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人叹》虞黎

2、第一章

　　风吹落了几张微黄有暗花的宣纸，仿若几片轻纱，在房间里飘散铺开，绘着秋菊的那副，正好落在门外。
　　门外幽静。
　　庭院之中光影婆娑。
　　伴着一股迷迭香的味道，一袭白色纱衣映着烈日出现，格外的耀眼。
　　这女子通体白的像雪一样，在阳光下晶莹剔透。一双勾魂的媚眼流光溢彩，仿佛能摄透人心一般。她似笑非笑地走出房门，淡黄色的内衣领口略微敞开，露出性感的锁骨，墨色长发如流水般垂在身侧。
　　——无比的魅惑。
　　这寂静的午后，仿佛连脚步也不可太过放肆。浓郁的花香从远处的暖风中传来，熏得人醉如深梦空花，芳香迷离。
　　女子刚想捡起那幅《秋菊图》，却有人先她一步。
　　“嗯..想不到如霜姑娘既有如此倾国倾城之貌，还有如此才华。真让在下佩服。”一位样貌清秀的秀才对着这幅《秋菊图》赞叹不绝。
　　“呵。过奖。这位公子可知这是何处？”名叫如霜的女子微微一笑，问道。
　　“啊..”那位公子撞上这轻轻一笑，却好似神魂颠倒一般，一时竟无言以对。“如霜姑娘，这里不是‘春月楼’吗？”
　　“呵。是啊。公子知道就好”如霜没再理会那人。她最讨厌的类型——假。一副虚伪的外表下往往都是一具肮脏的灵魂。春月楼。来这里的男人，没有一个是好的。
　　一年前，在她初成人型时，幽冥睙妖便早已警告过她：人类世界是极为复杂的，没有任何一个人是值得自己相信、依赖的人。
　　一年了呢。
　　她，足足等了他一年。
　　算起来，他也快出现了吧。
　　“如霜啊，快出来奏曲啊。”是老鸨刘娘的声音。 “是。我知道了。”如霜答道。
　　这么快就到晚上了。又将是一个疲倦的夜晚。每天只为推脱那些想要强迫她与之共枕的花花公子就不知要花上多少精力。
　　如霜，没有人知道她的身世、来历。她的过去像是一个谜，可看到她独一无二、美丽绝伦的面庞，还会有谁去花费心思揣测她的过去。凡是见过她的人，都仿佛被摄去了魂魄，没有了神志。
　　“各位。”如霜轻声一唤，便唤来了四处赞叹与羡嫉的目光，交织在了如霜这一点上。“今夜，我与在座各位一醉方休。今夜便烦请各位赏面，陪如霜我痛饮一夜，如是不能，请现在便速速离去，可好？”
　　“如霜姑娘哪里话？”
　　“是啊，如霜姑娘一声令下，何人敢不从？”
　　“今夜大家伙都别走了，与如霜姑娘不醉不归。”
　　各处传来的是一致同意的声音。
　　当然。谁不知这“春月楼”中的王牌花魁——如霜向来不肯轻易露面，顶多就是在幔帐之后弹一曲古筝抑或清唱一曲。曾经的霍家大少爷因为无意见到了如霜的俊美，出尽钱财，几乎倾家荡产，却只换来与如霜共餐的机会。今日，如霜竟主动要与各位痛饮，何人不愿？
　　今夜，春月楼满客，缺酒。就连平时的压仓货被卖到也被抢购一空。
　　那老鸨刘娘虽一脸的不快，可看到这大把大把的银票和金锭却也不再那么多事。
　　回到房内，已近乎天明。
　　“小姐，你是不是不要命了啊。怎么能如此作践自己的身子骨？你看看，喝了这么多酒。”一进屋，首先听到的便是洛慕依的教训。
　　“不必叫我小姐，我只是一名青楼女子罢了。叫我如霜即可。还有，你看我这不是没事么？你又为何担心。”如霜笑笑，走入里屋脱衣沐浴。
　　脱下外衫里衣，如霜轻盈的踏入温泉内，撩起水来浇灌在她如霜般的皮肤上。
　　“我知道你能喝，你海量。可是，也要注意自己的身子啊。”洛慕依仍不罢休。
　　“呵。我可是妖..耀人的花魁，没有这点本事，如何稳坐这位置？”
　　“好啦好啦。我说不过你。我去拎些热水来。”慕依转身走出门。
　　洛慕依虽只是如霜的使唤丫鬟，可二人却情同姐妹。所谓的主仆之别早已抛之九霄。
　　“恩公，我会等到你的，对吧。”如霜自语着，一边轻抚着光滑的肌肤。
　　数日后——
　　“如霜啊，今日好好打扮打扮，今夜咱们春月楼要来一位大人物啊。”刘娘满面春光。
　　“何人？”如霜漫不经心的问道。
　　“咱们春月楼的老板，东方寥翼啊。”
　　“东方——寥翼——”如霜满身血液被凝固，瞬间没了知觉。许久，嘴中方才吐出二字：“恩公..”
　　“你说什么？”刘娘问。
　　“没什么。我知道了。”如霜打发走了刘娘，才长舒出一口气。恩公，原来叫做东方寥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