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命运之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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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老板好。”
温睿杰快步走到洛白身侧，“您不是让我给她找个住处吗？”指着宽敞的家里，说：“叔，现在太晚了，外面还下雨刮风，一下子很难找的。反正您家里大，收留一个小孩也无妨。”
“不方便。”扭头瞥了一眼温睿杰，“你给安排住个酒店，不也是很容易的事情。”
向文手抓紧行李箱杆子，准备离开。
温睿杰连忙伸手示意，“诶，等一下。”他知道叔不满，毕竟这么多年，他早已习惯一个人生活，突然身边多了个人，自然感到几分不便。
他转向洛白，嘴角挂上一抹讨好的笑意，“住酒店始终不是长久安排！她也没那么多钱，对吧！再说了，家里那位清洁阿姨已经请辞了，说要在老家帮忙带孙子，一时半刻还没找到合适的人选。我是这么觉得的，既然她现在是您的助理，打扫做饭这些事也可以在她的工作范围内，还有我问过了，她做饭好像还不错。”
怪不得刚才在车上还问我会不会做饭，在这盘算着呢！不对，劳动合同里有写着帮老板做家务事这一项吗？
“那个……我可以自己……”
没等她说完，温总严厉地甩了一个眼神过来，仿佛在说：丫头，别坏事。
心觉不妥，但她也不敢再吱声。
“什么助理？我不需要。”
一阵尴尬。
“这两天的人事调动，本来就是等您今天回来再跟您汇报的。”温睿杰凑近洛白耳边，细声说：“您不是说她可能是您的钥匙吗？我们怎么能把钥匙和秘密都暴露在外呢？这么多年了，您这事一直是我们爷孙的心头大事，现在多了个外人知道，总要防备。我这也是为了您呀，叔。”随后，声音提高了几分：“叔，明者因时而变，知者随事而制。这是您教我的。”
洛白竟然觉得他说得还有几分道理，他拿着书的手扬了扬。
温睿杰见状，双手握拳，高呼：“YES！”转向向文，眉梢轻挑，“换鞋吧。”
向文道谢，乖乖地弯下腰，从鞋柜里拿出一双浅色拖鞋换上。不管怎样都好，暂时解决了住宿问题，好像还不用缴费，算是赚了。
温睿杰身子往门的方向挪动，“那我就先回去了。”还不忘对着向文朗声道，“你啊，好好工作。”
轻轻关上门，发现雨停了，温睿杰长舒一口气。
洛白端坐在大厅的椅子上，背对着向文，在看书。
向文小心翼翼地推着行李箱踏入屋内，搓了搓小手，走到洛白身后，眼神飘忽，不知说些什么才好。
洛白察觉到，微微侧过头，目光穿到走廊，嘴唇轻启，“你就住上次那间房。安顿好后，跟我说说梦里的事。”
听到这个指示，向文轻声应了。然后推着行李箱，向着走廊的尽头移动。这才是老板最在乎的事情，自己怎么能忘记呢？
雨停了。在屋内灯光的照耀下，小花园的金鱼池依然是波光粼粼。屋里的暖气开得很足，两人都只穿着单薄休闲装。向文略显拘谨地坐在位于洛白左侧的实木椅子上，上次好像也是坐在这个位置。
向文开始讲述：“我被调任为您的助理，这两天还没有人给我安排工作，下午，我就在办公室里眯了一会儿。”她认为事前说明情况是有必要的，毕竟没有老板知道员工在上班时间打瞌睡会高兴。
洛白提起面前隐泛光泽的紫砂茶壶，斟上一杯，先推给她，她感到吃惊，非常恭敬地小口品尝。他也为给自己倒上一杯，轻抿一口后，说：“我也是刚知道的。对此，你有什么意见？”
“没……没有，谢谢老板给我这个机会”至少到目前为止，自己对拿着高薪但无需承担太多工作的现状感到十分幸运，除了偶尔遭受些冷眼之外，并没有什么不妥之处。
她缓缓开口，“我今天梦到的是您跟琬琰在海边放孔明灯。”
闻言，他喝茶的手定住了，已经梦到这里了吗？“接着说。”
她细细观摩着他的表情变化，继续说：“实际上，我每次梦到的都是一些片段，并不是很连贯，但作为写小说的，您懂的，我的小说得编一些情节去吸引读者。”
他当然知道，因为他就是当事人，向文所描述的内容与他所经历的事件基本一致。
“其实上一次，我梦到您给她递信的时候，她已经让您不要再来了，我为了小说连载，并没有写这句话。梦里，我感觉她有难言之隐。而这次，你俩在海边放孔明灯，她好像不开心，有些忧郁。”
“继续说下去。”
“没有了，我只梦到这些，今天只是眯了一会儿就下班了。”
她身子前倾，神情变得严肃：“老板，我上网查过，但关于南玄的记载很少，关于您的，我没有搜到。我能问问，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吗？我……为什么会梦到有关您的记忆？”
他正垂眸品茶，眼睫密长遮住双眸，“看来你已经接受我的事了。”
事实一点一点地清晰起来，她实在想不出他有什么理由要欺骗自己。既然这样，为何不信。
他看着落地窗，“你先回答我几个问题。”
她爽快地“嗯”一声。自从知道这有点玄幻的事情之后，她也是摸不着头脑，她也希望搞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
洛白问：“自四月份，22岁生日后开始做这个梦的？”
她点头。这是她在微博公开的信息。
“经常做梦吗？梦见多少了？”
她微蹙眉头，“也不是经常做梦，就是偶尔会，您也知道我这部小说更新周期也是随机的。至于梦到多少，就是小说里的，加上我刚才说的，就是全部了。”
静默片刻，洛白再次发问：“有没有发现做梦的规律，或者有什么媒介会触发你做这个梦？”
她摇了摇头，“没有啊，就是很随意的，我无法控制。做梦的规律……我刚才也说了，我感觉这个梦不是连贯的，更像是片段。”
“那你还梦见过什么人？”
“没有。”向文拍了拍自己的脑袋，似乎有些惊讶，“我竟然没想过这个问题，我一直写的只有两个人，梦见的也只有两个人，这确实不寻常。老板，应该还有其他人吧？”
洛白没有回答。
她小心翼翼地问：“老板，梦里，她自称南玄圣女，说您是州主的小儿子……您是怎么吃下了长生果的？照理说，这是一件大事，为什么历史上并没有记载？”
洛白左腿架在右腿之上，双手十指交抱着膝盖：“以前的帝王、权贵皆追求长生不老，但又有多少人知道它真正的存在，关于它的传说更是数不胜数。在南方，尤其是临海的，这些地方远离皇权中心，在正史里也不会有过多记载。一州历史都难觅，某任州主的小儿子，还是个被家族遗弃的人，更无需留有名字。至于那长生果，当年是琬琰让我服下的，我以为我俩都吃了，于是我寻她300年，但始终未能找到她。”声音波澜不惊，如同跟故旧聊天一般。“长生这事，时至今天，有多少人会相信。”
向文有点理解他之前的“精神状态”，对他的过去充满了好奇和想象。“以为？所以您一开始以为我就是琬琰，或者我认识她？”
洛白微微颔首，“我本以为她也在找我，也许是通过小说给我传递信息。不过现在看来，你不是她，也不认识她。”他的话语中透出一丝落寞，目光如同夜幕般深沉。
“你为什么后来会找不到她？”
他脸色一沉，说：“因为战争。”
向文感觉到他的失望，无奈叹口气，说：“我确实不认识她，但是我为什么会做那样的梦呢？”
夜色幽暗。“我也不知道，或许是她在指引着什么。”洛白抬头透过落地玻璃窗，注视着天空，一颗星星也没有。
她心怀忐忑，话语在舌尖徘徊，犹豫着是否应该提出那个令人不安的问题。她终于还是鼓起勇气：“该不会……她死了，我是她的今生，所以拥有了她的记忆。”她也试图寻求答案。
想不到他竟抿了抿嘴角，轻笑：“你觉得自己像她吗？”
向文感觉这个浅笑，怎么有点欺负人的味道。她涨红了脸：“我只是提出了一种可能性。”
“我想，不是前世今生的可能。我这两天去探望了南玄的后人，她告知我，南玄的历史上没有转世之一说，圣女的一生都是奉献给部落，她们的陨落，最终是会魂归大海的，琬琰亦是如此。”指了指她的脖子，“我上次抱你回来，看了你的脖子，也没有她的胎记。”
他的嗓音低低沉沉的，萦绕在向文耳边，她震惊了，嘴巴张得都可以塞下一枚鸡蛋了，这是多么电视剧、小说情节啊，现实世界真的会有吗？
“什么叫琬琰亦是如此？南玄还有后人？南玄不是在百年前一场地震海啸后就消失了吗？”
洛白皱着眉，“是的，琬琰早就死了，不，应该叫糜芳，这个才是她的本名。”眼神沉寂无波，声音平静得如同无风的湖面，他伸手端起面前的茶杯，仰头一饮而尽。
房间里一片沉寂。向文呆滞地盯着洛白，张张嘴，却又咬住了唇。心想，真的死了？找了这么久的人，发现不在，会是怎样的心情？
她的心微微一揪。
夜晚的凉气与宁静加重了情绪的沉重感。
几百年的寻觅，琬琰活着抑或她离世，洛白都已经在脑海里想过几千几万次。直到近日，自己才得知她早已不在人世，让他心如坠冰窟，不过这已成事实。
向文看着他，问：“您为什么愿意告诉我这么多？”
再倒了一杯茶，洛白深深吸了一口茶气，芳醇浓烈，有些勾人。他抬眸扫了一眼向文，轮廓分明，皮肤白皙，身材精瘦，单薄的身体在宽松的休闲装里如同一根竹竿在撑着，双臂上的痕迹清晰可见。他的目光最后落在茶汤上，缓缓啜饮。他淡淡地说：“我现在的希望在你身上，也许随着你的梦境，一切都会有答案。我猜，这是琬琰给我的指引，她会帮助我，而这些，你也理应知道。”
放下茶杯，洛白站了起来，弯腰俯视向文：“夜深了，休息吧。”说罢，转身往楼梯走去。
“等等，帮您什么？”向文赶紧起身，快步跟上。
洛白刚踏上楼梯，脚步一顿，缓缓转身。
由于太急于跟上他的步伐，心里越乱，越无法控制自己的脚步，她匆忙间险些撞入他怀中，才发现两人距离太近了，近到四目相对会错愕万分，近到互相能闻到对方身上的味道。
洛白低垂眼睑，“帮我……结束长生不老。”
向文惊愕地瞪大眼睛，“什么？！”
“那部小说，不要再连载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