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叩琉璃》茶杯里的咖啡

6、只缘感君一回顾，使我思君朝与暮

　　这几日下得来床。也要寻邑扶着。

　　窗外生气昂然。这是度过的第一个春天。听得到枝头鸟鸣。青翠的竹子就种在院子的东北角。这大院后面隔着一座山。山上整日群雾环绕。迷离的就像仙居神乐之地。倒映着这近些来不好不坏的天气。

　　胸口是落下病根了。生气郁结心口就会隐隐作痛。在加上打娘胎里就有的虚喘毛病。这每顿的药就跟吃饭一样稀松平常。

　　好歹有个好兴致。寻邑抚着我，走到了院子里来顽罢。只是寻邑执拗，说我的身体熬不过大风。还是等天气好些。我不肯，叫他从屋子里拿白狐裘子，给我卧着。他犟不过。便进屋去了。说来也是奇怪。琉琰很久没有经过门前，连唐别玄至那次后也消声灭迹了。

　　而寻邑。我始终没问他受何人之托来照顾我。他也没有提起过。日子就这样过了。我看从山那边飞游过来的候鸟一次又一次，反反覆覆。

　　他们偶尔发出嘶鸣。又乘着灰白色翅膀呼啸而过。这样冷清甚好的光景。让我开始想念柳城。那个水环山，山绕水的城镇。

　　嘴角露出笑意，明显。

　　好像寻邑在叫我。但又好像归于虚无。眼皮沉，慢慢的就睡去了。像是流荡了很久.

　　......

　　她还是小孩子的时侯。便知道琴棋书画不离手。赏花，女红，医术也没有一项是不会的。她从来没有抱怨，丫头都看不下去她这样苦。她笑笑说“不碍事，习惯了。”

　　秦府里的人那一个不是笑她痴。这女子学怎么多不沾手的东西，最后还不是找个夫君就凑合了。
　　她摇头。“这女子可不比男儿们差啊。”她房里的几个小丫头也耳濡目染了许多。连名字也比其他什么二春，丫蛋什么的高雅了许多。

　　那个叫紫衣的姑娘跟了蔻心多年，几些生僻字也识了不少，放在其他家也是个温文尔雅的姑娘了。

　　“紫衣，去给二娘说说。我去墨韶林住住罢。”紫衣盈盈一笑，退下了。

　　墨韶林是秦蔻心最喜欢的地方，多年前秦大人在那里建了个竹屋，又将山上的水引到屋前。好不惬意。

　　秦蔻心似意无意的看着窗前的渔船。又有几个嬉戏的孩童。左街传来喧闹的叫卖声。天边飞来的白鹭。澄澈天然的天空。她在之后追求的不过就是这样的日子。所以在此之前的蔻心是那个眼角有泪痣却笑若河清的女子。

　　紫衣在不知不觉中出现在蔻心的面前。“小姐。二奶奶准了。所以小姐要带我与倾袖去么？”紫衣的性格也是这样不咸不淡，风淡云清的。吐字更不要说带一点自己的情绪了。

　　秦蔻心起身。“不必了。倾袖还是留在柳城会许意之许公子吧。”蔻心掩口而笑。倾袖羞红了脸，“小姐，哪有你这样打趣人的！可不要乱说。”

　　“好了，倾袖带几个小丫头把我这片地方打理打理。紫衣随我就好了。”蔻心还是在笑，笑得明艳动人。

　　连骑马这事，秦蔻心也是会的。所以从青凤江边出发，走路不便。骑上了君子。君子就是那匹连武状元也奈何不了的马。秦蔻心给这马取名叫君子。

　　她走到城边，叫紫衣先到竹屋打理好了，自己再去。

　　然后她踩着水泥纵壑的街面。便拐进了巷子的最深处。

　　这是她在一次大雨后偶尔发现的僻静地方。那隔得紧的小巷两臂。留出一两个人并肩的过道。潮湿绸闷的空气却一点也不压抑。过年时贴的吉庆春联早已破旧的任凭风刮。昏黄的太阳不是暖洋洋的调子。

　　湿答答的泥坑溅湿了她的碧白罗衫。她是想找一只瘦骨伶仃的猫，左拐右绕到这里。

　　她看见一个少年倚在青苔横生的斑驳墙上。泥点斑斑的衣服丝毫没有遮住他若天公雕刻的脸庞，就连蔻心都看呆了。

　　他的面容便是用言语也说不出来的。可看到他的一瞬间，蔻心看到的是他眉间的红色的图腾，也不是很大，不唐突。仿佛就是为他而生的一般。

　　忽如起来的风，吹散了头发。迷离了眼睛。她的眸子一直都是幽青幽青的。他看见的这个少年。眼睛是绀青色的。清澈到了心底。

　　一生一梦里。一词一吹笙。

作者有话说

　　我重新改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