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日常打工的白兰地（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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组织的安全屋里全都配置好了最基础的医疗设施，琴酒拿着剪刀，直接将白兰地手臂上的衣服布料剪开。
中弹的伤口处已经被粘稠的血液和布料粘在了一起，为了取出子弹，处理这些碍事的布料是不可避免的。
“没有工具给你做这么细致的处理，你自己忍着点。”
琴酒事先提醒了一下。
“随便……嘶。”
给了提醒，却没给反应时间。
白兰地猝不及防的感受到了伤口被再次撕裂开来的疼痛。
他俯首将头埋在沙发靠背里，咬牙忍耐着伤口的消毒处理时再度爆发的疼痛，直至包扎完也没再吭过一声。
“好了。”
琴酒系上最后一道结，看向靠在沙发上的男人紧皱起的眉头。
对方的脸色苍白，好似这个人无论受了多严重的伤，也不曾为自己的选择后悔过。
这种脆弱又倔强的样子令人生厌，琴酒起身不再看他，径直走向卧室里。
他从衣柜中准备好的常服里挑出了一件和对方身上款式差不多的黑色衬衫。
检查完衣服，确认没有被装什么组织用于监听新人的小配件后，琴酒回到客厅。
沙发上的男人垂着包扎好的手，另一边手搭着额头，摊开的手心里依旧留有显眼的血迹。
白兰地每次完成任务后都会这样，琴酒见怪不怪的走到他面前，把衣服往他闭目养神的脸上一丢。
“换上，我们该走了。”
琴酒说完，走到门外，点起烟，然后拿出手机，将交易现场的情况汇报给了那个特定的邮箱中。
发生这么大的动静，想来泥参会那边的人也应该注意到了。
这次的交易被公安搞砸，下次也不知道是在什么时候，需要派人再去重新调查了。
[白兰地这次行动的表现怎么样？]
看到这封没有署名的邮件，琴酒的视线顿了一下，编辑好内容，却没有发送。
[还是和以前一样——Gin]
指尖在发送消息上停留片刻，最后重新移到了编辑消息的内容上，全部删除，然后再次输入了一行字。
[表现不错——Gin]
发送消息。
琴酒垂眸等了一会，没等到回复，却等到身侧的房门从里面被打开。
黑发的男人神色冷淡的走出来，瞥了眼门口的人，以及他手上的手机界面，什么也没有说。
“这次你也和以前一样糟糕透顶，但确实帮我省了不少麻烦，我已经和那位汇报过情况了，你不会受到惩罚的。”
琴酒给伏特加发了消息，吩咐底下的人来处理后续，并附带了这个安全屋的位置。
他收起手机，对白兰地警告道：“再有下一次的话，你知道你会面临什么。”
绝对不是让他自己开枪补刀那么简单。
白兰地扭过头，不予任何理会。
这样的场景早就发生过好几回，琴酒也懒得多说，将车开到组织的维修厂后，换了一辆新的车载上白兰地。
夜晚的海湾平静而美丽，白兰地也没想到琴酒兜兜转转，特地换了一辆车，居然又回到了东京湾。
这次他们停在彩虹大桥上，四周闪烁着霓虹的灯光，倒映在海上波光潋滟。
远处的港口寂静，好似前不久发生的一场枪战都是错觉。
眼尖的白兰地注意到了停在港口的一艘巨大游轮。
是刚到的吗？
之前他可没有见到过这艘豪华游轮。
银发男人的身形高大挺拔，站在桥上的栏杆边向远处看去，指尖夹着一根烟，火光随着他冷漠的声音被晚风带去。
“那是伊甸园，一座海上的城市。”
伊甸园？
白兰地第一次听说这艘船的名字，能够媲美海上城市，足以窥见其豪华的程度。
“泥参会的交易…”他试探道。
琴酒不再隐瞒，直接说：“交易会在靠岸的今晚进行，而伊甸园从不轻易靠岸。”
所以下一次靠岸的时间也无法预测。
两人沉默的等到一根烟燃尽，在琴酒转身走到车边时，白兰地意外的察觉到了对方与往常不同的情绪流露。
……伤感。
是绝对不会在琴酒身上出现的感情。
错觉吧。
——
【外观已取消。】
千秋琳拢了拢身后的长发，披上一件针织外衫，下意识的捂住手臂，那里曾经传来的疼痛已经全部消散，仿佛痊愈了一般。
确认了身上的穿着不会暴露身体情况，镜中的棕发少女抬起头，笑着扬起嘴角，如往常一般明媚灿烂。
她走出商场的公共厕所，银色长发的男人正靠在外面的走廊上抽着烟等她。
“阿阵，我好了，走吧。”少女热情的挽上男人的手臂，笑靥如花的看着对方。
习惯了这个人的多变，琴酒没说什么，掐了烟后，任由对方挽着离开。
“要不要打包点东西回去，阿阵，我今天都没有好好吃饭。”
今天的午饭还是跟着琴酒在车上用饭团解决的，难得的休息日，最后不仅出了这么大的事，居然连饭都没好好吃上，实在是太可惜了。
正好商场里的蛋糕店在做促销，千秋琳的眼睛一亮，拉着冤大头就往前走。
有人付钱的好事不做白不做。
“阿阵，我想吃这个。”
琴酒面无表情的扫了眼少女指着玻璃橱柜里的一款草莓布丁，再看向少女期盼的看着他的神色，一切似乎正像她所希望的那样割裂开来。
千秋琳和白兰地是不一样的两个人。
“拿一个她要的。”琴酒递出卡给点单的店员，消费的当然是组织的资金。
“还有这个、这个，那个也想吃。”
万事一旦有了开始就很难停下，在不可抗拒的甜品面前，千秋琳一下子就把琴酒抛在了脑后，在玻璃窗前挑选自己喜欢的。
“哈哈哈，先生，你的女友很可爱。”
听到店员的夸赞，琴酒把目光从已经停不下来，也不知道挑了多少样东西的千秋琳身上移开。
他冷漠的说道：“就这个，快点。”
被贴了冷脸，店员尴尬的下单付款，然后取出草莓布丁装盒。
一旁挑完一圈回来的千秋琳也听到了琴酒的话，不满的盯着琴酒，怨念十足。
“什么嘛，就买一个啊，那些看起来也很好吃的说，我都想要。”
“你吃不完。”琴酒实事求是。
千秋琳不依不饶：“我可以吃完。”
“那就吃完了再买。”
说出这句话后，琴酒突然愣了一下。
从什么时候起，他也会这么自然而然的陪着别人来做这种无聊又浪费时间的事情。
“你下次还会陪我再来买？”
这话就连千秋琳都有点不信。
他们有多少时间能像这样和睦相处，居然敢做下‘吃完了再买、下次再来买’这种约定。
“先生女士，这是你们要的布丁。”店员将装好的布丁盒的袋子递到两人面前。
察觉到了两位客人的奇怪氛围，她不明所以的眨了眨眼，又笑道：“这位先生，要不您看一下再买点什么呢，刚好今天我们店里有做活动，全场的蛋糕都打八折，很合算的噢。”
冲动消费的激动过后，千秋琳脸上的神色一僵，连忙摆手道：“不用了，太多了，我也吃不完。”
“再加一个这个。”琴酒指了指橱窗里千秋琳之前提到过的一个草莓蛋糕。
“好的！”店员笑得合不拢嘴。
总感觉哪里奇怪，但又说不上来的千秋琳看着琴酒的举动，下意识的反驳：“不要都是草莓的，换成旁边那个芒果。”
琴酒皱了下眉，又说：“按她的来。”
“好的！”
莫名磕到什么的店员笑意更加深刻。
离开时，琴酒提着蛋糕袋子，千秋琳拿着直接被拆开的布丁走在前面，边走边吃。
等到一盒吃完，她丢掉空盒子，才停在垃圾桶前回望着身后的男人。
“阿阵，我感觉你今天有点奇怪。”
琴酒不以为然道：“你感觉错了。”
少女跳了两步凑上前，压低声音，轻声轻语的说：“你和伊甸园是不是有关系？”
要说奇怪的话，大概就是从看到那艘名叫伊甸园的游轮以后开始的。
千秋琳不可避免的推出了这个猜测。
她凑近想观察着琴酒的反应。
但很可惜，对方表情没有任何破绽，只是冷冷的垂眼看她，不说话。
这样的话算是默认吗？
迟迟没得到回答，千秋琳嘴角扬起的弧度越来越大，她捧腹大笑起来。
什么嘛。
原来琴酒你也有秘密啊？
终于笑够了以后，千秋琳重新挽上琴酒的手臂，侧头看他，无声的用口型向他传递了一个讯息。
“你会……背叛组织吗？”
琴酒许久没有说话，低垂着眼眸，看向少女的目光深邃而冷漠，久久的，似乎要从她的脸上看出什么。
过了一会，他面露讥嘲。
“千秋琳，你在期待什么？”
“我很好奇，阿阵，你是为了什么？”
少女的笑容不变，笑意却不达眼底。
——
整盒的芒果蛋糕被放进冰箱，千秋琳在扑面而来的凉意中再次回想起了商场里琴酒给她的回答。
“……你是为了什么而效忠组织？”
为了钱？为了权？为了满足自身需求？
都不是。
琴酒说：“为了能留下来。”
冰冷的可乐罐被拉开罐口，甜腻的口感充斥喉间，气泡在舌苔上雀跃起舞，少女的唇角勾起同样讥嘲的弧度。
在她努力想要逃出组织的同时，那个人居然想的是留下来，多么讽刺。
没有人会绝对忠诚于一个组织。
为了什么而忠诚的人，总有一天也会为了什么而背叛。
但偏偏琴酒就是个例外。
为了能留下来？
为什么留下来？
为什么是组织？
早在她作为林千秋活着的时候，她就知道琴酒是一个极具人格魅力的反派，似乎所有组织成员都背叛了组织，也唯独只有他一个人不会背叛。
如果BOSS也背叛了他呢？
大概他也会听话的赴死吧。
这份极致的忠诚曾一度的让千秋琳怀疑琴酒曾经接受过组织的洗脑。
但就目前而言，她是没看出来琴酒有被洗脑过的痕迹。
所以组织有什么值得他留下来的呢？
难道是因为除了组织无处可去吗？
不对吧，对于以前的黑泽阵来说，可能确实如此，但换作是现在的琴酒，他完全有能力可以逃离组织，销声匿迹。
他一个人想去哪里都可以。
所以他留下来，是把组织当家了吗？
千秋琳无意识的捏紧手中的可乐罐，这个结论太过可笑，让人忍不住嘲讽。
那种地方也算是家吗？
不过如果结论真的是这样，千秋琳反倒好奇起另一个问题。
对于琴酒而言，伊甸园又算什么？
和琴酒相识十年，千秋琳很清楚这个男人身上几乎没有什么弱点。
或者说，除了组织，没有任何存在是可以被他放在心上看重的。
伊甸园是他迄今为止唯一露出的破绽。
这是一个很好的突破点。
如果能因此控制住琴酒，就相当于削弱了组织的一大战力，在未来的某一天，她的目标也未必不能达成。
可……伊甸园又是什么存在呢。
琴酒又为什么会成为组织的人呢？
寂静的夜里，客厅没有开灯，从冰箱里透出的光被重新关掩上，一片漆黑里，可乐气泡的跳动声滋啦作响。
——
千秋琳和黑泽阵的第二次见面。
对方站在田纳西的身后，是田纳西最看重的好苗子。
而她是BOSS最宠爱的乖孩子。
“你好，上次你真的是吓死我了，都没有好好介绍，我叫千秋琳，代号白兰地。”
女孩的笑容甜美，全然没有了上次见面时露出的狼狈模样。
“说实话，我真不想和你做朋友，你和你旁边的人一样让人讨厌。”
田纳西的作风在组织内不是秘密。
为了给组织培养优秀的成员，也为了满足他的小癖好，田纳西创造了训练场。
不同于组织的训练基地，那个训练场如同原始的狩猎场一般，比千秋琳所成长的实验基地更为残酷无情。
黑泽阵就是田纳西不知道从哪里捡回来的孤儿。
自小便生活在训练场里，与凶猛的野兽和冰冷的武器为伴，终日淌着血与汗生存。
同伴在那里成了虚伪的代名词。
生命对他们而言如同分数，是他们证明自己的成绩。
凭借着身份优势，千秋琳查到这些关于黑泽阵的信息时，起初是为此动容并企图理解对方的。
但长久以往的接触也让千秋琳明白——
不是所有人都会向往光明，有的人天生就适合生活在黑暗里。
被田纳西捡回来的孤儿？
千秋琳尝试着往这个方向查下去，但来源却一无所获。
而在此后一年，她更是被安排到了美国生活，和这些线索完全断开联系。
等到她终于回国时，唯一知道黑泽阵来源的田纳西早已身亡。
据说是在一次行动任务中失利，未能逃出敌方陷阱。
而黑泽阵获得琴酒代号，并接替田纳西的位置成为了新的行动组负责人。
这条线索彻底断掉。
随着时间推移，琴酒在组织里的地位日渐升高，组织内的年久的老成员接二连三的被以各种理由清理，越来越少有人知道琴酒的来历。
时至今日，千秋琳依旧有个猜想。
哪怕中间有她的推波助澜，但那些包括田纳西在内的老家伙，真的不是琴酒特意清理掉的吗？
为了保证他的来历无人可知。
也是……为了能留在组织吗？
作者有话说
第41章 日常打工的白兰地（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