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第3章 求你了…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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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晚上睡得很好，但后果就是第二天李乔迟到了，教室里是激情朗读的声音，盯早自习的老师坐在讲台前看手机，他趁机猫着腰从后门溜进教室，好在他坐在靠后的位置，不太惹眼。
他同桌蒋宇被突然冒出来的人吓了一哆嗦，仗着环境音作掩护，也不掩饰，打趣他：“早上又给你爸妈买早饭啊？”
李乔之前也总迟到，原因都是要给家里的大人买早饭，而且还得是指定的那一家，有时要跑很远。
李乔掏出书：“没，睡过头了。”
蒋宇乐了，打趣他：“你还能睡过头？”
李乔没理他。
他也没想到，这两天都是睡沙发的，非但没觉得不习惯，反而睡得比之前睡床上还安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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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乔没料到对他爸妈死了这事儿，蒋宇的反应比他还大。
他看着蒋宇瞪大的眼睛莫名觉得很好玩：“你什么表情啊？”
蒋宇无意识地咽了咽口水，看着他，犹豫再三还是说：“你......怎么这么轻松就说出口了？倒是吓我一跳。”
是吗？李乔想了想，他好像确实表现得有点过于淡定。
“我装的。”
蒋宇明显还是不太相信，不过他也不好说什么，只好故作老成地拍拍他的肩膀：“好吧，那你也别太难过，你现在不是和你哥住一起吗，你们两个人也能好好过。”
好奇怪的说法。
李乔笑着点点头。
“乔儿！”一道清脆的女声横进来，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我妈给我做了点心。”说话的是个扎着高马尾一甩一甩的女生，笑容明媚爽朗，看向人的眼睛亮亮的。
她三两步就来到李乔座位前，递过来用油纸包裹着的点心。
“谢谢啊。”李乔也没拒绝，接过去。
蒋宇在一旁不满地叫唤：“喂！我呢？不能无视我吧？”
女生先是白了他一眼，没好气地说道：“我不叫喂！”
蒋宇立马掐着嗓子来了一句：“你叫楚雨荨~”
“你有病啊。”女生虽然这样说着，也被逗笑了，拿出另一只手里早就准备好的点心给他。
“谢美女赏！”
女生走后，蒋宇边吃边搭着李乔的肩膀，语气深沉地说：“陆琪琪不会真喜欢你吧？我看她有什么都记得你，可谓是一片深情。”
毫无疑问，陆琪琪就是刚刚那个女生。
“她难道哪次没给你吗？”李乔正在看一道数学题，慢吞吞地回他。
蒋宇翻了个白眼说：“拿我打掩护啊！要不然多容易被人看出来。”
“说不定我才是那个打掩护的呢。”
自诩为三中吴彦祖的蒋宇同学这么一想觉得也有道理，心里不自觉涌上一丝窃喜：“其实陆琪琪长得还挺好看的。”
李乔头都不抬：“嗯。”
“不过你长得是瘦了点，但脸还不错，她也有可能看上你了啊。”想到这蒋宇又失落了。
李乔不想搭理他的少男心事，很认真地说：“她就是看我太弱小，出于好心而已。”
“是吗......”
李乔和同龄人比起来是偏矮瘦一点，营养不良的结果罢了。心地善良的女同学看他瘦弱的样子平时多友好一些，这是完全能说得过去的。
李乔才不会自作多情。
不过他也理解蒋宇的心情，尚且纯情的初中生面对略显枯燥的功课之余，除了游戏和运动，也就萌发些少男春梦，幼稚的胡思乱想也很正常。
他也只是比蒋宇早熟一些，而且现在有更值得他花心思的事情等着他。
比如，这道数学题。
李乔和蒋宇不仅是同桌，还是饭友。
这个年纪的男孩子最耐不住饿，一下课他们就风风火火地往食堂跑，身前身后都是和他们一样狂奔的人。
“阿姨！扣肉、宫保鸡丁、还有那个叫什么来着？小酥肉！”
“不来点蔬菜啊？”食堂阿姨看着着急忙慌的小伙子直乐。
蒋宇把卡递过去：“下次吧下次吧！”
刷了卡，李乔已经找好位置坐下了，正冲他招手。
他走过去看见李乔盘子里单调的颜色，不免咂舌：“我要是跟你似的这么好养活，我妈做梦都得乐醒。”
李乔被他这话逗笑了：“你妈睡觉都想着你吃饭呢？”
蒋宇坐下，很不客气地给他盘子里分了几大块肉，“你还是得多吃点，长点肉，要不跟你站一块显得我也太壮了！”
蒋宇这属于常规操作了，李乔也知道他这是变着花样的好心，也没多推辞，他确实有点吃不饱。
他的钱不多，乔峥能不能给他给钱还说不定呢，他也不敢一下子不计后果地改善自己的伙食，今天其实已经加了一道荤菜了。
他一直觉得自己的运气还不算很差，身边总是有很好的人。
“待会儿回教室给我抄一下数学作业，下午老吴要讲了。”蒋宇嘴里把嚼得脆骨嘎嘣嘎嘣响，也不忘给他说着。
“行。”
初中生的一天是飞速的。
相比于之前的住址，乔峥的房子反而离三中更近，晚上9点下晚自习，李乔步行回去差不多九点半，结果屋子里还是一片漆黑，乔峥没回来。
李乔躺在沙发上，眼睛正对着天花板上的顶灯，用视线描绘着上面的花纹，直到眼睛酸涩。
他躺了会儿就去洗澡了，不大的浴室里水汽弥漫，墙上装着一面大镜子，也不知道当初装镜子的人是何想法，正对着淋浴的位置。
墙面上、玻璃上布满将落未落的水珠，不知道是不是水温过高的原因，逼仄的空间里雾气缭绕，李乔甚至看不清那头的水表。
许是热意麻痹了神经，又或是水声的掩盖，李乔甚至没听见门外的脚步声逼近，他只听见门把手无征兆地被拧动，顿时瞪大了眼睛。
好在门只被推开了一个角度，又迅速关住。
乔峥的侧脸一闪而过，隔着雾气，李乔也没看清。
门被关上，他松了口气，顿了一会儿才继续往身上抹沐浴露。
推开浴室门，李乔带着一身热气儿走出来，一眼就看见靠在沙发上的乔峥，正好在他晚上睡觉时躺的位置，身侧还扔着他的书包。
乔峥闭着眼睛靠着沙发靠背，李乔走近了闻到一股酒味。
他这是喝酒了？醉了？
也难怪，浴室门他关着，又开了灯，更别提响着水声，得是不清醒的人才能干出闭着眼睛往里冲的事。
他手里拿着毛巾擦头发，也没打算叫醒他去床上睡，自顾自翻出书包里的课本准备写作业。
可能是翻书的声音把醉酒的人吵醒了，乔峥掀起沉重的眼皮，看见李乔背对着他在不远处低头看书，手里的毛巾无意识地在脑袋上晃。
他不自觉耸了耸鼻子，沐浴露和洗发水混合的香味儿，带着潮气和暖意。
他本来就有点燥，被这股热气冲到了也觉得不爽，伸出脚蹬了过去。
这一脚虽然没用多大力，但李乔毫无防备，差点头朝地栽了过去，他一个趔趄起身看向罪魁祸首，这人腿都没来得及收回去，半阖着眼看向这边。
腿长了不起啊，这么爱踢人！这已经是第二次了。
做人第一步，忍。
李乔没说话，站那儿和乔峥大眼瞪小眼。
“给我倒杯水。”
还好意思指使人？脸皮是用水泥砌的吧？
李乔乖乖去了。
放桌上还不够，还得接到人家手里，递杯子时不经意间碰到指腹，李乔感觉到这人的体温很高，比他这个刚洗过热水澡的人还热。可能是喝酒的缘故。
咕咚咕咚喝完，这次倒是没手一伸让他放桌上。
乔峥坐起来，却没动作，而是又发了会儿呆。
李乔余光里注意着乔峥的动作，提防着这人冷不丁又给他一脚。
“喂。”
李乔下意识就要接上一句“我不叫喂！”他硬是忍住，用一种复杂的表情看向乔峥。
“我把你妈的骨灰扬了，你怎么没哭啊？”乔峥一喝酒思绪就开始飘飞，他想起第一天这小孩儿低着头一句话不吭的样子，本以为是李小倩养的乖儿子，结果眼睁睁看着他把骨灰盒扔了，也没说一句话。
说实话他当时是很意外的。
要么太怂了，要么他是真的不在意。
他下意识觉得不是前者。
李乔没想到他提到这个，他微垂着脑袋，乌黑的头发半遮住眉眼，乔峥看不清他的神情，以为他没听清，又问了一遍。
李乔还是不说话。
“哑巴了？”乔峥有点不耐烦。
这时，面前的人抬起头来看他，乌黑的眼睛清澈干净，头顶的光线进入他的眼里，细碎的光，像飞鸟掠过湖面惊起的涟漪。可是这双眼睛里却没有任何与悲伤或是愤怒相关的情绪。
很平静，是一种事不关己的平静。
一时间，他们两个人看着彼此的眼睛，相顾无言。
片刻后李乔才缓缓开口：“不爱哭。”
“啊？”乔峥皱了皱眉，没料到李乔来了这么一句敷衍他，他简直要气笑了，“你他妈哄傻子呢？”
他也不知道今天是怎么了，好奇心这么重，就想知道为什么，他把玻璃杯放在桌上，碰出响声。
“乔屿峰呢？你不是他儿子吗，他对你不好？”
李乔还是不说话。
乔峥脾气实在是不怎么好，他“啧”了一声，像抓小狗似的一把捞过李乔的后颈往他身边带，李乔毫无防备，他实在没想到乔峥会这么无赖。
宽大的手掌下捏着那段皮肤，这小孩儿别的不说，生得白，和乔峥深色的手指放在一起对比鲜明。
距离一下子拉近，那股潮湿的气息涌入乔峥鼻子里，他手指收紧用力捏了捏：“说不说？”
乔峥这样的成年男性给人的压迫感是无法忽视的，李乔只觉得身侧男人的体温过于高了，被人捏着脖子的感觉并不好，粗糙的手指碰上他的后颈，带起一阵痒意。
他不自觉挣扎，乔峥倒也没一直按着他：“说。”
李乔看了乔峥一眼，重新移开目光盯着房间里的一角，终于开口。
“我十二三岁的时候，我妈在蓝焰上班，每天都很忙。”
蓝焰，是本地的一处夜总会，十多年前是极有名的红灯区，现在渐渐销声匿迹了。
李小倩几年前在蓝焰做事，应该也混得不怎么样。每天忙什么也就可想而知了。
“她也......不怎么管我。直到有一次她欠人钱被打了，那个......客人在那里看见我，就说用我抵债。”
乔峥眼皮一跳。
李乔说的很慢，语气也淡定，像是在讲别人的故事：“我妈同意了，但我那时候太害怕了，趁他们不注意跑了。”
“但是他们好多人都在外面找我，说是找到我就打断腿。我在仓库的箱子里躲了好久。”
“我差点饿死在里面了......不过之后就跑出来了。”他说着话锋一转，语调变得有些轻快。
乔峥皱着的眉还没松：“之后呢？他没再找你？”
“那个人有老婆孩子，他老婆找到蓝焰，找人把我妈打了一顿，之后就没再来了。至于她欠人家的钱，我就不知道了。”李乔说得不痛不痒，乔峥没说话，只定定地看着他。
“你说这些干嘛？”
李乔眨眨眼睛看向乔峥，“不是你问我为什么不哭吗？”
他语速不快，说得清晰。这一刻，乔峥和他四目相对，甚至觉得面前的应该不是那个胆小如鼠的野狗李乔，这得是个修炼成精的妖怪，扒掉了平日窝窝囊囊的皮囊。
明明只有十几岁，说这些话的时候可坦荡冷静了，好像说的不是自己的事儿。
跟着亲妈在夜总会那种地方，还差点儿被亲妈卖了，说是李小倩平时不怎么管他，到底是怎么个不管法也就可见一斑了，所以面对真·死无葬身之地的妈，他就连哭也懒得装一下。
乔峥眼里的情绪让人捉摸不透，似笑非笑的样子。
察觉到他的目光，李乔似乎意识到自己有些过于坦白，慢慢地又把脑袋低了下去。
乔峥嗤笑了一声，他算是看出来了，这小孩儿心思深着呢。
15岁的身体，得有25的心思了。
“那乔屿峰呢？他对你也不好？”他用的是“也”。
李乔摇摇头，有不说到底是好还是不好。
乔峥不爱这种费力揣摩别人心思的感觉，他干脆也不再想。乔屿峰是个畜生，哪怕是对自己亲儿子也不会好哪里去。
“你们家没什么亲戚之类的？”乔峥已经忘记了自己已经问过这个问题了。
李乔抬头看他，妖精的本体上又套上一层稚嫩的皮，狡猾冷酷的神色隐去，黑白分明的眼珠里流露出不安的情绪。
乔峥耐着性子说：“跟着我没什么好日子过，反正在哪儿都是寄人篱下，你不如找个靠谱的。”
对自己也算是有清晰的认知。
“我不去。”李乔立马摇摇头，但他随即又想到是不是乔峥嫌他是个拖油瓶，一时无措。
“我......我没有亲戚了，你别赶我走。”男孩儿的声音很低，罩着慌张和着急。
乔峥对他这不加思考的拒绝感到很惊讶，这真的要怀疑自己有什么人格魅力了。他靠在沙发上翘起二郎腿，挑了挑眉问他：“凭什么啊？”
“......”李乔不说话了。
再抬头时乔峥看见他眼眶泛红，细长的手指无意识地揪着衣角，骨节处都微微泛白了。
“我可以做很多事情，而且不花钱的。”李乔声音微颤，像是怕到了极点。
乔峥感到有些奇怪，和几分钟前的他判若两人。他为什么会这么怕？
正想着，李乔突然又靠近了自己一些，小心翼翼地捏住他的衣角，抬起脸看他：“哥......求你了......”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第3章 求你了…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