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群起攻之》冰度zero

5、姒画

　　清晨六点。

　　云修被手机来电铃声吵醒，迷迷糊糊地在枕头边摸出手机，按下接听键。

　　“喂，哪位？”

　　“云修，我龙叔啊，好端端的你怎么搬出去住？！”

　　艾宅管家龙叔的咆哮声震得云修耳朵疼，他一个激灵瞬间清醒坐起。

　　云修揉揉耳朵，回道:“龙叔，纠正一下，不是我搬出来，是艾伦赶我走的。”

　　“这要是老爷还在，艾伦少爷非脱层皮不可。”

　　龙叔说的不错，自从他入了艾家，艾伦就成了家里地位最低的那个。

　　云修刚来的时候艾伦没给他好脸色，随后艾伦就被艾老爷子指着鼻子教训一通。

　　外公在世的话，就艾伦把他赶出家这事，一定会举起拐杖狠狠揍艾伦一顿。

　　八年来艾伦一直对他冷脸，但是吧，要是有人骂云修是野小子，艾伦会把对方怼到怀疑人生。

　　毕竟云修是自家的外甥崽子，自己欺负可以，别人靠边。

　　艾家的亲戚对云修的成见只能放在心里。

　　即使如此，云修也不想去面对这群亲戚，既没有交情又互看不顺眼，何必折磨彼此，索性大家眼不见为净。

　　“云修啊，你快点回家，我会帮你劝艾伦少爷，他当时应该只是在气头上，你就回来给他道个歉，他毕竟是你舅舅，总要给他这个做长辈的有个台阶下……”

　　论生气，自己才该气，艾伦当时打得他好疼。

　　龙叔的唠叨声还在继续，云修把手机开了免提，走到洗手间镜子跟前，左脸上的红印消退，但用手触碰被打的地方还会隐隐作痛。

　　艾伦给的这记耳光，云修毕生难忘。初始是带着恨的记着，后来是怀着愧疚铭刻。

　　“……算了，不回来就算了。你东西带齐了吗？没带齐的话，你给我地址，我给你送过去。”

　　“是落下了些东西，龙叔，你不用送，过段时间我回去拿。艾伦总不至于赶走客人吧。”

　　“行，你在外面要注意点。”

　　龙叔可能是意识到云修是打死不回头的类型，又或者是口水快说干了，再嘱咐两句后挂断了电话。

　　洗漱完毕后，闻人弦君敲门叫他去吃早餐。

　　云修边吃早餐边打量房子，房东这间面积很大，比租给他的那间多了厨房和书房，客厅也要大一些。

　　客厅的茶几上摆着一张木质茶盘，瞧着像是黑檀木的，茶盘上则摆着一套汝瓷茶具。

　　闻人弦君问了问他有没有什么忌口的食物，云修表示除了香菜之外来者不拒。

　　可巧，房东先生表示自己也不爱吃香菜。

　　吃完早餐，闻人弦君接了个电话后披上外套出门。

　　走前告诉了云修地铁站的位置。

　　地铁站距离这里步行要十五分钟左右。

　　云修叹气，告诉他地铁站也多余，他只想宅家写小说。

　　***

　　日子一天天过去，转眼元宵节就到了。

　　今夜这个城市又被花灯点缀。

　　人们穿梭于各色各样的花灯中，柔和的灯光照在身上，有说有笑地与亲人、友人和爱人解着灯谜。

　　云修穿行于人群中，感叹这才是年味。

　　想到《暗夜城》将于下一日开机。
　　云修对梦无痕的怨念愈深。

　　愣神间，竟然走到了谦君茶馆，原来地铁站离这里并不远。

　　也不知道房东在不在里面。

　　今天午餐过后，房东开口说晚上要回家陪家人过节，所以云修要自己解决晚餐。

　　云修点了份外卖吃完，觉得闷得慌就想出来看看花灯盛况。

　　在地铁上翻微博，瞧见《暗夜城》明天开机拍摄的消息占了热搜榜第一，心里更闷了，根本没好好欣赏美景。

　　都走到谦君茶馆门口，不如进去看看。

　　茶馆檐下挂上了几盏花灯，大门洞开，茶馆堂内如他初见房东那日并无客人，收银台看不见一位茶艺师。

　　水池内锦鲤游动发出声响，偶有两条探出脑袋，似乎在像云修讨食。

　　云修瞅见收银台边上放着半袋鱼食，便拿过来洒了一把到水面。

　　瞬间池内所有的锦鲤都被鱼食的美味吸引过来，几分钟时间就把鱼食吃得干干净净。

　　身后的木质楼梯发出咯吱声响。

　　云修闻声看去，目光投向正在下楼的古装女子。

　　沉鱼落雁闭月羞花不足以形容出她的美貌。

　　她简单地挽了一个发髻。
　　发上的碧玉步摇随脚步移动而摆动。

　　犹如从一幅古代画卷里走出的美人。
　　美得那么不真实。

　　她噙着温和的笑意步步行来。

　　云修脑海里跃出两个词——
　　眉目如画、端庄典雅。

　　姒画行到木桥上，伸手在看痴的年轻人眼前晃了晃。

　　云修这才反应过来:“抱歉，我……我不该随意动这里东西的，请您原谅。”

　　“无妨，我瞧它们吃得挺欢快的。”

　　姒画开了口，顺便接过云修手中的鱼食。

　　云修想起房东，便问:“请问你们老板在吗？”

　　姒画回眸:“你找我？”

　　“啊，不是，我要找的是位年轻先生。”

　　姒画将鱼食摆到收银台上:“你找他呀，他一天都没来呢。”

　　那看来房东还在家里陪家人。

　　“您是姒画？”云修记得房东提过这个名字。

　　姒画。
　　太姒的姒，眉目如画的画。

　　姒姓是夏国古代大姓之一。
　　只是现今姓姒的人寥寥无几。

　　姒画点头默认。

　　云修赞道:“很美的名字。”

　　姒画笑了笑，向他提议：“云修，我一个人怪无聊的，我们一起去看花灯吧。”

　　云修微愣，她竟然认识他？

　　见年轻人愣住，姒画解释了下：“那孩子跟我提过你。”

　　***

　　闻人家。

　　闻人弦君正在家里跟闻人谦吃着元宵。

　　他有些心不在焉。

　　闻人谦起了话头:“其实只要你愿意，可以轻松查出梦无痕是谁。”

　　“没必要在这种小事上用闻人家的声势压人。”闻人弦君轻笑。

　　“你说的云淡风轻，怎么还心不在焉？”

　　“大哥，我不是为这件事。”

　　“那是？”闻人谦问。

　　“一个小房客。”想到云修，闻人弦君眼底透露着十足的温柔。

　　“哦。”闻人谦抬眼，“有空带回来瞧瞧。”

　　“才刚认识，再说，他看起来不喜欢男的。”

　　“那你别入戏太深。”闻人谦吃完最后一个汤圆。

　　闻人弦君微笑地问哥哥：“哥，我什么时候能有嫂子？”

　　大龄单身男青年闻人谦选择忽略这个问题，起身径直回房。

　　闻人弦君吃完最后一个元宵，收拾收拾准备回公寓。

　　***

　　市中心的一家高档西餐厅里。

　　一对年轻男女正在用餐，全然不知道餐厅外有道视线在注视着这边。

　　莫逸不是第一次跟苏轻梦出来约会，可是……

　　每一次约会都是在父亲的撮合下有的，每一次都不算自在。

　　白天父亲叫他回去，本来以为父亲是想跟他一起过节，结果还是想撮合他和苏轻梦。

　　他对苏轻梦并没有不满，她长得漂亮、身材火辣还知性健谈，听说追她的男生很多。

　　他俩父亲是多年好友。

　　他跟苏轻梦青梅竹马，在双方父亲和相识的人看来是金童玉女。

　　只可惜，他不喜欢被安排，如果是他自己追求苏轻梦，而不是父亲出于联姻目的撮合他们，或许他们早就是一对。

　　或许早就是一对，是曾经的想法。

　　他其实已经有了女朋友。

　　他曾有过很多女朋友，她们喜欢他的颜值、他的钱财、他的才气，他喜欢她们的脸蛋和身材，当然更喜欢「绿水不可曰」内容。

　　但现在的女朋友，跟她们都不一样。

　　无论脸蛋还是身材都比她们差远了。

　　可她是真心实意喜欢他这个人，这点他很感动。

　　之所以能肯定她是真的喜欢他，是因为她根本不知道他的真正身份。

　　他跟她第一次见面就用的假名字，一直用到现在。

　　如果不是父亲把他骗回来跟苏轻梦约会，他现在一定是跟女朋友一起过节。

　　女朋友最近跟他提到结婚，这使得他很苦恼，他才二十二岁，不想早早被婚姻束缚。

　　他避过结婚的话题，又说了些漂亮的情话，女朋友就甜甜睡了。

　　她真的挺好哄的。

　　想女朋友想得入神，莫逸忘记了苏轻梦的存在，当苏轻梦提醒他该走的时候他有点发懵。

　　但是，莫逸最欣慰的事不在于交到这样一位女朋友。

　　他最欣慰的是他写的小说明天就要开机拍摄了。

　　花了大半年的时间写的心血呢。

　　西餐厅外的那道视线的主人见他们就要出来，于是赶忙离开。

　　***

　　“嘭。”

　　顾影甩开了门，她不知道为什么要生气，她根本不知道男朋友跟那个女生是什么关系。

　　万一那是他姐姐或者妹妹呢？

　　他说，他今晚要回家跟家人一起过元宵节。

　　男朋友除夕开始一直在陪她。

　　他说他跟他父亲关系不好，他父亲不乐于见他，他索性不回家。

　　今天他父亲给他打电话，要求他回家，她想这或许是缓和他们父子二人矛盾的机会就劝他回家。

　　晚上责编秋若邀请顾影出去玩。

　　地点离那家西餐厅很近，她经过的时候恰巧看到男朋友和那个女生在吃饭。

　　她没有了游玩的兴致，跟秋若道了声抱歉便回了家。

　　她从没听他说过他有姐妹，况且他们去的是家情人西餐厅。

　　顾影吸了一口气，拼命抑制泪水涌出，可眼泪终归夺眶而出。

　　今年的元宵节，不是每个在A城里的人都能沉浸在节日的喜悦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