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游之我不是战五渣》紫衣使

36、六人众

　　当青袍白马的圆月刀法被废除之后，江湖中人对太簇的态度有所缓和，太簇又能大摇大摆走在大街上了。然而，很快他就发现，并不是别人不再垂涎他的武功。
　　“就是那个人，穿了件破衣服满大街显摆的那个。”
　　“靠，他剑都没亮出来，你确定是他？”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谁说剑法一定要用剑练的，人家可有把厉害绝顶的刀，比得上一百把独孤九剑！”
　　“破尽天下招式，太他妈狂妄了！”
　　“怎么，你有意见？有意见你就去跟他比试比试！”
　　“嘿嘿，不敢了吧，当心他师父把你武功给废了。”
　　……
　　不知不觉成名的太簇在虚荣心得到满足的同时，也感到万分心虚。心虚啥？担心真有谁跳上来挑战，他一个招架不住就穿帮了呗！
　　想着想着，他摸了摸包里的脱光宝刀。
　　脱光刀本来在借给摇光用的时候，被青袍白马爆了去。但一等到青袍让七离给废了武功，太簇头一件事就是反复地屠杀青袍，重新把刀给爆回来。
　　虽然他很有心和以前一样把刀绑入钱庄，但乌衣说了一句“留着陪葬啊”，他就打消了这个念头。刀不就是拿来砍人的么？如果一直舍不得用而一直不用，那有刀和没刀也没两样。再说了，脱光刀虽然厉害，还不及风刀霜剑对他有用，要心疼也该先心疼飞刀啊。
　　信息栏跳个没完没了，大多是陌生人的信息。有各大帮派负责人来招揽的，有无名小辈表示仰慕的，还有江湖前辈有意结交的。起初他还受宠若惊地一一回复和加好友，后来接收的多了，也疲于应付，看着顺眼就加个好友回两个字，看不顺眼就直接无视或者拉黑。
　　几天下来，原本空荡荡的几个好友栏爆满。而在他还是小号时就结识的几个屈指可数的好友分落在各处，说不出的凄凉。
　　太簇干脆创建了一个单独的分组，名字叫“知己”，里边有神仙、将相、乌衣、扬鞭、弦歌、楼台、摇光、皇城弦、皇城回、皇城百变、开阳。想了想，又把破阵子拉入新建组。
　　太簇和神仙、将相的交情自不必说；乌衣、扬鞭、楼台几个也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前辈级人物，但从来不会看轻他；摇光的个性他很欣赏；弦歌算是生死之交；皇城弦和皇城回也在他危难之际，毫无怨言地帮过忙；皇城百变的快箭和破阵子的飞刀功夫他也十分佩服；虽然他只和开阳说过几句话，但在他被追杀的时候，开阳明知道他是谁，却没有向别人说起，这点他也很感激。
　　另有一个分组，加的都是有头有脸的大人物，比如等级榜上的高手，财富榜上的名人。这里边有很多都是各大帮派的首脑，无一例外地向太簇抛出了橄榄枝。
　　太簇总是敷衍，心里却另有一番计较。
　　说到帮派，三大帮里，君临天下自从君王天下被轮等级、青袍白马被废武功，已经大不如从前，如今江湖人勉强称它一句大帮，不过是给个面子，算起来倒是比许多初级帮派都差。
　　天下无双的总体水平不错，但特别出众的高手寥寥可数，也算是一大遗憾。太簇至今还很疑惑它到底是怎么发展壮大的。不过，它因为将相的缘故加了几分友情分，所以太簇也不排斥。
　　但是太簇最中意的还是蝴蝶君的皇城不灭。
　　从私心来说，他和皇城认识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在他还偷偷用父母的身份证号码注册键盘游戏的时候，从就和这个神话一般的存在打过许多次交道。何况，皇城的妹妹摇光、兄弟皇城回、皇城弦和他关系也不错。
　　从客观上看，他相信皇城的未来不可限量，皇城也用实力证明了他的眼光不错。依他如今的身价，怎么说能给个堂主级的职位。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在别的帮都争先恐后地招揽时，皇城表现得异常安静。太簇十分奇怪，暗暗套了套口风。从摇光那儿是什么也打听不到的，连一见面就想招他入帮的皇城百变也没有再提这事。而皇城回和皇城弦表现得很自然，没什么特别的亲近，也没什么特别的疏离。
　　太簇只好按兵不动，继续等着皇城的主动出击，心里想着如何欲拒还迎，让皇城意识到他炙手可热从而更加器重。
　　与此同时，他也暗自怀疑：该不会是皇城回、皇城弦揭穿了他的纸老虎伪装吧？
　　七上八下地想了几天后，太簇终于有了答案。
　　那一天，和往常一样，太簇和摇光、神仙、弦歌在葡萄园练级。
　　没练一会，众人的视野里出现了一个人，一个大家都意想不到的人——开阳。
　　太簇吓了一跳，“开阳？”
　　开阳只是点了点头，目光扫向摇光，一贯的职业笑容隐去，语气凝重：“摇光破军，有人托我们取你性命，一共五级，你好自为之。记住了，我们的名字叫做六人众。”
　　他说完就走，留下一干人等瞠目结舌，半天才嘀咕道：“六人众？”
　　神仙闻言色变，“那不是皇城不灭的暗杀组织么？”
　　太簇转念一想，脸色也变了，“六人众不是听命于皇城蝴蝶君的么？”
　　弦歌也道：“他们接通缉令不是要经过帮主同意么？”
　　三人六只眼睛齐刷刷望向摇光，却发现后者十分镇定，眼皮都不眨一下，漠然回答：“是啊。”
　　三人嘴皮子一掀，喉头一动，努力把那句“蝴蝶君不是你哥哥么”咽下去。因为，他们都想到了一件事，一件被他们有意无意忽略了的事。
　　皇城蝴蝶君和摇光破军决裂。
　　这件事传开时，正值太簇“破尽天下招式”和青袍“天下第一武功”的说法风靡，何况谁都知道蝴蝶君和摇光是亲兄妹，估计也是闹闹小别扭，哪里会真决裂？何况双方当事人都没有异常，于是谁都没有在意。
　　太簇细想下去，却又记起在巴蜀摇光和开阳是见过面的，但他们相互之间都装作不认识。这个认知让他的心瞬间凉了下去。
　　嘴巴永远比头脑快的弦歌说出了他的心声：“嗳？那你认识他？不对啊，之前你们在巴蜀见过吧，怎么看起来不像认识的样子……啊还有，摇光和开阳都属于北斗七星……”
　　摇光道：“我不认识他，不过我听说他的名字。”
　　众人沉默。摇光又道：“蝴蝶说过，他暗杀组织的名字被我抢先注册了一个，为了区别开来，七人众干脆变成了六人众。”
　　“那被你抢了名字的冤大头是谁？”太簇忍不住问道。
　　摇光看他一眼，“皇城瑟。”
　　太簇此话是为了岔开话题，可是弦歌这一根筋的家伙偏偏不放过，继续追问：“你哥怎么会同意他兄弟来杀你？”
　　摇光垂下眼睑，专注地擦着她手里那把枪。
　　她自己买的枪早就断了，手上这把枪是蝴蝶送的，枪如其名，八宝玲珑，娇小可爱，很适合摇光。摇光说过，她哥一进入游戏，第一件事不是找适合自己的武器，也不是着手准备建帮，而是给妹妹找一把趁手的武器。
　　这把枪在她手上很久了，在以前还是十分罕见的极品枪，现在只能算小极品。可摇光舍不得用，一直把它绑在钱庄，还是前几天才取出来的。
　　从摇光看脱光宝刀的眼神，就可以看出来其实她是喜欢刀的。太簇甚至可以揣度到，摇光被轮白后会弃刀用枪的原因。
　　过了很久，摇光才低声道：“我早就说过，公开我们之间的关系会给他带来麻烦。”
　　弦歌忿忿道：“有什么麻烦的？他是你哥，照顾下你是应该的，哪能……”
　　摇光摇头：“不，他和我不一样。我玩游戏是单纯地为了玩，而对于他来说，游戏是他人生中的一部分。”
　　她又低声说：“这是我跟我哥的私事，你们就不用管了。”
　　众人十分地不能理解她的思维方式，也很不明白她哥的逻辑方法，只能就此作罢。
　　接下来几天，太簇忙于考计算机，没有上过游戏。
　　虽然将相总是嘲笑他：“是你自己不想上吧。平时也不见得多清闲，你还不一样抓紧每一分每一秒不肯打游戏。”
　　是这样么？太簇拧眉沉思。
　　或许吧。可是他心神惫懒，懒得去想自己为什么不想上游戏。
　　考过计算机，再一次登入游戏时已经是凌晨。拉出好友栏“知己”组，看到孤零零在线的熟悉头像，一阵犹豫。
　　旁边不断地有人来来去去，和身边的人交谈。皇城、六人众、摇光等字眼反复出现。
　　六人众杀了摇光五次。
　　皇城帮战输了。
　　是蝴蝶君帮战输了拿妹妹撒气？还是因为别的什么原因？
　　不管怎么样，太簇都觉得他不该杀摇光。
　　“来了？”
　　或许他是怪摇光太过委曲求全，也不愿看到她给自己添堵，但一看到这条信息，想到现在她才是最该得到安稳的人，他所有的气都消了，回道：“嗯，在哪？”
　　“剑阁四。”
　　赶到剑阁栈道四层，摇光反常地没有杀怪，而是半躺在石壁上，周围倒了一地NPC尸体，清理出安全的区域。
　　太簇杀入其中，傻傻站了一会，也跟着靠着石壁坐下来，暗自埋怨自己嘴笨不懂怎么安慰人。
　　“我父母早亡，是哥哥将我带大的。他一直很照顾我。”过了一会，摇光轻轻开了口，有如梦呓，“我哥初中就辍了学，没有文凭，没有背景，没有工作经验，除了游戏，什么都不懂什么都不会。在家里发生变故之前，他也只是一个喜欢玩游戏爱惹是生非的小孩子。”
　　冷不丁在游戏里听到和现实有关的事情，太簇很有些措手不及，颇有几分尴尬、几分别扭、几分不可思议。但他很快就平复下来，侧耳认真听她的故事。
　　“从那以后，游戏由爱好渐渐变成了他的工作。很多人说他很幸运，有一份自己喜欢的工作，而且取得了不小的成就。可是我知道，他是喜欢玩游戏没错，但他并不希望把爱好当做工作。”
　　摇光抿了抿嘴，努力地措词，“不知道你有没有这样一种感觉，如果你被逼着为自己喜欢的东西付出超出意料的代价，你就会对那曾经喜欢的东西产生反感。一方面，你确实喜欢它。另一方面，逆反心理很强烈。”
　　“我以前也不理解，以为他沉迷于游戏，没空陪我玩，所以就偷偷注册了号进游戏，看看他的生活是什么样的。他很忙，却不能不让人看出来他赶时间；他本来可以不用一些鸡皮蒜毛的小事，却逼自己去管……如果说一开始是生活逼他拼命，到了后来，逼他的是他自己。”
　　“我上了大学，以为终于可以独立自主了，没想到突然生了病，不得不休学在家养着……也许一年，也许一辈子……”
　　“你们总是相信自己所看到的，总以为我为他做了很多事，而他对我不管不顾……事实上，这只是一种弥补。因为，在我的生活里，我什么也帮不了他，所以，只能在他的生活里为他做一些事情。”
　　太簇沉默了很久很久，没有说话。
　　“是不是很惊讶？在游戏里他那么神话的一个人，只是因为除了玩游戏挣钱，在现实里什么都做不了。”摇光微微扬起脸，眼底依稀有泪。
　　太簇拍了拍她的肩膀，动作很轻。
　　好像稍微用力，就会把她拍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