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路人》文染

1、同路人

　　上课铃已经打响了好长时间，老师也已站在讲台上了，路小咲却还没从自己的思绪中回过神来。她两眼寸刻不离的盯着窗户外面，目光落在一个从操场另一头跑来的人影身上。那人正在往这边的教学楼跑来，尽管路小咲是远远的看到那个人，但她却毫不犹豫的就可以确定那个人是谁。
　　“路小咲。”
　　“路小咲。”
　　随着两声响彻教室的叫喊声后，路小咲像是踩到弹簧一样，一下子从椅子上跳了起来，笔直的站着。教室里稀稀疏疏的笑声也被椅子脚与地面摩擦而发出刺耳的声音给掩盖住了，此时的教室安静极了。
　　“路小咲，你在干嘛，为什么叫了你半天都没反应。上课半天了都一直出神的看窗户外面，窗户外面有什么好看的么……”
　　老师正在滔滔不绝的开口教训着，但这些路小咲都不为所动，而正在引发她低下头思考的是自己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越来越喜欢看着窗外。路小咲刚好坐在窗户的旁边，每次无聊的时候，她都会看着窗外的一切用来解闷。
　　“报告，对不起，老师我迟到了。”
　　就在路小咲沉思的时候，老师在训话的时候，一个带着踹息声但又温和的声音打断了这一切。教室里的所有人都齐刷刷的望向教室门口那个发出声音的人，其中也包括路小咲和老师的目光。
　　站在门口的这个人叫任司，是路小咲的同班同学，而刚刚让路小咲看走神的就是他。
　　其实路小咲以前喜欢看窗外是因为只要上课时，偌大的操场上就没人了。每当这种时候学园里就会很安静，路小咲就会觉得以往对面刻板的建筑物，窗外人多的操场都变得那么的感伤。于是，路小咲只要是没事的时候都会看看窗户外面。除了没事的时间外，午休就变成路小咲一天中最喜欢的时间了。每次当班里人都小憩的时候，路小咲就会侧着头趴在桌子上看着窗外无人的校园。然而随着升到高二，学业的紧张，路小咲也依然没有放弃自己这点怪异的小爱好。假期周末的补课对路小咲来说带来的并不是疲惫，而是能让她有更多的时间来观察静止的风景。
　　路小咲就这样每天每天只要没事就看向窗外，看着每天都一成不变却又每天都在变的风景，她一点也不觉得厌烦。终于在假期补课的某一天，那天早上路小咲像往常一样侧着头看着窗外。嘈杂的教室让路小咲反感，但最最让路小咲受不了的就是在开着空调的教室里弥漫着早餐的味道。补课的时间正好是炎热的夏日，虽然早晨太阳光照没像中午那么猛，但温度却也不低了，所以在封闭不透气的空间里，到处都是各种各样不同早餐的味道着实让路小咲承受不起。她只有做她平常最喜欢做的事来使她忍受这一切。路小咲看着操场，也许是因为天气热的原因，操场上空无一人，这是路小咲最喜欢的了。就在路小咲享受着自己的世界时，她突然看到有一个人从操场的另一头走来。那个人不紧不慢的走着，手上拿着啃了几口的面包。一个大大的操场上面只看见一个人在上面走着 ，与四周孤立的建筑物有一种不同的感觉，像是两种不可能合在一起的东西凑到了一起，但是却没有任何的违和感。路小咲被这种不同的感觉吸引住了，她一直看着那个人走到教学楼里面看不到的地方。于是从现在开始，路小咲再看窗外的意义就有些不同了。
　　从那天早上后，路小咲每天早晨都会盯着窗外的操场看，不是再为了什么别的理由了，而只是希望再看到那不同的风景线。在后来的每一天里路小咲都会看到那个人从操场的另一头过来，有时是急忙跑过来，有时是走来，有时是跟三两同学说笑的过来，路小咲不知道为什么会想看到这些，但路小咲已经把每天都能看到那个人当做就像是每天都要吃饭一样重要了。
　　日子就这样一天一天的度过。终于月考来到了，按照惯例学校会定期以考试的情况来分班，虽然从入学到毕业也只有两三次分班，但对每个学生来说都是一件大事。像是都混熟了的同学一分班，就又要跟不认得相处。不过，好在路小咲从不担心这些，因为跟她熟识的也只是几个路友而已，每天只是顺路一起回家，也没什么多余的情谊，至少对路小咲来说是这样的。而路小咲最担心的只是分班后坐不到靠窗的位子。
　　一切事情都进行的很快，成绩很快就出来了，班也分好了，这是进校以来的第二次分班，改动不是特别大。路小咲和她的几个同路的都还在原来的班里，路小咲还是坐在窗户边，她很高兴。
　　刚分好班的那一天，路小咲依旧看着窗外。班上有些别班分进来的学生，老师重新调了位子，就在大家在换位子的时候，路小咲在变动的人里，看到了一个有些熟悉的身影，那个她每天早晨都会在操场上看到的那个人。
　　“你是不知道什么时间上课么，为什么迟到了？”
　　老师严厉的声音将路小咲停留在回忆里的思绪拉了出来。她看了看站在门口的任司。
　　自然老师不会在意学生是什么原因迟到了，只要是迟到了就是不对，这条规则在班里对任何人都一样。于是任司就这样站在门口，而路小咲则站在讲台旁边，面相门口的方向站着，这当然是老师给上课开小差和迟到的学生的惩罚，虽然老套，但是站在众目之下还是不自在。
　　路小咲站在讲台旁边，眼睛死死地盯着黑板，路小咲表面虽然什么都没有，但心里可是觉得难为情极了。老师正在板书，虽然现在是早自习时间，但大多数时都被老师占用了。站在这么引人注目的地方路小咲紧绷着身子很不自在，她的目光离开黑板看向了正前方的任司，只见任司如同没事人一样，看不出任何不自在，目光注视在讲台的一角上。任司似乎是注意到了路小咲的目光，于是抬眼看着路小咲。路小咲因为与任司突然的对上眼而不知所措，本想将目光移开的，但是任司已经确切的看着路小咲了，就在路小咲不知道怎么办时，任司突然对路小咲露出了一个无奈的笑容，似乎是在申诉着老师的惩罚。路小咲一下子觉得好笑起来，她不觉得不自在了。
　　“你们两个都回坐位上吧，以后别再犯。”
　　早自习快下的时候，老师让路小咲和任司回到了自己的坐位上。路小咲回到了她靠窗的位子，而任司则是坐在中间的地方。路小咲自分班后没事时也会偶尔的看着窗外，但现在更多的则是跟着任司的身影。
　　很快的一天的时间就在上不完的课程中结束了，终于到了放学的时间。路小咲与几个同学一起走去车站，其中最让路小咲高兴的是任司也在这一行队伍中。任司的性格比较开朗，而且很有人缘，无论是男生还是女生他都相处的很好，分班没几天就与周围的人全都混熟了。而那些混熟人其中就有几个以前与路小咲就一同回家的同学，就这样最后变成了三三两两的男生女生一起回家了。虽然路小咲不喜欢人多，但其中有任司也不错。
　　一路上大家都吵吵闹闹的，讲的很开心，这样也算得上是对一天的学习的解压了。这种时候路小咲也会融入他们里面，因为平时的路小咲说实话除了几个关系稍好的女生聊得来以外跟别的人就没什么交际了，她其实是个很闷的女孩子。
　　“那我走了，拜拜，真是的，我都只有一个人回去。啊~真孤独哇~”
　　就在快要到车站的时候，任司向其他一行人道别，因为很不巧的是，任司与他们不搭同一辆车而且不同向，所以要独自一人到对面搭车。其实路小咲是与任司搭同一辆车的，但是很凑巧的是他们两个人刚好住相反的方向。
　　任司走了，路小咲他们继续朝着车站走去。
　　离上次罚站之后的这几天里任司没有再迟到，而路小咲也没有开小差，因为任司都按时到校了，看窗外的时间也在早自习之前就结束了。忙碌中的时间总是过得很快，放学的时间到了。路小咲一行人还是一样一路上吵吵闹闹的，在快到车站时，路小咲宣布了一件事。
　　“我搬家了，所以要到对面去搭车了。”
　　路小咲的同学虽然觉得有些突然，但也没什么惊讶，到了别后，路小咲与任司一同往对面的车站走去。
　　路小咲虽然每天都与任司走到车站，但其实两人并不是很熟，而平时也都在众人的范围中与任司交谈过。现在当路小咲和任司两人单独走在一起时，顿时觉得语塞了。但好在解除尴尬是任司的强项。
　　路小咲与任司坐的是同一路公交，二人一同上了公交，在一个靠窗的位子，两个人坐了下来。
　　“你现在住哪儿？”
　　任司开口问旁边沉默的路小咲。
　　“嗯~跟你住在差不多的地方吧。”
　　路小咲并没有做过多的回答，她将头转向窗户。
　　默默地，车子开着。默默地，两人并肩坐着。
　　路小咲喜欢坐在公交上看窗户外面，因为车子会随时随地的停在不同的地方，无论是到站还是堵车，每个窗户就都成了一个一个的镜头，随时定格着不同的场景，不同的人与物。
　　‘咔嚓’
　　任司的耳边响起了一阵类似快门的声音。他转头看向路小咲，此时车子正停着。只见路小咲拿着手机对着远处的高耸的建筑物连着半截天空一起拍了下来。
　　任司看着路小咲：“你很喜欢拿手机拍照么?”
　　“嗯。很喜欢，很喜欢拍那些孤立的建筑物。”
　　任司一脸疑惑：“为什么喜欢拍孤立的建筑物呢？”
　　“当你看到那一栋栋孤立不同的建筑物时，你有什么感觉？”
　　路小咲并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了任司。任司见到路小咲这样一下子说不出话来。
　　“孤独感，有一种不言而喻的孤独感，那种说不出口的寂寞，无助。明明是那么与背景不合，但却又很好的融合进去了。虽然与外界不同，却一点也不会让人感觉别扭。那透露出一种感伤，我喜欢那种感觉。”
　　路小咲并没有等任司回复，也没有回头看任司，她的回答让任司彻底语塞了，任司找不出话来形容。
　　“知道么，这就是我喜欢的理由。”
　　路小咲突然回头对着任司笑着说出了这句话。
　　在后来的时间里，任司和路小咲一样是每天都一起坐车回家。两个人似乎比以前更熟悉了，即使是两个人单独在一起时，也是有说有笑的。他们互相开玩笑，互相聊着各自的兴趣。路小咲变得开朗起来。虽然在学校是会因为犯困而被老师批，但路小咲并不在意。
　　这段时间路小咲真的很开心。不过路小咲完全没想到她自己后来会躲着任司。
　　任司人缘很好，慢慢的班上就传出任司在与别班新转来的女生交往的谣言。但是这种事情任司好像从来不在乎也不辩解，他每天还是一样的过。但是流言并非是捕风捉影，路小咲在一天中午看见了任司与别班的一个女生在一起，单独两个人。虽然路小咲不愿意去证实这个谣言，但在放学回家的公交车上，路小咲还是鼓足勇气问出了她比任何人都想知道的问题。
　　“那个，任司，你真的在跟那个女生交往么？”
　　“怎么了，你很在意这个问题么？”
　　“嗯。有点。”
　　“那你觉得是真的么？”
　　“不知道，也许是真的吧。”
　　“嗯~既然这样就告诉你好了。”
　　任司停住了，而路小咲则关切的看着任司。
　　“真的，是真的，我是在跟那个女生交往。怎么样，满足了你的好奇心了么？”
　　“嗯！~”
　　路小咲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一脸满足的表情。那表情好像是在说“你终于承认了一样”的感觉。
　　在这件事之后，任司还是每天找路小咲一起回家，但路小咲却躲了起来，总是推脱说有事情等等借口。路小咲再也没和任司一起回去了。后来，任司每天与那个新转来的女生一起上学，一起回家，他们两个好像住同一个公寓楼。这是路小咲最后知道的关于任司所有的了。
　　慢慢的到了高三，大家都忙自己的学业去了，也没有时间在聊天讲话了，当时的流言也被人忘记了。路小咲也没再与任司聊过天了。
　　时光荏苒，大家都毕业了。然后去到了更高的学府，现在都已经步入了大学两三年。
　　也不知道这件事是谁先提出的。当时班上的学生提出要办个同学会，最后联系同学的这件事落到了任司的头上。当时那个把任务推给他的人说了句让任何人都无可厚非的话。“任司，你人缘那么好，班上一大半的人，你都有联系的吧，你去找他们，他们也都会答应的。所有这个艰巨的任务就交给你了~”于是任司无奈的答应了。
　　好在那个同学还有良心给了任司一本当时班里同学的地址，说是万一□□啊，MSN啊上面找不到人，还可以去家里找。
　　任司拿着那本有全班同学的详细地址的本子翻着看。然后，任司翻到其中一页时突然停了下来。原来那一页上面是路小咲的住家地址，任司愣住了，他才发现路小咲根本就与自己住在两个不同的城区，那样的话路小咲不可能跟自己同路，因为这是学校所登记的地址册，所以不可能是假的，而且如果是搬家的话也是会及时更新的。
　　任司带着疑惑决定去路小咲家看看。
　　任司踏上了往路小咲家方向开的公交，那路公交其实就是上学时任司和路小咲回家搭的公交，先前在路小咲还没搬家前也是搭的这路公交，只是与任司家方向相反。
　　任司坐在了一个靠窗的位子，公交走走停停。任司看着外面想起了当时路小咲拿着手机拍呀拍的，虽然任司到现在都还不知道为什么路小咲那么喜欢拍建筑物的照片，但那样的路小咲很可爱。
　　任司循着地址找到了路小咲的家，任司带着忐忑的心情按下了门铃。
　　隔着门，里面发出一个女人的声音。
　　“请问你找谁啊？”
　　“请问这里有一个叫路小咲的女生么？”
　　“抱歉，你找错了吧，我们这儿没有这个人。”
　　“那对不起，打扰了。”
　　任司有些遗憾，他转身准备下楼去。
　　咔。门开了。一个声音叫住了任司。
　　“啊，请你等等。”
　　是刚刚房间里那个女人的声音。
　　任司转回身看向了那个女人。
　　“你刚刚说你是找一个叫路小咲的女生么？”
　　“对呀。”
　　任司露出了期待的神情望着那个女人。
　　“给，我想这应该是她的东西。这间房是两年前别人转卖给我的，那个房主的女儿是叫路小咲，他们将房子买给我的时候好像那个女生刚考上大学。听说后来他们家好像搬到别的城市还是出国去了。我也不是太清楚。这个是她忘在这里的，你认识她就给你好了，我也没机会还给她。”
　　说完，那女人将手里的一本牛皮纸质地的简单本子递给了任司。
　　“谢谢。”
　　任司带着遗憾离开了路小咲原来的家拿着本子来到了车站。
　　任司坐上了与路小咲家完全相反开的公交，依然是坐在了窗边，自从再没与路小咲一起回家的那天起，任司似乎是被路小咲传染了一样也喜欢上了坐在窗边。窗户外面的小小风景随着的公交的开动不停的变换着。任司打开了本子的第一页，上面写着路小咲三个字。
　　任司接着往下翻着，他发现这是一本类似于日记的记事，但又不完全一样。他怎么也想不到路小咲是个怎样的女子。
　　“***
　　今天我在窗户变看到了与周围风景不同的一个人，不知道是什么感觉，反正那种感觉吸引了我。我开始每天用目光在操场搜寻那个人。
　　***
　　今天我才发现分班也是一件有趣的事情，我居然看见了那个我每天都在搜寻的人，他现在与我同一个班。
　　***
　　现在我的目光开始每天追寻他。原来他叫任司。”
　　任司看到这里惊住了。他深呼了一口气，接着往下看着。
　　“***
　　今天我因为看窗外迟到奔跑的任司而被老师叫了起来，还站在了讲台旁，但任司的笑容让我放下心了。
　　今天也是与大家一起回家，当然还有任司。在临走时任司说了句‘真是的我都只有一个人回去。啊~真孤独哇~’虽然我知道这只是他开玩笑说的，但我愿意把那句话当真。虽然跟他搭同一辆车，但可惜的是相反的路线方向。
　　于是在回家的路上，我做了任谁都会觉得很傻的决定。那就是每天陪他一起回家。就算每天先反向搭车再反搭回家会晚，我也没关系。我知道这样很傻，但我很开心。”
　　任司看到这里鼻子有些酸酸的感觉，如果对象是路小咲的话，他相信她是会做这种事的人。而事实是路小咲也确实是付诸于行动了。
　　“***
　　今天与任司一起坐车回家，都不知道怎么开口与他说话，我跟他还不是很熟。但是任司真的很会缓和气氛。
　　在车上他问我为什么喜欢拍孤立的建筑物，但我反问却让他沉默了。我也没等他回答，突然说出了那时的感觉，可是后来我知道了，那并不仅仅是对建筑物的感觉，而是对他的，我终于明白先前在窗边吸引我的是什么了。
　　其实我最后想对他说的那句话是‘知道么，这就是我喜欢你的理由。’只是我把那个‘你’给隐去了。”
　　似乎是酸胀感加大了，眼前有些湿润了，让任司有些看不到本子上的字了。
　　“***
　　这段时间我好开心，跟任司越来越熟了。虽然会因为每天放学都多用一倍的时间回家而导致睡眠不足从而在课堂上犯困而被老师叫起，但我不在乎。我会多在学校做些作业好回家的时候会少点。
　　***
　　班上传出任司跟一个新转校女生的流言。
　　我之所以决定开口问任司那个问题是因为亲眼看到他们在一起。于是我问了那个愚蠢的问题，任司的回答让我觉得难受，但我却什么也不能说，只好对着他做出个大大的笑脸，其实我是为了不让自己忍不住而哭出来。
　　***
　　我开始躲避任司。
　　***
　　我又始看窗外了，虽然我还是会搜寻任司的身影。今天早晨的阳光很好，于是我拿起手机对着自己站在窗户前的样子拍了唯一的一张人物照。一张我和操场的两人合照。”
　　透明的液体在任司的眼眶里转着，始终找不到一个突破口来释放。
　　当时任司面对路小咲的问题想回答的是‘那个女生只是我的表妹而已，刚刚从别的学校转来。’那时任司那样说也只是想看路小咲的反应而已，但他怎么也没想到，那时的路小咲会对着自己笑的那么的灿烂。于是任司放下了心里的感情，决定不会对路小咲说出口。可是任司没想到，路小咲是装的。
　　窗户外面的建筑物还是与以往一样默默地，静静的，孤立的耸立在那里，但现在看的人却已是物是人非。
　　任司将本子竖起合了起来，突然他看见本子下方有东西露出了一角。
　　任司将它抽了出来，那是一张照片。
　　液体终于找到了突破口，它顺着眼角溢了出来。
　　感觉苦苦的，味道，却是咸咸的。
　　照片上面是一个站在阳光照射下的窗前笑容灿烂可爱的女生，而她的背后是窗子外面的操场。
　　这是她唯一的一张二人合照，一个人是她，而另一个则是在照片角落操场上的那个———正在往教学楼走的男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