后还不是要黯然退场?
就为这,怎么折磨你小子都不过份——朽木大导演心里怕早千百遍的如是念咒。话又说回来,这男主角,可以找黑崎一护,也可以找黑崎二护、三护,唯独轮不到你朽木白哉,非关旁人,是自己不能,不敢,不行,也不会。
话又再说回来,他之所以甘心情愿被差遣,还不是因为女猪是朽木露琪亚?若换了别人,别说男猪,就算男羊、男牛、男马,少爷他屁股都懒得挪一挪。那么,管它什么真处刑、假处刑、什么戏如人生人生如戏,更懒的思量谁又为谁作嫁衣裳,现时现刻,他存在这里,那就够了。
——在朽木宅邸的屋顶上,黑崎一护豁然开朗。他领受到了人生的真谛。
3
他在那边大彻大悟,有人不言不语埋头干活。
志波空鹤最后一次调试完明天所用的道具,随手晃了晃身边的酒瓶。空的。她嘟哝一声,起身去取酒,坐的长了,身子很有些迟钝,踩得脚下的旧报纸一阵咯吱作响。
一阵风凛冽地钻进她毫无防备的衣襟中,她紧了紧领口,转过头,对面楼内灯火通明。
——大姐,今晚朽木家摆提前杀青酒,去吧?
——笨。
——那大姐,你为什么答应帮忙?
——……笨。
那天她走了很远,那笨弟弟仍然呆呆地站在当地。
可又怎样让他明白,连她自己也不明白。
这宽容与仇恨,究竟是中和反应,还是双倍腐蚀。
心尖上这根钢钉,是敲进去痛,还是拔出来更痛些。
她不明白,可是她知道怎么做。几乎从朽木露琪亚抱着死鬼老哥尸体进家门那一天起,她就知道该怎么做。
真是该死的,见鬼的,比下眼睫毛更致命的遗传。就像她从来清楚,哪里需要什么西流魂街最好的烟火师傅,需要的只是志波海燕的妹妹。
或许,该庆幸她的心跟胸一样大?才有足够的空间容纳这些。
只是……她噗地拔开瓶盖,咕咚咕咚猛灌几口。
“喂,老哥,你到底欠了朽木家多少钱啊?”
4
“台词这么多,没有提示板的话,我很难办的哟。”
“你是在暗示你没有能力吗?”
“我是为大局考虑。”男人和蔼地说,“你知道,取出崩玉的时机很微妙,我听说它的性能并不稳定,对吧,浦原?”
“呀——不过要求装在朽木小姐体内的可不是我哦?”
“我不想听到你们互相推诿的废话。”
“真严厉。”男人轻轻地笑起来,“不过容我提醒一声,虚圈的接应都已安排好了?”
“如你所愿,货真价实。”扩音器那边的声音仍然是平淡无波的,“之后随你高兴。”
啪的一声红灯灭了。
“啊呀,还是那么冷淡……”浦原那边的声响骤然间清晰起来,蓝染可以听见老唱片如它的主人一样有一句没一句咿呀唱着,浪荡子最标准的一个慵懒冬日夜晚。
对此他觉得欣慰又憎恨。
幸好这一切都将成为过去。
他宽厚地继续听着浦原在那里乱扯。然后他突然拉长了声调。世界如初生般纤毫毕现。
“……一路顺风啊。”
呃。
红灯又灭了一盏。三方会谈正式结束。
一个两个都是些失礼家伙。他漫不经心地扫过这温暖如春的五番队舍,雾气慢慢在窗棂上凝结。这征候,大雪将至。
一切真的都已成为过去么?
“要,”他突然点名,“那两位,你有没有交代一声?”
墨镜男子愣了一下,答得却毫不犹豫,“该知道的时候,他们自然会知道。”
他微微点头。雪珠子来的好快,打在瓦上飒飒作响。屋子里弥漫着一股香甜和静谧的气味,让人直想就这样昏昏睡去。
“卯之花队长那边——”
他的笑容越发温暖了,徐徐道,
“我想她已经知道了。”
好像这样就差不多了,他想。原本他就不是个多话的人,朽木白哉说的没错,明天那大段台词,对任何人来说都不是个轻松的活。
他的手优雅地划过台词本,忽然在某处停住,“呐,银,最后一晚了。不去找松本小姐配配戏吗?”
前副官从屋子的阴影中转过头,眯着眼,脸上是他的招牌表情,犹如孩子想念玩具似的有趣而寂寞。
乱菊拒绝和他对台词。那句话不管练习多少次,还是觉得悲伤。
5
五十年前。静灵廷。春正雪。
6.
通话器尖锐的响起时夜一正在躲避碎蜂的瞬开,本不想理会可那铃声依旧不依不饶——“眼睛瞪得像铜铃,射出闪电般的机灵……”一个心浮气躁,拳脚就失了准头,幸好碎蜂见机快,硬生生想把已发动的招数收住——结果是整个场地炸开来倒比那雪花更烂漫。
真是——人都倒在地上那妖孽竟然还在唱,“啊哈啊啊哈啊黑猫警长……”夜一顾不得起身抓起听筒就吼,“浦原我告诉你要再不把这鬼声音给换了老娘就跟你离!”
这火星子话一爆,那边倒是一愣,接着便笑了,说好啊这么多年你究竟肯露点口风了,等你回来咱们先去结了再说,接下来你爱怎样就怎样。
夜一本在懊恼说话太急,听了这话却不由啐了一口,说我指望谁都成就指望不着你了。捋了捋头发,心里倒是茫然了一会儿,这究竟多少年了呢?怪不得自己也糊涂了。
再听得浦原在那里似真似假的抱怨,不禁叹了口气,“你也是看着他长大的,怎么不清楚他的性子呢?那是最容不得一点瑕疵的。莫说是你,我这也在跟碎蜂练着呢,求的还不是明日能顺利过了这条。”
那边嘿嘿一笑,说你确定不是因为那天晚上他巴巴地等着你跟他玩游戏,你却跟着我跑了?
夜一哼了一声,浦原喜助你在这里说尚且不打紧,你要敢拿到他面前去臊他,到时被千本樱灭了可别怪我不讲义气。
“我哪敢得罪我们的总导演大人呀。”他轻笑。声音里却听不出半点惧怕的样子。两人又随便谈了些明天的事务性问题。收线。
唉。白哉小弟。
夜一站起来,随手掸了掸身上的雪。碎蜂静静地站在不远处,微垂着头,等待的动作和二百年前并无二致。飞雪如盐似絮般绵绵撒下,她的发上已蒙上了一层轻白。
她也静静地看着。这么多年有些事情理应看的很淡,事实却并非如此。
“碎蜂。”她唤道,“刚刚那记瞬开,为何随便改变方向?你该知道那是很危险的。”
“因为那会伤到您。”刑军团长的声音仍如从前作报告时的简短、清冷。
夜一双眉一扬,“你这么有自信?”
“没有。”碎蜂终于抬起了双眼。重逢以来,她第一次坦率地直视从前的主人, “所以,我怕伤到您。”
夜一笑了笑。往事如潮水般涌来。而她们是岛,消退时仍站在这里。
“你还记得剧本的要求吧?”她循循善诱一如从前。“你对我,应该是充满憎恨与怨怒、恨不得除之而后快,绝不会如此手软。”
如预料中的,碎蜂的眼睛里迅速蒙上了一层雾气,神色瞬息万变。
“那么,请您指点。”许久许久,她轻声说。
夜一又笑了笑。“很简单,当初我走的时候,你心里是怎么想的呢?”
她看着昔日的下属慢慢挺直身子,姿态矜持而冷静。没有回答,可是夜一知道她已经准备好了。
她甩了甩胳膊,同样摆好架势。比起白哉小弟,自己也许更适合作一个导演吧?
“开始吧,碎蜂。”
7.
吉良井鹤在喝酒。
酒是冷酒,而且没有任何佐酒之物。
在这大雪天,他喝的很慢,嘴唇、舌头、喉咙、胃,心,一寸寸冷下去。又一点点烫上来。
这很自然,他本是三人组中性子最慢的。于是做起事来,会比别人更慎重些。
也更痛苦些。
屋内没有开灯,却仍是亮的,因为雪仍毫不疲倦地下着。窗纸在风中簌簌作响,这屋子的主人今晚不在,以后也不会再来。
他甩甩头,总队长和蔼如佛陀的脸毫不费力的浮上脑海。
“时代从来不是由一两个人物决定的。也许当时,我们会眩目于舞台上主角的风采,然而,没有舞台,演员根本不能立足,更谈不上发光发热了。在这浮华的年代,我们应该考虑怎样找到自己的位置,并且牢牢坚守。我有我的位置,你也有你的位置,吉良。不管那有多尴尬。”
很有说服力。不是谁都能随随便便做到总队长的。可他仍如脚下的砖石般沉默。
“可为何是我,出演这样反覆无常的……”
“因为那是早已写定的剧本。”
他不再说话。老头子意味深长地看着他,留下一句,“不要忘了螺丝钉精神阿”,尔后飘然离去。
他忽然站起,把残酒向外泼出。天地一色,酒水蜿蜒留下的印迹,很快被新雪所覆盖。
也许我们都是小人物,也许我们都被这时代所捉弄。
——可为何,独独选上雏森,挨这一刀呢?
8.
“你若是那含泪的射手,我就是那一只,不再躲闪的白鸟……”
“雏森,明天蓝染刺过来的时候,你的身体要及时注意后缩。”
“只等那羽箭破空而来,射入我早已破裂的胸怀……”
“衣服要穿厚点,你跟松本不一样,不要逞强。”
“你若是这世间唯一,唯一能伤我的射手,我就是你所有的青春岁月,所有不能忘的欢乐和悲愁……”
“要是他们再要求加什么危险动作,千万要拒绝。”
“就好象是最后的一朵云彩,隐没在那无限澄蓝的天空……”
“雏森!”白发少年终于发作,“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在背那些有的没的,你不紧张吗?明天你可是要结结实实被刺一刀!”
声音骤然停住。雏森迷惑不解的看看怒发冲冠的青梅小弟,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
“奇怪。”她自言自语,“没有发烫啊。”
“……雏森!”
“安啦安啦,”她安抚地轻拍他手背,“我知道你很紧张,我这就去拜托蓝染队长,让他在对手戏里多照顾你一些……”
“我不是在担心自己!”
“我知道。”她莞尔一笑,起身走到门口,侧头想了想,终于慢慢说,“别太认真了,小白。别忘了,这本是一场戏。”
他怔在当场,茫然不知所终,忘却的到底是哪一个?
却只听得踢踢嗒嗒的木屐声渐行渐远,一步一步,敲出最后一行诗。
“让我死在你的手下,就好象是终于能,死在你的怀中。”
9.
让我们来瞧瞧女主角吧!
她此刻正忧郁地从忏罪宫的小窗户徒劳无功的向外探视。此种情形,正像印度传说中夜夜在塔上挑着长明灯照情人夜归的少女,举手投足间,又学像了中国古代以望夫为生的思妇。
可是这块望夫石会说话。她忧愁地说,“抱歉,我得留个厨子给我兄长。”
客人捧着香蕉拌羊羹,笑得天真,“没关系,我在朽木家尝过他的手艺,虽说是首席,可还是太辣了。”
女主角的嘴角牵动了一下,还是没有笑。她现在的定位是忧郁,虽然她现在也很忧郁,由这个被要求的忧郁所带出来的忧郁。
显然她缺少男主角的慧根,到现在还没领悟到她呆在这个名为监牢其实比朽木家还朽木家的地方有何意义。
又或者其实两个地方也没什么不同,除了牢头不在。
实在不明白啊。难道她就是为此而忧郁的吗?她长长的吐了口气,挥手让下人收拾掉一口未动的食物。
客人却显得心满意足。她的需求一向特殊,小厨房就是有这点好处。
酒足饭饱之后人们通常觉得自己没什么做不到的,我们的客人井上织姬小姐考虑了一会儿,决定帮助女主角,也就是朽木露琪亚大小姐解决忧郁问题。
想来想去,觉得切入点非常棘手,于是决定采取问答的形式。
露琪亚同意了。以下就是她的问题。
“‘对不起’这三个字,一定要被戳了一刀之后才能讲吗?”
织姬张大了嘴巴说不出话来。
哎哟我的大小姐,贵族讲话不都是言辞隐晦,讲究迂回包抄的吗?你这样单刀直入直抵核心,还有什么美感可言?都说兄妹连心,你怎么连你大哥的半成都没学到呢?
“……可能这样比较……隆重吧。”她勉强拉了句话救场。
“所以还要再扯上一大批人跟着忙活?”
“全部都是为了铺垫,否则完全无法凸出其重要性!”
“只要我觉得重要不就够了吗?”
“这……”,织姬这才深刻体会到何谓“夏虫不可语冰”,完全不是一个protocal的嘛!是因为家教太严格,晚上看不到中视八点档吗?
有了。
她咳嗽了一声,决定独辟蹊径,以星座介绍来一决胜负。
“水瓶座的男人,”她尽量表达的专业又准确,“大多数具有洁癖的倾向,因而在情感生活上较难和别人建立起亲密的关系。当陷入情网时,很少直截了当的表达,而是以含蓄的方式来作沟通。同时,出于完美主义者的天性,凡事精益求精,十分看重细枝末节。所以……”
所以什么?所以他必须叫人戳自己一刀?
冷汗从织姬额上沁出。她不得不承认,这论点和论据之间差着马里亚纳海沟深的距离。世上除了朽木白哉本人,怕没人能自圆其说了。
只是圆不了也得圆,朽木家的红包,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拿的。
“所以……哈哈,我们就都在这里了。”她只得干笑。
意料中的,露琪亚茫然摇了摇头,“我不懂。”
然而下一句话,差点没让织姬翻下座椅。
“你说的那些性格特点,难道不是处女座的吗?”
咚。
露琪亚看着织姬双手抱头,嘴里不停念叨着一大串稀奇古怪的星象名词。八成这时几十本星座书在她脑子里打的热闹呢。
她不由得露出笑容,这样的井上织姬,说的话还比较让人相信些。
她慢慢地站起来,从这头走到那头。这塔里虽然该有的都不缺,可还是空落落的。于是她的脚步也跟着空落落的。
“呐井上,”她的声音如窗外的雪花一样轻飘,“你刚刚说“我们在这里”——你自己呢……你又是为什么来这里呢?”
身后一片寂静。背对着背,露琪亚看不到织姬的表情。
她苦笑,也许自己确实要从头学习说话的艺术吧!
既然这样,那么剩下的事只有等待,等待明天的到来。
她忽然转身,越过了桌椅,越过了看不见表情的井上织姬。
“来人。”她轻快地拍拍手,“再上一碟蜂蜜熏肉。”
10.
“春夜忽雪,来日必有事。”
“…………喂喂你脑子进水了吗?”
“昔我往矣,杨柳依依。今我来思,雨雪霏霏。”
“……来人啊把这个混进十一番的人给我吊起来打!”
11.
“据预计,大雪可能造成明日廷内交通堵塞。是否暂时封锁一些道路以保证明日剧组的顺利出行?后勤组紧急申请追加清扫费用。四十六室场次一名群众演员病倒,这里是代替人选,请批示。还有最后那份赞助名单等待确认……”
“不用了。”他倦怠地,“这些事你找朽木商量就可以了。”
“可是……”
他略一挥手,简简单单地说,“你办事,我放心。”
副官住了口,退到一边——屋内这才觉出几份静来。自鸣钟不紧不慢地滴嗒走着,窗外的雪却越发急了,映得窗纸透白发亮。流刃若火一声不响蜷缩在他脚边。这个天气,也是它最觉难过的时候吧?
他们一起缓慢地,却是无可抵御地老了。
却见副手望着窗外,神情似有怔忡,不由问,“怎么了,为明日的事情忧心么?”
“那倒不是,”副官忙转过脸来回话,“左右只不过是点杂务,不碍大局。其实朽木队长上下早安排停当,一点都不用我们操心。”
他笑了笑,“那很好。”
“先前万想不到会如此顺利,”副官见他神色平和,也就大着胆子说下去,脸上渐渐有了钦佩崇敬的神气,“原以后之前剧情摊得太开再难收场了,可落到朽木队长手里腐朽就化为神奇——不仅是尸魂界,连虚圈和现世都安排的滴水不漏。布局之深、思虑之密,整个静灵廷可说无人能望其项背……”他遽然住口,惶恐地望着自己的队长。
他用手指轻叩桌面,脸上露出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好像根本没留意副官的失言。
“你记得么长次郎,也是这样大的雪。”他用一种平淡的口气说道, “五十年前,朽木夫人就是这时候逝世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