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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白色雏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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爹和桂凤连续走完人户,回到家里来吃饭的当日,他们察觉到我和良旌哪里似乎不一样了,别说是亲昵的言行举止,那种时刻流露出的相爱之感,令他们开涮我们趁他们不在家,把感情培养得更好了,跟真夫妻没什么两样。
爹眉飞眼笑地说,他真得多带桂凤去走亲戚不打扰我们,也要经常让妹妹回长夏街住,多给我们空出私人空间,最好给他生个孙子出来,家里已经都是女儿了,再来个孙子不过分吧?
我夹菜塞住爹的嘴,反驳道:“孙子?想得美!我偏不如你的意,你以前想要儿子,现在还不死心呢?孙辈的性别你也要插手,我偏就要生女儿!”
“好!能生就行!”爹笑眯眯地大口吃饭,桂凤也亮起眼睛高兴地笑着说:“我真想要家里再来一个宝宝,那样我就可以当小姨啦,不再是辈分最小的孩子!”
我自觉落入他们的圈套,又出尔反尔说:“生个屁呀,我不工作吗?我工作才起步,爹以前也说了好歹工作稳定下来了再说。”
良旌一边夹了不少瘦肉给我,一边附和道:“对,西子的工作为重,她想生就生,不想你们也别多话。”
“你啥时候也彻底变成她的狗腿子了,我看你是为我这糙儿子彻底沦陷了,沦陷得那么快,当心她不要你,她从小就这毛病,想要什么东西就千方百计想得到,一旦到手就觉得索然无味……”爹故意使良旌产生危机感,老人家如今只想我做稳定的文职,不想我出去闯荡,心里觉得我安定下来生个孩子给他含饴弄孙最好了。
桂凤都把这话暗地里通风报信向我说了。我喝了一口茶水,骂道:“放屁……良旌是东西吗?你别把你女婿吓跑了。”
爹说那话恐吓良旌时,旁边与我近来感情火热升温的男人真的忍不住用怀疑的眼神看着我,也担心地下意识握住我的手,我拍了拍他的手默默表态宽慰他。最近我提出分手的那句话,已经把他弄得心力交瘁了,他始终耿耿于怀,再也不希望我以后直接说分手,他一听这个词语就心跳衰弱,希望我闹脾气都别说这个词语,就算我真的想分,嘱咐我换一种隐晦点的说法,缓冲他的痛苦。
自从桂凤来到了我家,爹总算能带着小闺女到处与亲戚朋友们串门联络感情了,为了他想要的孙子,他差不多带桂凤住在长夏街没打扰我和良旌。
因为爹有一次都看见了垃圾桶里的避孕套,闹了个大红脸,这都怪我丢得不严谨,那次我和良旌游戏时,我便随手把用过的避孕套丢进了垃圾桶里,良旌总觉得我不靠谱,就不肯再让我丢套了。因为他都是把用完的避孕套装在其他东西里面,再隐藏在垃圾桶最下面处理得天衣无缝。
我和良旌玩上瘾了还在车上调情,他总是把自己的黑车里里外外消毒擦洗得发亮,我们也就不太膈应车里的卫生情况。良旌瞧着被他困在车内的我对他兴趣正浓,他在我需要他时坏心眼地延迟满足,似笑非笑地问我何时娶他?
我那身心意乱情迷,上瘾了什么都不管不顾,只想要尽快得到第一次那种美妙的体验,便急着敷衍他:“随时都行,反正你都是我的人了,你别逗我呀,不玩就算了,老是拖拖拉拉的……”
我没耐心和他在车里爱得正浓时谈正事,只想赶紧解决了我玩性大发的需求。他自嘲自己只是像我的一个活物玩具,我现在眼里馋得全是他的身子,心里哪儿还有他的灵魂半分呢?
我哄着他说,我就是因为心里有他,才想占有他的身体,就像他现在那么爱我一样。
良旌总算心甘情愿地伺候好了我,但他还不太心满意足,他期待地盯着我的眼睛,轻声问我婚期是什么时候?我就开启了装聋作哑的模式,扯开话题,聊起荤话肯定他的男性/器官确实有他说的那么足。
我以前心里计划过到了合适的时期打算向良旌求婚,目前我正处于事业迷茫期,没打算提前求婚,即便我再爱他,也不能主动打乱人生的规划,我理智地尽量推迟订婚,心里想再考虑考虑。
如果我过早和他结婚,那么周围的长辈催生催得更厉害,看着桂凤被我们教导得那么贴心,我一旦心动想要生孩子,对事业的规划不就打乱了吗?到时候只能继续做文职,什么时候能调整好自己的状态换岗位呢?
我考虑着自己求婚的时间,忽略了另一个不稳定的因素,自从保守的良旌和我有了多次融洽的夫妻之实以后,他心里急得跟热锅上的蚂蚁似的,仿佛不结婚负责我的人生大事,他就犯了天庭的仙规大罪一样。
反而是我一直爱上的良方生,终于克制不住地准备了一个很浪漫的惊喜给我。
良旌找借口觉得桂凤的假期快结束了,我们不如带爹和桂凤一起去周边的旅游景点游玩,一家子顺便住得大一点划算,他已经提前打电话交定金租了一栋复古宽敞的别墅。
我下车以后,看到良旌租的这一栋气派的豪华别墅被打扮得花里胡哨的,还开玩笑问他,是要办派对吗?怎么整成这样?
他摸摸我的脑袋,眼神温情地说:“对,待会儿还会来几个朋友,我也请了一位厨师专门做饭给我们吃,你想吃什么就再点菜,那位厨师已经准备好了套餐,基本上都是你喜欢吃的菜。”
“怎么那么隆重,来的都是谁?”我心里已经隐隐有某些预感了,但我起初依旧在犹豫要不要进去,如果他是来真的,我想拖延时间反复思考,便装作东西落在车上的样子,调头想走:“我……我的U盘好像掉你车上了……我去找下……”
他忽然从身后拥抱着束缚住我,柔情似水地亲了一下我的脑袋,意有所指,温柔敦厚道:“我知道你的工作对你来说很重要,那是你的梦想,你一直因为大家的期望在为难,我不会无理取闹去比,也不再给你增加压力了。做你自己就好,如果你想换个岗位,生孩子对你的前途发展不利,我想跟你说,以后你不想生孩子的话,我一定会顶住所有的压力,让他们都别来烦你,谁烦你我跟谁翻脸,为了你,我六亲不认了……去吧……去找你的U盘。”
“哦……我糊涂了……我找它干嘛……一下又想起来它本来就在原位……”我勾搭上他的臂弯,笑吟吟地依靠着他进了这栋别墅。我一面在心底期待他会给我那份惊喜,一面也莫名不想过早接受,我一想到他那对眼高于顶的父母和那些讨厌的亲戚,我就觉得麻烦到窒息。
我和良旌首先来到厨房,他先问我还要吃什么菜?他一向照顾我的喜好和胃口。他这次花大钱果真请来了一位高级厨师,那位专业的厨师春风满面地记下了我点菜的要求,顾客给的钱多,厨师的服务自然到位。
在大家等待满汉全席之前,都在别墅跑上跑下玩得忘乎所以,因为他们都没什么反应,一直在玩闹,我以为只是自己想多了,松了口气的同时也矛盾地失落。
可这栋别墅里里外外分明被被装扮得不同寻常,楼上的玻璃阁楼和大阳台上,摆满了吹圆的粉白蓝色的气球,护栏周围和座椅附近也都捆着一个个随风飘起的笑脸气球,周围的地上还洒了很多鲜艳而红得深沉的玫瑰花瓣。
我落座在阳台的椅子上看风景,远眺蓝天上漂浮的白绵绵的大片云朵,自己托腮胡思乱想,想了半天,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周围莫名变得很安静。我的身后隐隐约约有人踏步而来,皮鞋声嘎吱嘎吱的,我的心跳声一下重过一下,没敢转头看过去。
直到那道温朗磁性的沉着声音响起,那个男人正经地呼唤着我的名字:“罗西,请你转过身来面对我,这一天我在心里准备了很久,一直想征求你的意见尽快筹备这件事,但我最近真的很想这么做,什么理由也阻拦不了我。你放心,这一切一点儿都不仓促……你肯给我机会吗……如果西子不想也没关系……我不能逼迫你……你可以当面拒绝我……那我就下次再重新准备……”
我没说同不同意的话,在纷纷扰扰之中,缓慢地转身面对我不想错过的良人。
良方生不知何时换了衣服,他此时穿了一套月光灰西装,很符合他低调又雅致的气质,给人一种浪漫松弛的感觉。他西装典雅的戗驳领锋芒外露,里面是一件素净整洁的白衬衫,而灰黑的领结和衣兜里折叠好的方巾显得内敛,这套灰色西装配合着他高大英俊的正经模样,真是让我想起了少年时对他一见钟情的怦然心动之感。
我爱的男人在这个求婚的隆重时刻,郑重其事地送了我一大束洁白的小雏菊,仿佛代表了他纯洁而真挚的迟来的感情,一共有一百零八朵小雏菊,白色小雏菊的花语和意义,一直是他对我那份爱情的诠释。他知道比起玫瑰花,我更喜欢他今生第一次送给我的小雏菊,所以他后来每次都送白色小雏菊给我。
而今天,良方生准备了那么多的雏菊,超出了我的幻想,我这辈子第一次收到那么多花,更别说是求婚的花,已经很触动心弦了。
西装革履的良旌单膝行礼,他一动不动地举着红盒子里专门定制的雏菊钻戒,声情并茂地说:“西子,我很遗憾,浪费了很多日子,迟迟发现我爱上了你这件事。爱有很多种,愚笨的我先前以为我是把你当妹妹爱着,但是不知从什么时候起,我不敢相信地确定我真的爱上了你。然后我回想着过去,看到我竟然伤害了你这么多次,我无法原谅,伤你那么深的人,从头到尾都是我。我从今往后会给你独此一份的幸福,我要求自己接下来的日子,得分清楚我一生所有的阶段和时间,把属于你的爱情全部弥补给你,我将用我生命中的所有,不惜一切代价,让本来就幸福的你变得更加快乐,我要你成为一个自由自在的女人,你尽管去做你想做的事情……西子,你愿意先成家再立业吗?你愿意和我结婚吗?你答应我的求婚吗?”
他深情地补充道:“这几年我忽略了你的地方,我反省了很多,不敢奢求你原谅我,请你尽情恨着继续爱我,求你别放弃我,就算你放弃我,我也要拼尽所有把你追回来!我爱你,已无法想象没有你的日子。西子,你看到了吗?我爱你。我一定不会再让你受到任何伤害,我要保护你的今后余生,活一天就守护下去一天。”
良旌也转头对爹谈论起,以前老丈人问过他要什么?爹承诺要给他。那他现在管爹要他的二女儿,爹舍得给吗?他会一辈子对我好的,继续比以前更爱护我。
我爹热泪盈眶地点点头说,其他男人他都不放心,但是良旌这样的男人,他内心觉得踏实放心。爹还对傻在原地的我讲道:“女婿知道你不喜欢他的父母,他连他父母都没邀请来,够给你面子了,好闺女,快接受他的订婚戒指吧,他手都拿得发颤了。”
慈祥的徐怀瑾奶奶和调皮的桂凤一老一小在旁边哇了一声又一声,期待地求我快答应。连远在千里忙音乐会的八喜竟然也被喊来了,她先前藏了起来,直到良旌开始向我求婚的那一刻,她拉着小提琴也浪漫地慢慢走向我们,发小动情拉着小提琴曲,不断在我们的周围演奏祝福我们的经典音乐。
爹脖子上挂着相机,按照良旌的要求为我们拍照留念,激动的桂凤还端来了桌上的订婚蛋糕提前给我观赏。她羡慕地说,这都是良哥追求完美,做毁了很多个蛋糕之后,才做出来的爱心蛋糕。
订婚蛋糕上面画了我和他的模样,也写了良方生和西子相爱一生的话语,他的手艺看起来很熟练,两个小人十分神似我们,那不知他背地里到底做废了多少蛋糕。
良旌一直举着小雏菊和钻戒,顺口解释,他没有浪费食物,做坏的蛋糕他们都吃了,搞得桂凤都吃腻了蛋糕,而他吃得最多。
我泪眼朦胧地注视着良旌的表白以及他向爹索要我,并看向不可思议的大家,一直呆着哭得昏天黑地,这么多年了,我真的等到了我的良方生彻底地爱上我。久梦乍回,我一边感动地擦泪,一边朝良方生颤颤地伸出左手,他湿润着一双眼睛按耐住喜色,先稳然地帮我在手指上戴好订婚戒指,才疯了似的感慨激昂地抱起我转圈圈,并且吻掉了我眼角大颗滚落的泪水。
周围的亲朋好友,便集体拉开礼花筒转向我们,五彩缤纷的碎纸和彩带瞬间喷满了上空,最后喜气地洒满了我和良旌的周身。
我二十五岁这一年,订婚成功,那时他近乎三十岁,始终独自掩护着我而顶住了父母背后安排的所有相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