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龙城寨]潜龙勿用》怕麻烦的羊

11、第 11 章

　　算死草人如其名，实在是个异常精明的老油条，几乎一照面就看出龙卷风对信一的特殊，借机谈下了让赌场那边配合优先输送“员工”来龙城娱乐打工的协议。
　　更多来还债的“演员”就意味着拍更多片，赚更多的钱，他盘算着即将迎来的收入涨幅，连带着看信一都顺眼了几分——谁不喜欢这样的钱袋子呢？
　　可拿教信一学财会做人情赚钱是一回事，实际上如何教、教多少东西则是另一回事了。
　　算死草眯着那双闪着精光的小眼睛，打着心里的小算盘，呷了一口茶，笑道：
　　“信一呀，既然是龙哥亲自带来让教的人，我当然不会藏私，不过有一点我要先问好，这学财会是龙哥的意思，你自己愿意吗？”
　　信一颇有些意外地眨眨眼，很快便反应过来他这是害怕自己是被迫送来学习的中二少年，一不顺心就要将被迫学习的气变着花样的给龙卷风告状，撒在他的身上。
　　了解对方目的，那如何回答自然也是易如反掌，信一露出长辈都喜欢的甜度过高笑容，信誓旦旦道：“当然愿意！”
　　随后他微微低头，不好意思地摸摸鼻尖：“其实不瞒大哥你说，来学会计本就是我的想法，龙哥听说我要学，第一时间就想送你这里，大哥你肯定是社团里最厉害的会计前辈，希望你不要嫌我学得慢就好…”
　　用虚构的“小秘密”拉近关系，同时扯点龙哥的大旗叫他不好倚老卖老，最后再捧一下他拉拉好感度，信一熟练地用当叠码仔时期学到的人情世故小技巧给自己开了个好局。
　　“不用叫我大哥，咱们这正经公司，叫我邓总监或者直接叫总监就好。”算死草用食指敲了敲杯壁，眼珠一转便想到了如何安排，
　　“这样吧，今天是你第一天上班，先去熟悉一下咱们公司办公环境和流程，随便转转认认同事，回来之后帮我把发票整理粘贴一下，如何？”
　　信一知道这又是一波试探，看他更倾向于来龙城娱乐近距离围观电影制作，还是去财务上班，但机会难得，他当然选择全都要啦！
　　于是他笑眯眯地应了下来，独自晃去了拍摄现场。

　　另一边，龙卷风将信一的事安排好后上车，神情彻底冷淡下来，边垂眸整理袖口，边漫不经心道：“细鬼，知道为什么经常选你开车吗？”
　　正准备发动车的细鬼顿时一僵，瞄向后视镜试图看看龙哥的脸色，却正对上了他冰冷的抬眸：“因为你说话、做事有分寸，没那么重的好奇心。”
　　“对不起大佬！”细鬼急忙转身想要求饶解释，“我不该——”
　　然而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龙卷风的一个眼神打断，只能坐立不安的看他静静点了一根烟：“开车老往后看做什么，不用看路吗？”
　　“这次就算了，下不为例。”龙卷风吐出一团烟雾望向车窗外的远方：“开车。”
　　他还有另一笔更重要的账，需要找人清算呢。

　　想动号码帮的标叔，自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需要做好完全的准备，正所谓“胜兵先胜而求战，败兵先战而求胜”。
　　龙卷风已经算得上是老江湖，做起事来自是轻车熟路，先去找过tiger和狄秋，给两位兄弟交个底，守住自己这派的后方，再就那人开始针对性的情报收集……
　　其实只简单暗杀他算不得难，可龙卷风偏咽不下这口气，一想到他比自己还大两岁居然敢肖想信一就忍不住心头火起，定要让他付出足够代价才行。
　　标叔此人他先前就有所耳闻，靠着卖粉赚的盆满钵满，养活小弟万千，因行业问题做不成龙头也从不在乎，搞得历届龙头想上位都想谋得他的支持。
　　可他也非常鸡贼，从来不偏不倚，每逢换届便四处躲避，从不站队，自然等新龙头上位也没什么恩怨，甚至新龙头为了安抚帮众，大多会许他些好处，这么多年也混得是风生水起。
　　号码帮可是出了名的喜欢内斗，他就不信这么些年他们帮内没人看标叔不爽，尤其是新龙头，那位可是相当有野心，“上兵伐谋，其次伐交”，说不定这事会比想象中简单不少。

　　信一在龙城娱乐算得上新面孔，龙卷风带他来的早，看见的人不多，知道信一的人就更少。
　　他人长得靓，赛过大明星，却脸生得紧，又一身名牌，按说问题不大，哪怕大家误以为是哪位大佬养的小家伙或是哪家的小少爷，底层马仔总也不至于为难他什么。
　　但有一则被隐下的消息，却令整件事都发生了变化。
　　信一刚下楼，准备找个正开工的影棚钻进去瞅瞅，就见周围人都停下手中的事向门口鞠躬：“阿伟哥！”
　　阿伟？龙卷风一带而过的介绍浮上心头，信一随着大流迅速低头，却依旧晚了两秒。
　　“呦，哪里来的新人，长得倒是不错。”阿伟伸手想挑起信一的下巴，却被他起身躲过。
　　“您就是阿伟哥？我是…”
　　信一正准备自我介绍，被当众驳了面子的阿伟却无心再听，伸手就想抓他的衣领：
　　“哪来的小鬼没规没矩，也不打听打听这里是谁的场子？！”
　　信一脸色彻底冷下来，当他面上那礼仪性的微笑消失后，众人才发觉那种一直被过于出众的美貌中和掉的强大气场。
　　他答应过大佬不再利用自己的容貌作为妥协，那再起冲突，打过一场便好，不过都是同社团的兄弟，也不好闹得太过难看，于是他再次避开阿伟的手道：
　　“我是刚来财务部的蓝信一，不太喜欢和别人肢体接触，不是有意不尊敬阿伟哥，先跟你道个歉啦。”
　　“财务部新人？哪来的小鬼，我怎么没听说过？别是好奇风月片背着自家大人偷偷溜进来看的吧？”
　　两下都没抓住人让阿伟自觉在手下面前丢了面子，只一个口头道歉当然打发不了他，于是他带着轻浮地笑容接道：
　　“我也不是小气的人，给你个机会和风月女皇拍一部，帮你火遍亚洲区，怎样？”
　　其他马仔顿时心领神会，五六个人将信一围在中间起哄：“算你小子走运！”
　　“是啊，我们大哥不但不计较，还送你做大明星呢！”
　　“还不快谢谢阿伟哥！”
　　眼瞅着就要上手，信一再次侧身躲过，多少有些不耐烦起来：“啧，都是一个社团的兄弟，上楼叫邓总监一问便知，何必在这里互相为难？”
　　“好啊！早就知道算死草没安好心，这从哪找的小鬼都想骑到咱们头上，想借新人敲打我？把这小子给我按过去拍片，然后给他扔回财务部办公室去！”
　　在信一叫出邓总监的名字，周围的人便都确信了他自己人的身份，听到这种命令顿时面面相觑，有些犹豫。
　　却见那阿伟将刀抢过往旁边门上一劈，凌冽的刀劲轻易将门碎成两段，尔后怒目圆睁，将刀一横：
　　“怎么着？送个新人去拍片大红大紫，又不是叫他去送死，你们都看着我做什么？想和他一起啊？”
　　不过是拍片，又不会受多重的伤，更不至于死，只是羞辱，是打他的脸、他背后大哥的脸的一种手段，作为社团内部斗争，确实算不得什么。
　　可他们这次却惹错了人，带信一入门的大哥从来不是算死草，信一也不是仅有容貌与头脑的文职。
　　知道此事不能善了后，信一迅速摸出腰间藏的蝴蝶刀，率先抢攻，直奔正面的两个马仔而去。
　　对方六个人，一个看起来功力深厚，刀法不容小觑，另外五个实力不明却也正值壮年。
　　信一已经不是没见过血刚入行的小白，知道这种绝对的劣势容不得一点留手，因此出手就极为狠辣，直冲脖颈而去，一刀就让他失去了行动力。
　　其他马仔见状无不胆寒，因着这份怯懦反而不敢独自欺身向前，只敢仗着西瓜刀长保持足够的距离比划。
　　如果之前还只是抹不开面，如今上来就折损一人可就是把他的脸扔在地上踩，这让生性暴躁的阿伟如何咽得下这口气！
　　他当即挥手让小弟去安置好倒下的兄弟，提刀径直冲向了信一。
　　信一与这种中长类刀具还算有些经验，侧身避过后立刻换为反手持刀，挡开对方的劈砍，趁机向前攻击他的侧肋。
　　阿伟混了这么多年，亦不是什么省油的灯，见势不妙向斜后方一个撤步，将刀顺势向前一扫就逼退了信一。
　　这两招一过，阿伟立刻意识到信一的特殊——他有正经师承，学过内家功夫！
　　算死草那扑街什么时候收了这么强的小鬼，今天自己提前回来他绝对了然于心，居然特意放这小鬼出来踩自己脸面，想借这他压住自己的势头可没这么容易！
　　不过是会点内家功夫，当这小鬼是杀人王陈占，还是自己是雷震东？
　　“啧，小鬼，我看你也是刚来这，不清楚情况，出来混可要跟对人，算死草那家伙派你一个人来给我添堵，可见完全没把你当自己人，就算你再厉害，又如何在我的地盘挡得住我众多门生？”
　　信一见对方不欲下重手，虽然没将刀收起放下戒备，却也少了几分杀气，不咸不淡地回话：
　　“与算死草的事我自然会找他谈清楚，你这边不分青红皂白就要绑我去拍片，同样也要给个说法，要是就这么过去，叫我今后怎么混？”
　　这话一出，所有人都品出不对味儿了，哪有人这么对带自己入行的大哥说话，莫非这小子不是算死草的人？
　　阿伟蹙眉仔细打量，却怎么也想不起江湖上、他们龙城帮中何时出了这样一位青年才俊，只好先退一步，色厉内荏道：
　　“你刚刚也算废了我一小弟，社内斗争明面上闹出人命，我不与你这小辈计较已经是看在先前拍片的事上各退一步，你还想要得寸进尺？！”
　　只见信一冷漠抬眸，蝴蝶刀一扫就送尚未掉落的半扇门见了它的兄弟：
　　“难道不是你们一上来就咄咄逼人，欺人太甚吗？！”
　　现场的氛围再次焦灼，就在这一触即发的危险时刻，算死草终于下了楼，看着被拆迁队光顾过得大厅和剑拔弩张的几人，故作惊讶道：
　　“这是怎么了？信一，让你下楼熟悉熟悉兄弟，怎么直接跟他们打起来了？”
　　到这一刻，信一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这算死草真无愧于他的名号，他了解阿伟的为人和到达时间，知道自己和他撞上铁定会被当做他带的新人没好果子吃。
　　同时他还知道自己在龙哥心里地位特殊，在这吃了亏龙哥铁定会帮忙讨回来。
　　更何况龙哥都不知道这去东南亚谈生意的阿伟会悄无声息的今早回来，只要自己将这事捅到龙哥面前，阿伟怕是不死也要脱层皮。
　　而以自己和龙哥的关系，绝不会因阿伟许出的任何利益选择隐瞒他可能的二心。
　　这龙城娱乐怕是风向要变，阿伟必定失势，自己也已经入局了，真是好算计。
　　信一眼里没了最开始的尊敬与期待，勾起一抹嘲弄的笑：“你就不怕我告状时连你一起？”
　　“怎么会？我明明什么也没做？”算死草惊讶的一挑眉，“叫你下来熟悉职场，认认兄弟还能告到我头上了？”
　　“哼，借我当刀，怕是最后不能如你所愿，”信一把玩着手里的蝴蝶刀，漫不经心地警告，“再搞事，小心没命。”
　　阿伟注视着气场全开的少年，忽得想起他和谁相似，想起那则不起眼的传闻——龙卷风亲手带大的少年入帮了。
　　像是看到几年前，龙卷风带领他们反抗时的背影，看到他胸有成竹的点烟，警告敌人时的神态，看到他干脆利落的身手。
　　最时髦的衣服、最利落的身手配上最靓的人，太像了，怎么之前就没有发现呢？
　　阿伟苦笑一声，扔了刀摇摇头：
　　“这局算我输了，你是龙哥之前带回来的孩子吧？抱歉，之前说了那样的话，提早回没告诉他的事，我会给龙哥一个交代。算死草，算你赢了一局，可你我的恩怨，从一开始就不该把龙哥带的孩子卷进来。”
　　算死草笑得眯起了眼睛：“你们再说什么，我可听不懂，我有哪里安排错了吗？我可是及时制止了你们内讧，少在这里挑拨我和信一，你还是多担心担心自己吧。”
　　“毕竟…我可是听说你大言不惭，想送龙哥的孩子去拍片，才急忙下来阻止的，你猜龙哥听到这话，还会念和你曾经的那点交情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