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青修仙录》善尚清

72、第七十二章杀人魔头

　　“前些年我游历各域，倒是得到一鼎玄阶灵炉。”

　　南蘅从芥子空间取出一鼎四角的紫色灵炉放在案桌上，对方不客气的收下了，脸上流露出一丝捡了便宜的笑容。

　　沈长青恭维道：“尊者对我极好，长青不会让尊者失望的。”

　　南蘅不擅炼丹炼器之道，一尊灵炉还不至于让他肉疼，“赐给你的这等好机缘如若是把握不住，你这条狗，我会再做其他考虑的。”

　　说完这句话，坐着的人倏地一下就消失在原地。

　　沈长青起身坐回长椅上，炼这灵炉的人想来也是用了心的，上面雕刻的花纹精美得像是个香炉，仔细瞧过后就把灵炉砰的一下放在了殿中，

　　面对这样的挑衅他表面看着风轻云，实际上只有放在膝上紧紧拽着衣袍的那只手才能展露内心的波涛。

　　殿门被推开了，一个仆从站在门外，“城主，扶风城的使者来了。”

　　琉璃城易主多日，想必四周的城池都已是传开了，等时局稳定再遣人来进贡，“他们来做什么。”

　　“送礼祝贺您荣登城主之位。”

　　“什么礼。”

　　“是三匹灵马。”这确实是个稀罕东西，和飞舟有着一样的作用，修士需要长久飞行的时候一般不会选择御剑一类的飞行方式，多数是用灵力驱使飞舟。

　　灵马可以拉着车撵飞行，就像是地面上富贵商户乘坐的马车。

　　“让他进来吧。”

　　扶风城的使者是个筑基前期的修士，外貌的年龄看上去和沈长青差不多。

　　这几日外面闹得沸沸扬扬，说琉璃城称霸的宿长风死了，登上城主的只是个筑基期修士，如今一看，果真。

　　扶风城的城主是个虚丹期修士，这几十年来一直受制于宿长风，现在人死了，都在传继位的是个毛头小子，可不得派人来打探打探虚实吗。

　　传言属实的话，他和宿长风这么多年的“交情”，就勉为其难的把琉璃城纳入麾下，替他管辖。

　　使者只是看着都有些愤愤不平了，呵，筑基期，那岂不是和我是一等货色，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这人凭什么能坐上城主宝座。

　　想起城主的叮嘱，他的姿态也不再刻意放低，反而是得意不少。

　　沈长青明显能感觉到进殿的这个人在毫不避讳的打量自己，这样的视线，很是让人讨厌，他的指节有节奏的敲打着长椅上的扶手，嘴里亦是轻蔑道：“扶风城……没听过。”

　　“你们城主叫你来有何事啊。”

　　使者听着这自带上位者的语气十分不爽，装什么装，筑基期前期，在我手下都不一定能过几招，当个城主还让你傲慢上了。

　　而且对方根本没有赐座的意思，摆明了是想给个下马威。

　　“我们城主说了，沈城主刚接手琉璃城的诸多事物，怕是不大熟悉，我们城主心善，愿意帮你分担一二。”

　　“担心您的御物之术没练到家，特此派我送了三匹灵马来，方便出行。”

　　沈长青挑眉，神情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难看起来，在南蘅那处受了憋屈便罢了，这是个什么东西，敢这么和我说话。

　　沈长青：“所以？”

　　使者越说越来劲，“德不配位就该退位，领导地位就该有能力而居之，我们城主希望您能认清形势，不要一错再错。”

　　“我们城主尚能留您一条性命，换成其他城池的人恐是没有这么仁慈了。”

　　我们城主……我们城主……

　　从头到尾都在表达“我们城主仁善”这几个字。

　　沈长青：“你的意思是我德不配位？”

　　对方没有回话。

　　“还有不少人想要杀我？”

　　对方依然没有回话。

　　“我将琉璃城归属给你们城主便可保得一命，你们城主本领高强，你们城主无所不能，你们城主审判一切？”

　　这话怎么听着怪怪的呢，可偏偏这人说得诚恳，使者没有多想，“正是如此。”

　　沈长青悠哉的起身，走下铺了汉白玉的三层台阶，“能者居之，有道理。”

　　等贴近刚才还在同自己夸夸其谈的使者，他端量一番，“说起来，我瞧你亦是人中龙凤，能力不凡之人。”

　　“若是去荒域的一些宗门之中，捞个长老之位轻轻松松，等哪天宗主死了，说不定还能坐上一宗之主的地位，怎会想不开去做那……”

　　“做那……”说到这里，沈长青似乎觉得接下来的话有些难以启齿，眼神也是闪烁其词。

　　使者只是知道接下来没什么好话，可为了争这骨气，他问“做那什么！你要说便说。”

　　“做那任劳任怨的狗腿子。”

　　……

　　对方气急败坏：“你！”

　　沈长青：“我还好，蹭了个城主之位当当，比较富贵。”

　　气得干瞪眼的人磨了磨平复了下来，一派好言规劝的模样，“呵，你放心，只要以后对我们扶风城马首是瞻，城主必不会亏待了你的。”

　　城主又如何，地位又如何，还不是马上就成了阶下囚，地位比我还不如，倒要看看你是要死都守着这城主之位，还是要你这条狗命，做跟我一样的狗腿子。

　　方才还在和人较真的沈长青脸色猛地沉了下来，郁色眸中蕴含着毒蛇的冷漠与阴鸷，之前的说话语气只是一个虚伪的人设一般。

　　细嚼着这四个字，“马首是瞻……”

　　心魔大誓把他钉在了耻辱柱上，好不容易以为来了个宠物让自己排解，又是这几个字，为什么偏要说这四个字。

　　看着对方的挫败感，此人有些得意忘形，自持傲人姿态，一字一句道，“没错，马首是……”

　　最后一个字被鲜血堵了回去，低头一看，一根青色的藤蔓从胸口穿了过去，然后藤蔓分成两根要把他的身体往两侧扒拉。

　　沈长青吐字清晰，嘲讽道：“筑基大能，不过尔尔。”

　　使者连忙运起灵力，两道绿光化作刀刃要斩贯穿身体的藤蔓，谁料那东西又是一个三百六十度的旋转，他双腿发软，扑腾一下跪在了沈长青面前。

　　沈长青俯睨着身下的人，凝眉，“你是木系修士？”

　　这流动的灵力，确实是木系灵力无误了，藤蔓自己缩了回去，沈长青捧住这人的脸，笑得诡异，“新鲜的。”

　　说着，他两指微弯，戳的一下，此人的两颗眼珠子滚落在他的掌心，“呵呵，热乎的。”

　　使者在生命流逝的整个过程中都没能咆哮出一声，说话本是胸腔发力，可是胸腔被贯穿了一个窟窿，谈什么发力。

　　沈长青一个抛物，两颗眼珠子滚进了殿中放着的灵炉之中，给自己施了一个洁净术，接着叫人进来收拾尸身，他真是看都不想再看一眼这具丑陋的尸身。

　　仆人进来的时候心中打了一个激灵，地上趴着的人刚进去不久，尸身竟然被戳了三个血窟窿。

　　原本该装眼珠子的地方长出了两朵花！胸腔上的窟窿大到腹部里的东西都装不住了，哗哗的往外流，那场面叫一个瘆人和恶心，引得仆人连着几次都要呕吐出来。

　　“送来的灵马呢？”城主在问话。

　　仆人，“啊？”

　　人都杀了，还要看对方送来的灵马吗，这脑回路让他一时没反应过来。

　　等回过神，察觉自己啊出了声，他连忙跪下，生怕还没开口就被割了脖子，“回……回城主，在门外呢。”

　　沈长青抬脚大跨步往殿外走，仆人也小跑跟在后面。

　　殿外的三匹灵马选得还算中规中矩，壮硕的肌肉肉眼可见，四腿的发力点时刻紧绷，马鬃如同绸缎一样顺滑，泛着微微光泽。

　　唯一不大好的就是，马的通身皆是棕色，唯独这马鬃是纯白色的，若比作是人，给他穿上衣服还会觉得是满头的白发，可放在马身上只会使他觉得在披麻戴孝。

　　这扶风城的城主想是听了不少的流言蜚语，又摸不准自己的修为究竟几何，才会送了这几匹寓意都模棱两可的马来。

　　好一个马首是瞻，好一个披麻戴孝，真是……好极了。

　　好极了……

　　等等，白发，马首是瞻，沈长青感觉有什么东西快要呼之欲出，连周遭的风声都会成为这个灵感来源的阻力。

　　白发……南蘅……马首是瞻。

　　哈哈哈，哈哈哈哈。

　　落在身边仆人的眼中就是自家城主，刚杀了人，又跑来对着一匹马傻笑，却又不敢大声呼吸，生怕会干扰自家城主的笑意。

　　沈长青豁然开朗，南蘅有一句话说得很对：天道定的规矩是死的，但是人是活的，怎么理解就是我的事了。

　　还要多亏了扶风城送来的这个礼物了，看来我也要回一份礼了，才显得礼数周到，他对身边的人嘱咐道：“殿里的那具尸身打包起来，送去给扶风城的城主。”

　　“另外，我再写一封书信，着人一并送去。”

　　沈长青大步流星的回了殿中，端坐在书案前，铺开纸张，拿起朱笔，在宣纸上洋洒肆意写下两个字，“宣战”。

　　折好递给了身边的仆人。

　　沈长青瘫回在长椅之上，如今看来，这心魔大誓并不是毫无破解之法，虽说这个方法兴许艰难万分，总算是有人盼头。

　　我，沈长青此生，定不会受制于他人。

　　继位来的多日阴郁一扫而空，想起这个偶然送来的方法，沈长青斜坐在长椅上，手肘撑在扶手上，被捂住手掌覆住的脸还是止不住的笑意。

　　天无绝人之路，我确实要对南蘅马首是瞻，只要我不曾违背誓言，天道奈我何。

　　想起还在外面的马，沈长青正了正脸色，庄肃神情，严辞道：“外面的三匹马，金贵着伺候点，要是有碍，你们是十条命也赔不起一匹马。”

　　人比牛马贱，仆人皆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