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装多作怪》不二不白

38、花束

　　施奕如小心地把卡片放进口袋，他下意识地朝边上那群小孩看了一眼，小孩们围着长椅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长椅上放着一束特殊的花，是用不同颜色的卡纸折成的，花的包装也很精美，一看就是非常用心做出来的。
　　但此刻，花已经被那群小孩扔得散落一地，只留下空空如也的包装袋。

　　那些小孩紧张地看着他过来，施奕如拿过包装袋，蹲下身，将掉在地上的花一朵朵捡起，再仔细地放进去。
　　但仍然有些空缺，他扫了眼他们，有几人马上背过手，企图把手里拆开的花藏起来。施奕如终于不高兴了，他不悦地看着小孩，立马上前，朝小孩伸出手，毫不客气道：“还给我。”

　　小孩执着地不愿意给，施奕如眯了眯眼，威胁道：“这是我的花，再不给我，我就去告诉警察叔叔。”

　　小孩嘴一瘪，马上就哭出了声，打算撒泼，同时还远程召唤了那一群老太太。

　　几个老太太很快就被吸引了过来，抱着孩子开始哄，指桑骂槐地怪施奕如多管闲事，放在椅子上没人要的花也当宝贝，真是吃饱了撑的。

　　施奕如都快被气笑了，打断她们的话，“一，这花是暂时放这里的，你们哪只眼睛看到不要了？二，是你们小孩弄坏了吧？赔钱。”

　　老太太一听要赔钱，那还得了，马上炸开了锅。

　　施奕如抱着花，点点头，“好吧，不愿意赔？要给你们报个警吗？我们去那里协商？”

　　许是他太过理直气壮，根本没有人怀疑这束花究竟是不是施奕如的，忙不迭地把花还给施奕如，然后拽着自家孩子走了。

　　施奕如垂眸，仔细打理着花束，目光扫过一朵朵纸折的玫瑰花。
　　片刻后，他什么都明白了。

　　*

　　夏青阳湿淋淋地被拉了上来，他用毛巾擦了擦头发，婉拒了众人让他去医院检查一番的劝告。

　　他摆摆手，把毛巾还了回去，脸上焦急难掩，道完谢后便匆匆忙忙地走了。

　　事情发生得太突然，夏青阳依稀记得自己把花放在了附近的长椅上，他循着记忆回到原地。

　　长椅上空空如也，就连地上也没留下一丝痕迹，连半片纸屑也没。

　　夏青阳急的团团转，连长椅底下也去翻了一遍。

　　附近还有不少看热闹的人没走，有人认出了夏青阳就是刚才救人的人，拿起手机对着他偷偷拍照。

　　夏青阳看了他一眼，起身朝他走去。

　　拍照的人吓一跳，以为夏青阳不让拍，见他此时情绪不太好，连忙放下手机。

　　夏青阳站定，颇有礼貌道：“你好，请问您刚才一直在这里吗？”

　　“额……对……”
　　对方带着点被抓包的尴尬道。

　　“那你有看到放着椅子上的一束花吗？用纸折的，有很多种颜色……”
　　夏青阳眼前一亮，细细解释。

　　“好像是看到过，”对方摸摸头，“刚才有一群小孩在这玩来着，他们走了之后花好像就没了？不知道是不是被拿走了。”

　　夏青阳焦急问道：“那你看到他们往哪走了吗？”

　　对方先摇摇头，而后思考了会儿，突然指着前面道：“哎？好像就是她们，你要不要过去问问？”

　　夏青阳看了眼正在高谈阔论的老太太们，道完谢后便直接过去了。

　　“你们好，请问看到我的花了吗？”

　　其中之一的老太太警惕地看着他，“什么花，没看见。”

　　“就是那种纸折的手工花……”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另外一个老太太打断，“我们可没碰，你自己刚才就拿走了。”

　　夏青阳难以置信地指了指自己。

　　另外又一个老太太插嘴道：“好像不是一个人？”

　　“那就不知道了，反正刚才一个小伙子拿走了，和你那么高，凶得很。”

　　话题一转，几人已经气愤地聊起了现在的年轻人真是一点都不知道尊老爱幼。

　　夏青阳尴尬退场，他又回了刚才的椅子拿，默默地坐着发呆，脸上是难掩的失望。

　　夏末的微风扬起，衣服上的湿意让夏青阳打了个冷颤，他轻轻叹了口气。

　　*

　　施奕如刚刚接到了司机的电话，他把行李箱拿下来，挑了套衣服用袋子装好，又对司机交代了几句。

　　他抱着花往回走，路上给夏青阳打了好几个电话，但都没人接。

　　快到时，一个板板正正的背影让施奕如停下了脚步。

　　施奕如攥紧了手机，低眉看着怀里的花束，却没了再上前一步的勇气。

　　精心的伪装需要不间断的两个月，铸造勇气需要很多个辗转难眠的夜晚，而打破它，只需要在看到简简单单的一张卡片后的瞬间。

　　施奕如站在十米开外的树后，像是支撑不住似的缓缓下滑，预想了无数次的坦白被打乱了节奏，汹涌的情绪让他想不管不顾地上去坦白，但夏青阳真挚的感情又让施奕如对自己生出了无比的厌弃，更加害怕在对方眼里看到反感。

　　他踌躇不前，最后还是选择打电话。

　　这次终于打通了，他们谁都没先开口。

　　“我……”施奕如的声音艰涩，“我没等到你……就先……走了。”

　　夏青阳这才回过神来般，愣愣地，“好的……好的。”

　　他连忙道歉：“对不起，我迟到了，没耽误你赶车吧。”

　　施奕如安慰道：“没有，我现在已经快上车了。”

　　“嗯。”
　　夏青阳抿了抿唇。

　　两人又同时沉默了下来。

　　“我看到视频了，”施奕如终于组织好了语言，“你、你还好吗？”

　　夏青阳一愣，好一会儿才明白过来他在说什么。
　　“我没事，我有救生员证的。”

　　他嘴上说得轻松，实则连抬起嘴角的心情都快没了。

　　施奕如夸了两句，但毫不真心，他并不想看到夏青阳因为任何原因将自己置于险地。

　　“你现在在哪？”他轻声问，“我看到你手上好像受伤了，有没有去处理？”

　　夏青阳下意识朝自己手臂上看了一眼，这是刚才被抓的，其实问题不大，就是看着有点吓人。

　　听他没有回答，施奕如继续说，“我让司机给你带了衣服和药，去处理一下好吗？”

　　夏青阳刚想拒绝，但施奕如仿佛预料到了般，又说，“收拾好再回去，别让爷爷担心。”
　　他想了想，同意了。

　　“下次也要记得保护好自己啊。”
　　挂电话前，夏青阳听到施奕如略带无奈地说。

　　“记得了。”
　　他摸了摸鼻子，眼神有点心虚。

　　很快，施奕如就把司机的位置发了过来，夏青阳还没来得及怀疑司机怎么到得这么快，就被施奕如赶着上车了。

　　车上放着一个袋子，里面装着一套衣服，虽然看起来很新，但有一种洗过的味道，很好闻，也很熟悉。

　　夏青阳一下子就想起了自己那只见过几面的、未来的大舅子？
　　看起来应该是应急向他借的。

　　两个人身材差不多，夏青阳换上后相当合适，就是风格和他往常的不一样，有一点不习惯。
　　但感觉施奕如应该会喜欢，真不愧是兄妹，连喜好都如此一致，夏青阳感叹。

　　他本想给施奕如打个电话，但想到对方现在可能信号不好，遂作罢。

　　在司机的帮助下，夏青阳把伤口处理好，然后不容拒绝地被拉回了家里。

　　刚到没多久，施奕如就来了微信：
　　—回去后好好休息

　　他回道：
　　—好

　　—我们下次见

　　—嗯！下次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