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3、83、正文完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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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3、正文完结
冬去春来，转眼又是新的一年。
结束完春节，徐行之带着父母自驾去了趟大理。
在这座四季如春的城市里，他们一住就是小半个月。
徐行之在洱海边租了一套民宿，每天清晨第一缕阳光洒在平静的海面上，让他有种如获新生的感觉。
从洱海回来，徐行之还没进家门，便被父母催促着去托管中心，把百万和小爱接回来。
自从常思齐将小爱交给二老抚养，这狗似乎是意识到了什么，很快就融入进了这个集体，成了徐家的新成员。
在托管中心里，徐行之碰见了周周。
周周刚给一只小猫嘎完蛋，身上的操作服没来得及脱，直接从里间走出来。
“瞧瞧，这谁啊？”他说着话，掏出烟盒顺势打趣道：“舍得回来了？”
徐行之挑眉笑了笑说，“这不还没到家吗，就被赶来接我家那俩祖宗了。”
两人在托管中心的门口闲谈，天色渐渐暗了下来。
周周咬住滤嘴，笑着问他：“话说回来，你的高考大计打算什么时候实施？”
这些日子一来，除了陪父母游山玩水外，徐行之还动了读书的念头。
肄业这事一直是徐行之的心病，之前他思虑了很久，最近忽然就想通了。
现在他有钱有闲，想读什么专业都不难。
徐行之找了家靠谱的培训机构，很痛快地交了一大笔钱，打算认真复习了。
“你是块读书的料，没话说。”周周吹了个烟圈，忍不住吐槽，“这要换做小麦，我指定劝他别糟.蹋钱了。”
说起叶小麦，徐行之旋即问起他的近况。
据说术后小陆休养得不错，两周前出院了，现在安心在家里呆着，由叶妈照顾。
幸福果园的生意不比从前，叶小麦怕叶妈长期熬夜吃不消，于是跟李叔合伙干。
他们这对半路父子俩，经过小陆这出糟心事后，感情变得更深厚了。
挺好的，徐行之心说，身边的每个人好像都在变好。
就连他自己，也在慢慢地摆脱过去，奔赴更灿烂的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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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夏之交的四月，徐妈提前向校方提出了退休申请。
接下来她有更多的时间能够照顾丈夫，陪伴儿子。
徐爸的腰伤在去年术后恢复得不错，夫妇俩一合计，决定夏天去北方避避暑。
事一敲定，徐妈立马上网看了许多经验贴，和旅行社拟定了行程，决定认真规划一下自己的这趟退休旅行。
就在二老兴致勃勃地筹备中，翌日上午，徐妈意外地接到了一通陌生电话。
话筒里女人的声音甜美又陌生，：“你好，请问是郑美丽女士吗？”
徐妈一怔，瞅了瞅坐在邻座的丈夫，“我是，你是哪位？”
对方主动报上了大名：“你好，我是常思齐的妈妈，孟瑞雪。”
距离常思齐离开海市的第八个月，孟瑞雪终于主动出击，给身为亲家母的徐妈拨通了电话。
“你好，郑美丽女士。”她态度很谦和地寻求对方的意见：“请问您今晚方便出来见一面吗？”
徐妈暗暗朝丈夫使眼色，徐爸凑上前，耳朵贴着手机背面，听到那头的人解释道——
“有些话，我想还是应该当面和你说。”孟瑞雪顿了顿，“当然，这么做都是为了孩子，希望你能够谅解我的唐突。”
见面地点定在了市区的一家宠物友好酒店。
没错，徐妈点头同意了，她不仅带上了丈夫、儿子，还不忘捎上家里的两只狗.崽。
得知徐妈有十万火急的大事召他回家，徐行之结束完课程，背上包扭头冲出教室。
眼下他正驾驶着商务车，载着二老往酒店赶，“妈，你还没说呢……到底是什么急事啊？”
徐行之冲着后视镜狐疑道，“你今晚打扮得这么隆重干什么？”
说完他头皮一紧，直嚷嚷着：“……该不会又要拉着我相亲去吧？”
“啰嗦！”徐妈喝止道：“好好开你的车，我自有安排。”
她瞧了眼儿子的这副装扮，头发没打理，眼圈也有点重，故而责备道：“死孩子，跟你说了多少回了，出门得拾掇拾掇，还当自己十八岁的大小伙啊！”
徐行之握着方向盘还想争辩几句，徐妈大手一挥：“行了，回头进酒店先去洗把脸。”
吵吵闹闹之中，徐行之将疑惑的目光放在徐爸身上，企图求个解释。
徐爸可不敢当着他的面背叛老婆，只能安静如鸡地贴着百万坐在后座，安静如鸡。
车子抵达酒店，三人先后进门，按照孟瑞雪给的包厢号，七弯八拐地找到了地方。
包厢装潢得格外富丽堂皇，徐行之一进门险些被吊灯刺目的光线亮瞎了眼。
屋里只有孟瑞雪在，她听到动静主动起身，向着徐行之道：“你就是行之吧？”
她的目光像一道精确的X光线，将徐行之来来回回打量了好几遍。
徐行之到现在都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只能硬着头皮答：“阿姨你好，请问你是？”
孟瑞雪笑起来的时候很风情，他隐隐从对方唇角的弧度和那双明亮的眼睛上看出些许端倪。
不消片刻，徐行之心头有了猜测。
下一秒果然听到对方自报家门：“我是思齐的妈妈，你可以喊我孟阿姨。”
“……”
太久没有听到这个名字，徐行之一时间没摆好表情，足足呆愣了十几秒。
徐妈见势出面解围，她开口吩咐儿子，让他下楼将车里的小爱带上来。
这边打发走了徐行之，另一头徐爸也安顿好百万，徐妈在孟瑞雪的热情攻势之下，两个女人转战到会客厅的茶几前坐下。
“郑女士，试试看这茶水。”孟瑞雪笑着介绍说，“今年新出的雨前龙井，口感还是不错的。”
徐妈点点头，接过对方递上来的茶盏。
她的眼皮微微一敛，余光不经意地瞥见对方腕口
一抹嫣红色的伤口被孟瑞雪及时掩住。
徐妈心下纳闷，回想起刚才那一幕，只觉得嘴里的茶水又苦又涩。
言谈间孟瑞雪看出了对方的心不在焉，她舒了口气，缓缓放下手中的茶盏。
“郑女士？”她忽而开口叫住徐妈，紧接着又将腕口的衣袖撩了起来。
徐妈定睛一瞧，倒吸一口冷气——她猜得果然没错，那道红艳艳的伤口竟真的是伤疤愈合后的增生！
虬结的增生错落而凌乱，可怖地附着在冷白的腕部。
明眼人一看便知，这些伤口到底是怎么来的。
徐妈按捺住心口那股冲动，惊诧不已：“这些是……”
“不瞒你说……”孟瑞雪用衣袖重新将那片伤疤盖住：“这是七年前小齐继父离世以后，走投无路时我做的决定。”
在徐妈热切的凝视中，孟瑞雪慢慢悠悠、像是翻开一本封尘已久的书籍，将七年前那段人生中最最痛苦的经历，如数说给对方听。
Blake离开人世后，孟瑞雪一度没有活下去的勇气——她将自己后半生的指望全都交付到了儿子常思齐的手中。
好在常思齐没有让她失望，很快他安顿好了国内的一切，重新飞回孟瑞雪身边。
那段时间孟瑞雪浑浑噩噩，Candy还小，一觉睡醒就喊着要Daddy；她的事业停滞不前，身心也大受打击。
常思齐到了美国，第一时间处理好了遗产纠纷，面对律师递上来的天价税单，他在集团法务和相关工作人员的帮助下，解决得七七八八。
一家三口搬离了原来的别墅区，孟瑞雪的生活质量大打折扣。
就是在这样的生活环境下，常思齐以最快的速度成长为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大男人。
从初来美国连商店服务员的问好都听不懂，到后来甚至能半夜背着发烧的妹妹去买退烧药，生活在最出其不意之中，逼迫他长大。
到了来年的春天，眼看着周围的一切都在慢慢变好，孟瑞雪感觉到人生似乎又看到了曙光。
老天爷像是看不惯他们的日子过得太好似的，春天还没过完，一纸病危通知书忽然交到了孟瑞雪的手里。
那是常思齐到美国后做的第一次体检。
要不是为了办理商业保险，在这之前他从来没有怀疑过自己的身体能出什么毛病。
白人医生十分冷酷地将体检结果告知他们母子。
常思齐得的毛病叫脑胶质瘤，是一种起源于神经胶质细胞的肿瘤，三期。
最开始他只是觉得间歇性地剧烈头疼，早上起床的时候会疼得连爬都爬不起来。
常思齐只当是那段时间没睡好，为了能够照顾妈妈和妹妹，十天半个月睡不上一个安稳觉也是常事。
只是后来，头疼眩晕的毛病越来越严重，并且这期间还伴有较为猛烈的呕吐现象，这让常思齐感到匪夷所思。
他瞒着孟瑞雪去做检查，检查结果需要等一周才能出来。
也就是在那一周里，常思齐愈发地没有耐心，在Candy又一次的嚎啕大哭中，他的所有负面情绪猛然间爆发出来，朝着满脸泪痕的Candy咆哮不止。
吼完常思齐才意识到不对劲，他的眼前忽然发黑，视物变得模糊不清，像是被蒙上一层雾气。
昏迷了几天后，检查结果毫无预料地交到了孟瑞雪的手里。
孟瑞雪看到报告的一瞬间，眼眶倏然红了。
先是常思齐的爸爸，接着是Blake，现在又轮到的常思齐……
她的人生仿佛能够一眼望得到尽头。
坐在会诊室里，医生告知了母子俩有关脑胶质瘤的特性。
三期的恶性程度较高，少突胶质细胞瘤5年内的生存率为40%~80%。
这也意味着，常思齐能活到30岁的概率，或许不到50%。
几天后，常思齐如约住进了医院，迈开了抗癌长征的第一步。
那段时间不止是他，孟瑞雪也在网上看了很多相关的帖子，三期胶质瘤的细胞分化差，想要依靠手术完全切除，难度非常大。
除此之外，治疗时还需要配合化疗，靶向治疗等方式提高生存期，过程苦痛漫长，通常难以治好。
“那……那后来小齐……”徐妈听得心头一惊，结结巴巴道：“你这伤……”
孟瑞雪颔首，朝着徐爸徐妈悻悻收回目光，继续和他们说起当年的经历。
有一回常思齐做化疗，她无意间在病房门口听到儿子撕心裂肺的哀嚎。
那是常思齐成年后第一次在母亲面前曝露自己的软弱，他不想让孟瑞雪看到自己被病痛折磨的模样，这样的他不配成为母亲和妹妹的依靠。
即便是这样，术后配合化疗的半年后，医生再次告知他们母子，胶质瘤是无法根治的，随时有复发的可能。
晴天霹雳般的消息彻底将孟瑞雪打碎，仿佛最后一抹希望也被捻灭。
在一个平平如常的下午，孟瑞雪看着儿子难得的平静睡颜，像是在看最后一眼。
事毕她径自开车回到家中，在主卧内卫的浴室里，孟瑞雪放了满满一缸的水，冰冷的刀片划过单薄的腕部，一下，两下……她没有任何犹豫，心中莫名地生出一丝果敢。
“阿弥陀佛啊……”徐妈讷讷感慨道：“多灾多难的日子都过去了……”
孟瑞雪如梦初醒，用指节拂去腮边的泪，“你说得对……都过去了……”
话落，屋内静了半晌。
包厢门外的徐行之去而复返，他默默听完了孟瑞雪的一番陈词，震惊不已。
常思齐生病了……七年前的春天……治疗了半年无果……复发……
一连串陌生的词语充斥着他的大脑，徐行之难以消化。
所以……这才是他当年没有回国的原因？
为什么他从来没有跟自己说过？徐行之扯了扯嘴角，像是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
常思齐是在怕什么？
是担心自己走了，他真的要为他守寡了是吗？
还是说……在确诊的那一刻起，他就已经决定放弃自己、放弃他们的这段感情了？
想到这徐行之的身体气得发抖，满心的怨念更是无处发泄。
他凭什么自作主张地认为自己会放弃？
难道过去的四年还不能证明他们的感情？
思绪纷乱不止，徐行之怀里正抱着小爱。
此时此刻，小爱不知道是听到了什么，打蔫似的脑袋“蹭——”地一下抬了起来。
在徐行之还没反应过来时，小爱猛然从他怀里窜了出去。
“小爱！”徐行之大吼，跟随它的脚步一路小跑至走廊尽头。
安全通道的门敞开着，落地窗前伫立着一道高大的人影。
在春日傍晚的余晖中，那人穿着干净的衬衣和休闲裤，嘴角衔着抹玩世不恭的笑。
微风吹起他衣摆的一角，隔着十几米的距离，徐行之定睛看清了眼前的人。
那人一如记忆里那副不着调的模样，一手插兜，腔调沉稳地开口叫住自己。
[正文完]
作者有话说
第83章 83、正文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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