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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别肖想我的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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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春的阳光穿透铁艺大门,在李瑞苍白的脸上投下斑驳光影。
"好了,你可以出去了。"狱警打开铁门,
吱呀声中,李瑞扶着门框起身,裤子不合身,穿在他身上大了不少,裤腿下摆扫过台阶,带起细小尘埃在光束里翻涌。
他抬手遮挡刺目阳光的瞬间,腕间银链滑出袖口,在腕骨处勒出红痕,像一道未愈的伤口。
肖文旭鬼使神差地抓住他的手臂,薄荷糖般的凉意从指尖传来。天蓝色棒球帽轻柔地扣在李瑞头上,浅淡的柑橘香混着阳光的味道萦绕在鼻尖。
"那个......"话到嘴边又咽下,他望着李瑞耳尖泛起的薄红,喉结上下滚动。就在他准备掏出手机时,轮胎碾过碎石的声响骤然刺破寂静。
黑色迈巴赫精准地横在两人面前,车窗降下的瞬间,寒意裹挟着龙涎香扑面而来。
江启安身着深棕色手工定制风衣,金丝眼镜后的目光像淬了毒的银针,在肖文旭脸上扫过时,李瑞突然想起三年前酒会上,这个男人站在江氏集团顶楼俯瞰全城的模样——居高临下,不可一世。
"李瑞,上车。"江启安的声音低沉而不容置疑,尾音带着若有若无的压迫感,仿佛在召唤自己豢养的宠物。
李瑞的脊背瞬间绷直,身体先于意识微微前倾,脚踝处的旧伤突然隐隐作痛。那是三年前在江家老宅,他试图逃跑时被猎犬咬伤留下的印记。
肖文旭的指尖刚触到李瑞衣角的瞬间,就被对方触电般躲开。浅蓝色衣角擦过掌心,只留下转瞬即逝的温度。他望着李瑞走向汽车的背影,突然发现那顶天蓝色帽子与他苍白的肤色形成刺目对比,像是囚笼里唯一的亮色。
"劝你识相点,别肖想我的人。"江启安贴近肖文旭耳畔低语,温热的气息里混着威士忌的余韵。
他转身时,定制皮鞋踩碎落在台阶上的花瓣,暗红汁液渗进青石板缝隙,宛如干涸的血迹。李瑞垂眸坐进后座,却在关门前最后一刻,隔着车窗与肖文旭对视。那眼神像被困在深海的鱼,转瞬被江启安伸手挡住。
车内气压低得令人窒息。江启安修长的手指突然掐住李瑞的下巴,拇指摩挲着他唇下的那颗痣,力道逐渐加重:"怎么,待在里面还不安分,狱警你都勾引?"
"你觉得,我有选择吗?"李瑞直视前方,睫毛在眼下投出细碎的阴影。
后视镜里,肖文旭失魂落魄的身影越来越小,他想起昨夜在拘留所,那个年轻狱警偷偷塞给他的止痛药——包装纸上画着笨拙的太阳。
江启安的指腹骤然收紧,却在触及对方眼底那片死寂时,莫名松了力道。这双曾经盛满狡黠光芒的眼睛,如今像蒙尘的镜子,映不出半点情绪。
"他没碰你?"问话出口的瞬间,连他自己都没察觉语气里的焦躁。
"没有,他看不上我这具干瘪的身体,他对我,只是看我可怜罢了!"李瑞顺从地偏过头,脖颈扬起优雅的弧度,仿佛早已习惯这样的审视。
这副温顺模样却让江启安莫名烦躁,记忆突然闪回三年前的雨夜——那个浑身湿透的少年蜷缩在书房门口,倔强的眼神与此刻判若两人。
"停车。"江启安突然开口,盯着后视镜里那顶刺眼的天蓝色帽子,"扔了,我不喜欢。"
车窗降下的瞬间,冷风灌进车厢。李瑞摘下帽子的动作行云流水,仿佛在执行某个重复过千百次的指令。浅蓝色帽子掠过半空,落在疾驰的车轮下,转眼被碾成碎片。
——记忆分割线——
屋里暖气开的很足,李瑞赤足踩在羊毛地毯上,床头灯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江启安捡起地上的丝质衬衫,动作顿住时,锁骨处还带着昨夜留下的齿痕。月光透过纱帘,在他后腰的旧鞭痕上投下银白的光。
"我还以为你要多睡一会儿。"男人的声音带着晨起的沙哑,却掩不住话语里的冷淡。
李瑞跪坐在床边,微凉的指尖顺着他的腰线向上游走,衬衫纽扣在指腹下依次扣合。当指尖停在喉结处时,他仰头吻了上去,舌尖尝到淡淡的烟草味,还有未消散的玫瑰香水味。
"真想在这留个印记呐!一定很显眼吧!"李瑞的声音裹着热气,在江启安耳畔炸开。
男人瞬间扣住他的手腕,力度大得几乎要碾碎骨头:"李瑞,别越界。"
"开个玩笑而已,别当真嘛!"李瑞笑得眉眼弯弯,眼底却结着冰。
楼下传来汽车发动的声音时,他站在落地窗前,望着江启安撑着那把印有银杏叶的伞走进雨幕。伞骨上的水珠坠落,在青石板上砸出小小的坑洼,像极了他心里那些永远填不平的空洞。
江宅内,宋媛倚在江启安怀里,当她瞥见玄关处那把刺眼的银杏伞时,指甲深深掐进掌心。隆起的小腹传来胎动,她突然掩面哭泣:"启安,舟舟这两天一直不乖......"
"没事的,有我在。"江启安的声音温柔得能滴出水,却在低头时,眼神扫过宋媛藏在身后的手机——屏幕上,十几条未读消息来自同一个号码。
而此刻,他的手机在裤袋里震动不停,屏幕上闪烁的名字,正是那个在雨夜里被他遗忘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