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避风港》美式加倍

12、第 12 章

　　乔知慕隐约感到有什么事情不一样了。

　　他其实想问，别人不要紧，那金小姐呢，她也不要紧吗？话到嘴边，无论如何都讲不出口。

　　他没信心，即使心中有些奇怪，觉得宋鄢识最近待他似乎格外宽容，跟他在一起的时间甚至比过去两年加起来还要多，这是前所未有的事情。

　　乔知慕满腹疑团，却始终没有胆量问一问他。

　　万一宋鄢识正等他自己送上门，好借此说出那句“你长大，该懂事了”顺理成章甩掉他呢？

　　乔知慕不想给他这样的机会，尽管宋鄢识一直没有将他们之间的关系当做一件值得认真对待的事情。

　　哪怕过去两年里种种迹象都在证明，他们之间没有爱情。

　　乔知慕过去总将爱挂在嘴边，一有机会就剖白，试图证明自己真的爱他，宋鄢识只当他在胡闹。

　　乔知慕一度认为是自己表现得不够好，不足以让宋鄢识信服，后来想明白，哪有什么信不信，不爱罢了。

　　雨下到天亮，这间房的角度看日出绝佳，可惜天气不好。不远处江面雾气朦胧，依稀可见来往的船只。

　　乔知慕换了个舒服的姿势，贴在宋鄢识胸口，听他心脏跳动的声音。

　　记忆里有过这样的一幕，不同的是，那是一个晚上，天气很好。

　　宋鄢识离家半月，到家已是黄昏。

　　庭院里的玫瑰花开得十分漂亮，天空像打翻的颜料盘，夕阳的余晖洒了满园，起风时，发出簌簌的声响，空气里满是玫瑰的清香。

　　乔知慕听到汽车的声音，饭也不吃，三步两跳朝他跑来。

　　他的个子十八才窜起来，那时刚来不到一年，矮矮的，只到宋鄢识胸口，瘦得一只手就能拎起来，让人怀疑，他过去十几年，究竟有没有吃过一顿饱饭。

　　跑太急，蹭到花丛，沾了几片玫瑰花瓣在身上，宋鄢识伸手摘了他肩膀上一片花瓣，乔知慕心脏砰地一下跳乱了。

　　晚餐后，宋鄢识在二楼的露台上看晚报，乔知慕敲门放下一杯热茶，等宋鄢识问完他功课和期末成绩单，乔知慕才坐下来。

　　宋鄢识在家里的时间不多，乔知慕喜欢和他待在一起，不讲话也不要紧。

　　天没有完全黑，远处云彩重重叠叠，乔知慕说他不想去夏令营，宋鄢识将报纸折起来：“为什么。”

　　“我想留在家里。”

　　以为要费口舌，不想宋鄢识点点头：“那就留在家里。”

　　明明是平常的一句话，乔知慕的心却忽然跳快了。他问宋鄢识：“明年也可以不去吗？”

　　宋鄢识说：“不想去就不去。”

　　“后年呢，以后都不用去吗？”乔知慕追问。

　　宋鄢识头抬起来。

　　乔知慕这才觉得自己话多，嗫嚅着想要道歉，就见宋鄢识拍了拍身旁空出的一点位置，示意他来。

　　露台的沙发不够大，乔知慕坐下来，像依偎在他怀里。晚风送来玫瑰的香味，乔知慕感受到他胸膛里沉而稳的心跳。

　　除了第一天被他从酒店房间里带出来，乔知慕几乎没有再靠他这样近过。这种感觉很奇妙，就像被名为宋鄢识的味道团团包裹，很安全。

　　夕阳最后一抹余晖也落下去，天变成了纯粹的黑，宋鄢识说：“给你改个名字怎么样。”

　　-

　　轰隆——

　　电闪雷鸣，雨一下变得很大。

　　宋鄢识的秘书打了几个电话给他，乔知慕看他一眼，以为有什么不可以让他听，便打算起来。

　　被宋鄢识按住：“去哪？”

　　“去床上。”

　　“嗯。”宋鄢识应允，手却没从他腰上挪走。

　　乔知慕提醒他：“电话还在响。”

　　宋鄢识似是笑了一下：“怎么突然这么乖。”

　　他其实很少忤逆宋鄢识，对他几乎做到了言听计从，只是在少数几件事情上有些执着。

　　乔知慕不辩解，将自己送上去和他接吻。

　　宋鄢识的手机又在响，乔知慕分神投去一眼，被托住后脑勺扳了回来：“往哪看。”

　　宋鄢识的秘书不是这样没分寸的人，大约有什么急事，乔知慕开口叫了他一声，宋鄢识的手便撩开浴袍，摸了进来。

　　“先生……”

　　“太紧了宝宝。”

　　乔知慕喉咙里发出很低的呜咽，两只手探出来，搂住了宋鄢识的脖子。

　　不知道男人上了床是不是都这副样子，甚至让乔知慕生出了一种虚假却强烈的被爱的错觉。

　　宋鄢识没有理会接连不断的电话，将手机留在客厅，带乔知慕回到房间，从天亮到天黑，两个人几乎没从床上下来。

　　中间叫了一次客房服务，吃东西也黏在一起，到后面，干脆连安全套也不用。

　　乔知慕只觉得天旋地转，人都不太清醒了。

　　眼泪蓄在眶里，他喘得断断续续，身体的满足并没有能够取代情感的空虚，反而形成了一种前所未有的鲜明对比，被索取的同时也在试图向宋鄢识索求，哪怕一点点的温情和爱。

　　可能真的不清醒，他明明受不了，居然还迎上去，近乎急切地问：“喜欢我吗，你喜欢我吗叔叔？”

　　“喜欢你。”宋鄢识说。

　　宋鄢识跟他在酒店待了整整两天，这两天里，他的电话响过不知多少次，他只回了一通，很快，他的秘书就出现在酒店门口。

　　她是为数不多知道乔知慕和宋鄢识那点事情的其中之一，几次出入乔知慕的公寓，乔知慕对她也算熟悉，这次见她，却不像之前那样坦然了，干脆在房间里没有出去。

　　小半钟头，宋鄢识走进来，乔知慕听见却不肯抬头。

　　感觉到床垫微微下陷，宋鄢识坐在他身边，手指碰到他的皮肤，沿着脊骨轻轻抚摸，带来轻微的颤栗。

　　乔知慕脸偏向一旁，身体比他更诚实，快形成了某种记忆，一碰就抖。

　　听见宋鄢识说“闹什么脾气”，乔知慕才转过来。

　　说他闹脾气倒也不假，从前一个月都未必见得到两次时，乔知慕也没有这样使过性子，对自己地下情人的身份有着无比清晰的认知。

　　可能他贪心，好像永远都不知道知足，一旦得到多一点，就忘乎所以，有一就敢要二，给点亮光，就想张口跟他要颗天上的星星。

　　欲壑难填。

　　窗外阳光洒进来，长得打卷的睫毛在眼下投出浅浅的阴翳，乔知慕下半张脸埋在臂弯，薄被搭在腰上，露出裸露的后背深深的凹陷和被遮住一半若隐若现的几道指痕。

　　下了床，他不再问宋鄢识喜不喜欢自己这种傻问题，坐起来，腰上的被子滑下去。

　　“你待着吧。”宋鄢识揉了揉他的头发：“晚点让司机来接你回家。”

　　“回哪个家？”

　　“你想回哪个家？”宋鄢识反问他。

　　乔知慕不说话，宋鄢识替他决定：“回香山吧，你的玫瑰快败了，陈伯让人把花瓣收集起来做花蜜，你去尝尝。”

　　那片玫瑰园其实是宋小姐的，乔知慕喜欢，宋鄢识随口说送他，宋小姐的东西，乔知慕不敢乱要。

　　这是宋鄢识第二次提起。

　　“我要出去几天，让司机跟你两天。”

　　“你去哪？”乔知慕问。

　　宋鄢识手在他后颈上捏了捏，似把玩：“记住我的话，如果让我发现你跟他见面，你就哪里都不要想去了。”

　　乔知慕本就不想跟赵嘉明有所牵扯，可宋鄢识去哪里都不告诉他：“万一碰到呢，文城又不大，他看到了自己黏上来，我难道像揍宋少杰那样揍他吗？”

　　宋鄢识摸他的手停住了，他没说话，视线无声，乔知慕唇角不可察地抿了抿：“……记住了。”

　　“你乖一点。”

　　这句话宋鄢识近来频繁对他说，好像乔知慕是多不安分的人。

　　乔知慕没有反驳。

　　习惯了见到他，乔知慕有点不愿意跟他分开，仿佛回到了刚到别墅的那段日子，每天问想最多，问最多的，就是宋鄢识什么时候回家。

　　他贴过去，裸露的身体蹭到宋鄢识的西服扣子，这时候又不觉得难堪了。

　　他亲亲宋鄢识的嘴唇，在阳光笼罩的房间里问：“我能不能一起去？”

　　宋鄢识笑了。

　　乔知慕说：“就当多带了一个助理、司机、侄子儿子，什么都可以。”

　　“那当初让你叫我，怎么死活不肯。”

　　乔知慕停下吻他的动作，搂着他脖子的手往回收，被宋鄢识握住。

　　温热的吻烙在手背。

　　他走后不久司机就打来电话，乔知慕睡饱了无事可做，干脆起来去上班，晚上听宋鄢识的话乖乖回家，在车里看到宋鄢识落下的半包烟。

　　抽出一根嗅了嗅，落下一半的车窗，冷气泄出去，黄昏的风里满是草木的气息。乔知慕找司机借火，点燃，猛吸一口，呛得直咳。

　　什么烟，这么辣！

　　司机在前头笑：“这烟你抽不了。”

　　乔知慕不信邪：“他能抽我就能。”

　　司机让他不要勉强：“先生不经常抽的。”

　　“那他平常抽什么多？”

　　司机想一会儿：“好像都不怎么抽，可能我没看见。”

　　乔知慕靠回去，将烟盒翻过来又翻过去。

　　司机从后视镜里看他一眼，乔知慕若有所察地看了过来，司机提醒他领口露了一点痕迹。

　　“哦。”乔知慕将扣子扣好：“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