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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 4 章 ...


  •   “这是什么?”江居安光着脚拨弄布袋,像是某种猫科动物玩弄皮球一般,嘴角噙着一缕笑意·,脚下用力一踢。一颗沾着血的头颅便从袋子里骨碌碌地滚出来了。

      徐自在却觉得人笑得令自己心烦,皮笑肉不笑的,长得一副好相貌,心肠却毒若蛇蝎。

      “呦,这是谁啊?”江居安眉毛一挑,嘴角笑意慢慢扩大,“不过也不重要了。”

      “徐将军刚才没听到吗?今日是大喜的日子,全府上下都不能见到一丝血。”

      江居安看着已经沾上血迹的地毯和脚背,头颅上的血还未干尽,落在白玉般的脚背上,像是一块美玉不慎沾上了瑕疵。

      徐自在是不怕这魔王的,他甚至有时想动手打这个滥杀无辜,贪财好色的纨绔。要不是他对北浔王敬重有加,他早就动手了。
      徐自在的后槽牙都快咬碎了,终究是将这口气咽下了。

      “你当真不认识他?”

      “世子真是贵人多忘事啊,才下令取人性命,转头就把人忘得一干二净!”

      江居安重新半躺回榻上,一只手撑着脸颊好整以暇地打量着徐自在,来回扫视这面前愤怒的青年,他突然想起一件很有趣的事情,幼时,他和这位古板将军关系还是不错的。

      徐将军幼时就是标准的邻家大哥,精通骑射又待人温和。常年就穿着墨蓝色的练武服,常常和江思危那个武痴厮混在一块,在练武场摔得满身泥水,累的胳膊抬起来都费力却依旧会给自己带各式各样的小吃回来。

      时光飞逝,厉城不知道又下了几场雪,春风又过几次江南,徐自在也变成个英武青年,只可惜却不是那个幼时会给他带糕点的兄长了。

      看着徐自在现在恨不得手刃自己的模样,江居安心中不满起来,他最烦这种站在道德制高点指责别人的正义之士了,他发出一声嗤笑道:“一个半截身子都入土的老头,早晚都要死,我杀了又何妨?”

      “江居安!”徐自在看着江居安那张完美无瑕的脸,他只觉得心寒。

      青年眼眶发红,握着长枪的手爆发出青筋,气得字字颤抖:“你可知他是谁?”

      “知道啊。”江居安故意拖长声调,上挑的丹凤眼微弯,他觉得看见一向行事端方的人失态是一件很有趣的事情。

      “你知道个屁!”

      徐自在怎么也不敢相信,江居安会杀北浔烈士的家属,杀得还怎么心安理得。甚至这烈士还是自己营中的。

      他看着榻上懒散躺着的青年,江居安仍旧悠闲地喝着茶,甚至还拿起一块茶点,慢条斯理地吃徐自正突然觉得自己的心比外面的冰寒地冻还要冷上几分。

      明明,小时候的江居安不是这样的,他尊敬长辈,关护胞弟,对身边仆从也从未有过重话,甚至见到路边乞儿就会把自己身上的所有银钱都掏出来。

      那个时候的江居安配得上一切美好的词汇。可如今……徐自在眼中的光亮一点点淡去,终究是璞玉变成朽木,兰泽成了污泥。
      长枪出手,枪尖直指胸膛。只要在往前进一步就会刺穿眼前这无赖世子的胸膛。

      “有的时候,我真觉得你该死。”徐自在说的咬牙切齿。

      “是吗?”江居安伸出手去抚摸枪尖,脸上没有任何恐惧之色,甚至眼底还有些疯狂,高高抬起下巴:“可惜,本世子命就是好。”

      “生来便有好吃好喝,逍遥法度之外。”

      “你能如何?”

      江居安一边说着,一边站起来,踱步到徐自在面前,抬眸端详了人片刻,“倒是徐将军您,凭什么敢以下犯上。”

      “我记得军纪有言,不得随意冒犯主上吧。”

      长枪被收回,徐自在依旧冷着脸,语气跟身上的铠甲一样冷硬。

      “要杀要剐,世子请便。”

      “但这老儿公道还请世子说个清楚。”

      “你问我要公道?”江居安像是听见什么好听的话,嗤笑出声。一个连青红皂白,是非曲直都容易被人蒙蔽的蠢货,也有脸来问自己要公道。

      一道清脆的响声,青年将军的脸偏向一侧,小麦色的皮肤瞬间红肿起来。

      “这便是我给你的公道。”江居安说道,“趁我还不想杀你,滚远些。”

      徐自在将地上的头颅半跪在地上,将惨不忍睹的头颅视若珍宝般捡起,他用袖子擦干上面的血迹,小心翼翼地装进布袋里,“刚才失敬了,老人家。”

      高大的青年抱着头颅往外走去,即使刚才被羞辱一番,他的脊梁依旧笔直挺拔,像是雪松更像是他手里的那杆长枪。
      江居安看着人离去的背影,突然开口道:

      “徐自在。”

      青年将军停下步伐,却不愿回头看向江居安,他只觉得这世界上恐怕没有比江居安还要烂的人了。

      “本世子向来不欠人情,更不吃亏。”江居安负手站在窗前,风呼啸着从窗进来,吹过他的广袖,也吹起额边的发丝。平日里总是眼波流转,含情脉脉的丹凤眼,此刻却盛满了寒光。

      “这几日雪大,将军可要常记得自扫门前雪。”

      “。。。”

      回答江居安的只有沉重的关门声。

      江居安站在窗前,望向白雪皑皑的湖景,出神片刻,本就白皙的面孔被冻的发红,尤其是眼眶处一片通红徐自在,他骤然发出一声叹息,朝着房梁处喊道:“小红!”

      “主子。”小红从房梁上跃下,像一只猫一样悄无声息地落地。

      “主子,风大,小心中了风寒。”

      江居安没有离开窗前,反而伸手将窗户推开到最大,风夹着雪几乎是滚一般,扑到他脸上,连带着把架子上的花瓶都给吹倒在地上,发出刺耳的碎裂声。可始作俑者闭上双眼,似乎十分享受冷风。

      “主子……”

      江居安却抬手示意人不要说话,他喜欢冬天,即使这是他常常毒发的季节。可也就只有刺骨的寒冷与缠绕一身的病痛还能让他感受作为一个人的滋味。

      “去取几壶酒来。”

      “主子,要什么酒?”

      “越烈越好。”

      “另外,把王爷闭关的消息传出去。”

      “是。”

      小红离开后,房间里便彻彻底底的只剩下江居安一个人了。他又回到刚才的榻上躺下假寐,却也不喝茶不吃点心了。

      没有味觉的人,口欲本就浅淡。要是可以,江居安宁愿每天喝些白水活口足以,只是长期强迫性进食有助于在外的伪装,他便养成了有外人的地方,就时不时的吃点东西。

      “世子,怎么喝酒都不叫上我?”

      一道男音传来,江居安不用睁眼就知道谁来了,他连眼睛都懒得睁开,只是散漫道:“你今日不是在军营中吗?那敢烦扰你?”

      来的男子,剑眉星目,身形高大魁梧,虎背蜂腰,明明是寒冬腊月间,他却只穿了一身单袍。

      “这不是大喜的好日子吗?我前来给你贺喜。”宁长思将手中的酒放下,坐到榻上伸手去揽江居安。

      他一进来,就被江居安抓住了眼。世子一身白袍,披着黑裘大衣,懒散地斜躺在榻上,几缕发丝跳脱出来垂在脸侧,白玉般的脸颊处飞着粉红,不知道是不是这屋里的暖意熏得。倒是淡去几分冷艳,甚至看起来还有点脆弱。

      江居安被人揽在怀里。便也懒得动弹,伸出手攀援上宁长思的肩膀,嘴角勾出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道:
      “贺喜我什么?”

      温热的鼻息挠的宁长思心痒,他将怀中人扶正,无意间触摸到江居安的手心。是与这屋内不相符的冰冷。

      “义父闭关,世子执掌大权啊。”宁长思把江居安裘衣裹紧了些,又抚上人的额头。温度正常,不像发热的样子。

      “手也太凉了。可是地内暖石不够,我喊人再加上些许。”

      江居安没搭理这句话,转而说道:“酒呢?”

      宁长思也不是真关心这狠毒世子的身体,听见对方转移话题,便也从善如流地接了过去,“在这呢。你最爱的长安酒。”嘴上说着话,手上却不老实,一开始只是在里衣上上下抚摸着脊背,像是逗猫儿一样,后面就往江居安的里衣底下钻去。

      江居安就知道这人脑子里只会有那档子事,至于什么关心身体上的话语更不过是逢场作戏罢了。可惜,他今日没有心情陪人演戏,刚才徐自在来闹一场,已经够头痛了。

      宁长思刚想吻过去,就被一把推开,只见江居安坐直身子,将桌上的酒拆开一壶。

      “怎么?身体不舒服。”

      酒塞被胡乱丢向窗外,江居安仰头灌了半壶。烈酒如火,人也跟着晕乎乎的。从骨头缝里泛出来的痛意也消散了大半,只剩下隐约约地,针扎般地细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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