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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针锋 ...

  •   “你受伤了。”
      “然后呢?”

      “我能救你。”
      “所以呢?”

      “做我徒弟。”
      “去死吧!”

      ……

      以上是萧善玉逃命路上和一位路人发生的对话。

      她以为自己是碰上了神经病。
      没想到是一只阴魂不散的鬼。

      柳生镇,孙府。

      河神祸乱后,府内上下即使努力将一切恢复原状,却也还是驱散不了笼罩在心头的阴影。
      因为河神走前告知,要在七日后迎娶孙小姐为妻。

      听到这个消息,孙夫人当场晕死,至今未醒。
      孙老爷派人向宗门求助,第二天人来了,但连河神面都没见到就被水涡卷走,死无全尸。紧接着,镇上升起了一道结界,无人能出,无人能进。

      人们犹如惊弓之鸟,为了活命,镇长和数位老爷接连拜访孙府,话里话外都是让孙老爷牺牲女儿送给河神,保住大家性命。

      孙家在此根基颇深,孙老爷舍不得这里的产业,更无法抵抗河神的威压。
      几番哀叹,便也默认了。

      如往常一样,丫鬟拎着食盒,敲了敲门。
      “小姐,该用饭了。”

      屋内回应:“知道了。”

      孙府少了很多人,园子里无人洒扫,葱茏的大树绿荫如盖,将回廊罩得昏暗阴森。
      穿堂风掠过红色的灯笼和绸缎,令人无端生出一股寒意。

      丫鬟瑟缩着肩膀,取走另一个空食盒离开。

      外面的脚步声逐渐远去。

      “啊......”
      孙凝容努力张嘴,只挤出一丝气音。

      浓阴在窗格透进的光线里闪烁,树影婆娑,清风如许。本该是惬意的午后,空气中却萦绕着一股浓重的血腥气。

      孙凝容连鸡都没杀过,闻到这种味道只想吐。
      身前的人适时退开,逆光站在门边。

      对方身形偏瘦,戴着面纱,只露出一双黑黝黝的眼睛,腰间还挂着一枚红色葫芦,颇为诡异。

      这个怪人是河神封镇的那一天突然出现的,当时的她比现在狼狈万分,浑身是血,看上去就快死了。

      孙凝容想过救人,结果对方根本不让她近身,甚至为了防止告密,还点了她的哑穴。
      这几日丫鬟送饭,都是怪人伪装的孙凝容的声音,饭也大多进了怪人的肚子。

      门被打开一丝缝隙,怪人将饭盒提进来,又关上门。

      “哟,菜色不错嘛!”还是孙凝容的声线。

      怪人端着饭蹲在她面前:“还是不吃?”

      先是河神祸乱,后是遇见这人,孙凝容哪里吃得下饭,短短几天日渐消瘦。
      偏生这怪人每次还要给丫鬟说多加两碗饭,弄得大家都以为是她这个祸到临头的小姐心大,胃口好的不得了。

      一想起自己的悲惨命运,孙凝容悲从心来,也顾不得现在的处境,捂着脸哭了起来。

      “今天我给你多留半碗饭就是了,哭什么?”

      孙凝容摇摇头,指了指自己的喉咙。
      相比那个恐怖的河神,还是面前的真实的人更让她有倾诉欲。
      即使对方看上去也不像什么好人。

      怪人侧对着她吃饭,面纱下的脸颊一鼓一鼓。

      “你...想说话?”

      话音刚落,孙凝容颈间一热。
      她用力咳了咳:“我咳咳咳...我不想嫁给河神咳咳咳....”

      对方夹了一片猪耳朵,嘎吱嘎吱吃了:“那就不嫁呗。”

      “可是....”孙凝容哭着从榻上滑落,径直跪到怪人旁边,她尝试性地拉住那片黑色衣角,“你可...可不可以....”

      “不可以。”

      听懂她的求助,怪人没有任何心软,反而拖着食盒往后退了两步。
      “你好吵,等我吃完饭再和你说话。”

      孙凝容为了活命鼓起的勇气,像一个泡泡,被对方一戳,就破了。

      与此同时,焦灼叹气的孙老爷在得知女儿胃口比平时还大时,居然有些心安。

      “能吃东西就好。”

      “老爷!大喜啊!”守门小厮冲进来,脸上涨得通红,“外头来了个年轻道长,说是要见老爷。”

      “他肯定是来帮忙的!”

      孙老爷慌忙站起来:“当真?”

      略一思索,他缓缓摇头:“不,这镇子早就被河神封住了,他如何进得来?怕是....”

      小厮急得跺脚:“正因如此,才显得这道长本事高明啊!老爷,您——”

      “住口!”
      孙老爷打断,眼神挣扎。
      万一又是个中看不中用的草包,再次惹怒河神……

      片刻,他扶额叹道:“你让他走吧。”

      “老爷?”小厮像被泼了盆冷水,不可置信。

      .....

      “小的知道了。”
      小厮垂头退出,刚踏出门槛,忽觉一阵清风拂面,冰冷雪气幽然沁入鼻尖,眼角掠过一片雪色衣角。

      “在下姜陵。”
      清冽的声音自身后响起。

      孙老爷骇然抬头,只见那道人不知何时已经立于厅中。
      他单手执礼,广袖翩翩垂落。

      -

      此时后院。

      “你是说,河神压根没有见过你?”

      “没错。”
      当时孙凝容被丫鬟拉着躲在房间里,根本没出去过,自然也没见过那个所谓的河神。

      她迷茫道:“他为什么会选中我呢?”

      怪人忽然笑出声,脚尖勾过木椅,懒散地瘫坐上去,阴阳怪气:“那这好办,找个人替你不就行了?”

      “那怎么能行!”

      孙凝容反驳,眼眶不自觉又红了,“大不了我投河自尽!”

      “哇偶——那你好惨呀!”怪人拖长音调,有些心不在焉。

      擦了下眼泪,孙凝容注意到对方衣袍下渗出的暗色,有些担忧:“你...没事吧?”

      “要不还是请个大夫瞧瞧?”

      怪人的声音有些虚弱:“管我做什么?都快死了还是管好你自己吧。”

      “说的也是....”

      “小姐!”丫鬟去而复返,拍着门喊。

      孙凝容和那双黑漆漆的眼睛对视,心中一凉:“....何事?”

      丫鬟一扫这几日的沉闷,兴奋道:“有位道长就在前厅,老爷让您去见一见!”

      “道长?”
      孙凝容好像看见了希望,连忙开门。

      刚拉开一条缝,她仓皇回头,却发现那木椅上空荡荡的,人早走了。

      “小姐?怎么了?”丫鬟鼻头微耸,“小姐您屋子里是什么味儿啊?”

      孙凝容松了口气,日光落在苍白的脸上,她心虚的对丫鬟笑了笑,有种劫后余生的庆幸。

      “无事,快带我去见那位道长!”

      穿过曲折游廊,荷花池的荷叶在风中簌簌作响,前厅屏风后映出两道剪影。

      “敢问姜道长来自何门何派?”孙老爷问。

      “无门无派,散修。”

      孙凝容正待踌躇,忽听父亲呼唤道:“凝容,你且来见过道长。”

      绕过屏风,只见那姜道长身着雪白长衫,墨发以木簪挽起,通身素净得近乎寒酸,偏那脸生的好,唇红齿白,眉眼如画。
      只不过目光太过冷淡,令人生怯。

      柳生镇的河神,据说是个不畏强权、投水明志的公子。近几十年来,镇民在每年的三月初七抬三牲祭奠,以求风调雨顺。

      可今年,堆放爆竹的地方突然自燃,点燃房屋不说,往日平静的河面忽然浊浪翻滚,将整个柳生镇淹了大半。
      河神最终盘踞在孙家,留下一句娶妻的要求便消失了。

      “此次简直是天降灾祸!”孙老爷拉着女儿要下跪,“若道长能护佑小女,孙某愿散尽家财.....”

      二人的膝盖被一道无形的力量托住。

      姜陵道:“不必如此。”

      他抬眼,恰好撞见孙凝容的悄悄打量。
      “不过在此之前....孙小姐是否见过小徒?”

      孙凝容耳尖腾地烧了起来,她搅动手指:“您的徒弟?”

      “这.....”孙老爷狐疑地望着女儿,“道长这话何意?小女久居深闺,不曾与外男接触。”

      姜陵不疾不徐一揖:“她是女子,性情顽劣,五日前负伤出走,我一路追至柳生镇。”
      “而方才....小姐身上,有她的血气。”

      孙凝容下意识嗅闻自己的衣袖。

      “凝容!”孙老爷质问。

      “女儿不知!”她慌张摇头。

      孙老爷当即派人四处搜寻,找了一圈却毫无踪迹。
      而此人就横卧在屋后翠竹林中,几乎看不见胸膛起伏,周身弥漫着死气。

      白衣道士踩着满地月色出现。

      [没想到竟然躲在这儿。]
      回想起和她的第一次见面,那声音含着笑意,[师弟,这次你可要好好说话,别又把人吓跑了。]

      姜陵微微皱眉:“有何不对?”

      [你在她躲避仇杀时突然出现,说的那几句话没有任何信服力。]
      [罢了,先带她回去疗伤。]

      姜陵顺手揪起她的后领。

      [且慢。]声音多了几分无奈,[师弟,对待伤者,需温柔些。]

      “温柔?”

      [可曾读过人世话本?若你伤重,遇人悉心照料,难道不会感激信任?]那声音带着几分调侃。

      “不会。”
      他换了种方式。
      搂住她的腰,直接将人扛起来。

      有东西掉在地上,捡起一看,竟然是个长得奇形怪状的布偶。
      一个邪修竟然也会带这种东西?姜陵默默替她收起来。

      [或许她就会呢?总归年纪还小。]

      ......

      “咔嚓!”
      瓷碗碎了一地。

      姜陵捏住偷袭的纸人,微微用力,它便在尖叫声中化为灰烬:“为何不喝?”

      这个恶名远播的邪修,名叫萧善玉,却才十八岁,长了一张稚嫩青涩的脸。
      她强撑着身体,冷笑:“你阴魂不散地跟踪我这么久,不是要杀我吗!谁知道你的药里下没下毒!”

      “不是。”

      “你当我三岁小孩儿呢!”萧善玉对他翻了个大白眼。

      “我才不信!”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针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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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公告
    全文存稿,入v前随榜更,入v后日更
    ……(全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