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目录 设置
1、结局 ...
-
1945年5月1日,德意志第三帝国的第二号人物,纳粹党秘书长,元首最亲近的助手、朋友、马丁·鲍曼,于党卫军的一次突围行动中不知所踪。同时消失的还有与他同组行动的元首的私人医生路德维希·斯达姆普菲格。随着其他高级战犯的逐一落网,鲍曼依然下落不明。1946年10月,纽伦堡国际法庭以缺席判处他死刑。2007年2月14日,总部位于斯德哥尔摩市的《国际地铁报》以荒诞而不失浪漫的笔法发表了关于鲍曼之死的想象体小说,现将片段摘录以下:
……我关上房门。威尔茨因的叫嚷声像根通了电的金属线,鞭打着我的耳膜。“休想我们带你走!”众多毫无表情的脸孔、无褒贬意义的议论声为他的宣言伴奏。我试图考虑应有的反应,可是疼痛是个永不疲倦的鼓手,一棒棒敲击着我的太阳穴。疲倦、漠然和恶心控制了我。另一个马丁·鲍曼在半空中冷冷地看着这一切。
也许是时候向他投诚。
有人礼貌地轻叩房门,接着推开。进来的是元首的私人医生路德维希·斯达姆普菲格。他端着一个托盘,气定神闲,面带微笑,白西装一尘不染。正在蔓延的绝望、灰败、躁郁等形容词似乎在此碰上了坚壁。
“看起来你还需要一些药来保持清醒。”他这样说,我却看清托盘里只是一瓶酒。 “威尔茨因这次好像动了真格。”
“ 那些蠢人,”我咕哝一声,“我何需他们垂怜?”
他站在那里默不作声。我忽然明白过来。向他咧嘴一笑,“这就是你的药?
他没有回答,以一种神秘的手势开瓶斟酒。室内弥漫着凝固的气氛,我贪婪地听着液体流入玻璃杯的声音,过去、现在、未来似乎结成了一体。重生以来我第一次牢牢抓住了虚浮的时刻。
“已经找好代替我的人选了吧?”我忽然问。
他怔了怔,我看到他眸中一刹那闪过的不可名状的情绪,是悲伤吗? “哎,他叫詹姆斯,是个很好的人。他也正在柏林。”
我微笑地拍了拍沙发,“我猜,是盟军的人吧?”
他也微笑,把酒杯递给我。我们在白炽灯的阴影下矜持地碰杯,仿佛身处衣香鬓影的酒会。
鲜红的液体在水晶杯中荡漾,黯淡的地下室忽然就有了□□。
“敬我们亲爱的元首。”他遥祝。
我嘲讽地笑笑,举杯一饮而尽。1867年的CHATEAU DUEL毫无保留地倾入我的喉咙。“这笑话不好笑。”
“那就敬我们的爱娃。”他莞尔一笑,倒第二杯。
我接过,想了想,忽然就当头泼了过去,他将头一偏,却并没有躲闪,白西装上于是多了点点飞溅的桃花。
他低头拉了拉衣服,轻叹一声,“为什么大家都喜欢弄脏别人的衣服呢?这可是我很喜欢的一件。”
疼痛再次直接、凶猛地袭击。“爱娃已经死了。你不该提她。”
路德维希·斯达姆普菲格,不,所罗门·哥鲁多·史密斯侧过头,漾起一个由衷的笑容,“我很高兴,马丁。你我终于达成了一致。”
“那么diva呢?”
他默然。从他清澈闪烁的眼眸中,我遇见了我的眼光,和他一样的悲伤。
“这就是你的罪,马丁……”他慢慢的说,那一瞬间我觉得他仿佛超脱于这个尘世。
“这算是‘阻杀’骑士的裁决感言?”我嘲讽地说,“还是安谢尔剧本的台词?”
“你越过了作为修巴利耶的界线。”他的语调轻缓却清晰,“你忘了你的本分所在。把你送到阿道夫·希特勒的身边,除了保护diva以外,还必须兼顾我们的利益……然而除了多起了几座集中营外,你又做了什么?”
“你不该过多干涉人类间的事务。你不该被你人类的身份所主导。这些无谓的仇恨和杀戮导致了你和你元首的失败。辛苦了多年,我们想看到的并不是这个结局,马丁。”
我坐在地上,用手扶着头,从指缝间看他说完这番话。他神情悯然又庄严,对一个马上要杀人的人来说,真是很滑稽。更滑稽的是相信这的确出于他真心的我。
“原来是为了这个啊!所罗门你真是一点都没变。”我敲了敲地板,大笑起来。醉鬼就是这点好啊。“你说我不该被人类的身份所迷惑,那你口口声声的集中营又算怎么回事呢?恩?斯达姆普菲格医生?”
我的笑声在这狭小的房间内发出嗡嗡的回声。灯光献给他一个沉默、苍白的剪影。
“……还有diva.”他声音微弱如风中的叹息。“你该明白,diva不属于你。”
我冷笑,“也并不属于安谢尔。爱慕妈妈,是我们修巴利耶的天性,我有什么错?”我站起来,摇晃着为自己斟上一杯酒,“奇怪的倒是你,对diva那种彬彬有礼,不冷不热的样子。难道你不知道diva最喜欢的其实是你吗?”
“这样的事……”他轻垂眼帘,缓缓把手放在胸口。“对diva的爱慕之心,自我出生以来就没有停止过。”
他眼神深挚,足以谋杀万千少女。diva也是少女。煞风景的是我咕咕作响的笑声。
“这是身为修巴利耶的所罗门的想法呢,还是身为人类的所罗门·哥鲁多·史密斯的想法?”
是个蠢问题。不过在一切终结之前,用这些蠢问题打发时间也不坏。我微笑地看着他叹了口气,亮出他的右手。
我没有留给他回答问题的时间。
-end-
更象结局的结局:
1972年,铺设地下管线的工人在西柏林雷尔特车站挖出两具保存完好的尸骨。经专家分析,这两具尸骨正是寻找多年的鲍曼和斯达姆普菲格的遗骸……在两具尸骨的牙齿缝里发现了装药剂用的细颈玻璃瓶的碎渣。对照希特勒青年队队长亚瑟·亚克斯曼德的证词,似乎可以推测出鲍曼离开帝国总理府后,受苏军炮火阻隔,于是绝望服毒自杀的事实。然后,最近法国前情报官皮埃尔·菲伦特·德维尔玛莱斯特在其新书《无法触摸》中披露:二战后,鲍曼压根就没死,而是和原苏联、战后德国达成了“花钱买命”的秘密交易。他逃往巴拉圭,直到1959年才因癌症死亡。在书的前言里有这样一段话:
调查马丁·鲍曼下落的过程充满了艰辛,但我终于可以将真相公布于众了。我总认为,故意让这样一个该为纳粹暴行负责的战犯逃脱历史的审判,是非常荒谬的。
———皮埃尔·菲伦特·德维尔玛莱斯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