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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第十八章 密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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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几日天气大好,白雪渐融,先前被覆盖住的几抹绿依稀探出头。
山庄地势偏僻,道路唯一,与京城联系甚少。除去衣帛丝绸、砂纸木笔须派专人进京采买,其余日常用物,皆是山庄自行自足。
京城闺秀身子薄,在茅屋呆久了沾上风寒,庄中药草日渐稀少,管事的与众夫商议,趁着近日冬暖,应召学子们上山采药,寻草见目,以此增长见识,放松身心。
于是,这日早时举事了一场“踏冬”。
学子们在外堂聚集,各自组成一队,约有二十二人,于掌事处记录其名。待夫子讲完一切事宜,方可行动。
薛吟初拿上柳编与柳妙同行。
柳妙盯着手中几张薄纸不禁疑惑道:“阿吟,这些药草我都没见过,这山这么大该如何找?”
每队须在三个时辰之内找到定量的指定草药,视为获胜,用时最短者取前三,可免一次大课业。
不同的队伍拿到的图样各有不用。以后山为场地,划分了一定区域,在边缘地会有红色布旗立于树中以示界限。
积雪未融,山上许多草木大片枯萎,所有人手上的图样代表的草药皆是冬日生长,在这偌大的后山也算好找,这让薛吟初心里平静了几分。
她道:“心细些,总能找全的。”
薛吟初举着竹纸边看边走,换柳妙提竹编在后面跟着。
爬了好长一个坡,再到平地时,两人停了下来。薛吟初扫过四周,悠悠地向前走了几步,蹲下身仔细观察找到的第一株草药。
面前焉黄的杂草中依稀簇立着几株绿蓬,她绾起袖子用手扶开杂乱的草堆,指尖触碰到积雪时迅速融化,打湿了骨节分明的细指。
柳妙见薛吟初将矾雪草摘下,又看了看竹纸上的图示,道:“原来真能找到草药。”
此草叶片宽大,形状规律,细细一株在雪粒点缀下颜色亮眼。
两人将草药收好,见周围再无要寻的种类,又向前走了一段路,一个时辰过去,先前空荡荡的竹编渐渐多了些绿。
柳妙看了这么久也学到了些,两人逐渐分离,各自寻找采摘。
同一条路上分布着许多柳妙从未见过的奇草,她一同摘了下来攥在手里,期间寻得一棵寒梅,她靠近看入了迷,一时间忘了正事。
“赏梅吗?”一女子声音从身后传出,柳妙方觉自己被触碰了一下。
她下意识转身,眼前站着一个浓妆素衣女子,与她服饰相同。
柳妙觉得她有些眼熟,却一时想不出她是谁。
柳妙眼中稍疑,“敢问小姐名讳?”
“唐月,月取之镜中月。”说罢,她摘下一枝梅,递给柳妙。笑脸盈盈,给人一种很易亲近的样子。
许是察觉到柳妙面对自己时的疏离,唐月向后退了一步,忙解释道:“小姐莫误会,我在很早之前就见过你,方才采药巧见你在看梅,想来问问你,采了多少草药了。”
话毕,柳妙舒展了眉头,也作笑容:“我与阿吟已有大半。”
说罢,她再次转身却不见薛吟初的身影,不知何时她与薛吟初分离。
“阿吟呢?”柳妙喃喃道。
唐月道:“你在找你的同伴吗?那位面容秀气的女子?”她顿了顿:“我将才见她朝左边走了,不知是不是你的朋友。”
左边是她们的来时路,柳妙半信半疑:“真往这边走了吗?”
“也许吧,她一身素衣,气质绝佳。不管是不是,先去寻找一番看看,这般大的林子,走散了可糟了。”未等柳妙作出回应,她一把扯过柳妙的袖子,朝着左边那条路走。
此时薛吟初竹编中的药草已满满当当,这路却越走越长,肩上的褙子捂得她微微发汗,她捻起袖子扶了扶额,转望回头路,人迹罕至。
她这才发觉自己迷了路。
想走原路返回,但找不到原来的方向,脚下的路在她挖草药挖得忘乎所以时渐渐消失。
这该如何是好?
也许柳妙发觉她不见踪影,会来寻她,她想。
但她更怕柳妙也因此迷路。
薛吟初心里泛起一丝波澜,她试图顺着挖草药的土坑以判断回去的路。
这边显得如此荒凉,到处都是被封刮倒的树干,横七竖八躺在地上拦住她的去路。
薛吟初绕到一旁站住了脚,她眼前有一个隐蔽的山洞。
此洞看似平常,表面却有一些碎石断木遮挡,后方突起,上无蓬草。
这距山庄甚远,薛吟初也从未听说过山中有其他山户居住,直觉告诉她,眼前这个隆起的大山洞,绝对不是常人家放置柴火、储存粮食用的。
她放下草药,用手推开几根树干,试图探头观察。
忽地她觉身后有人在慢慢靠近,脚步无声。
顿时,薛吟初手上的动作停下来,手指不自觉弯曲被拇指掐住,立马泛白。她心跳加速,直冒冷汗。
这荒无人烟的地方,会是谁朝她走近,半晌也未发出声响?倘若是贼人,她又该如何自处。
薛吟初的理智不允许她的恐惧占据自身,她听着细微的动静,手缓缓抓起一块碎石捏紧。
听声音越来越近,她猛地转身,抬手欲投出碎石,却被那人抢先一步擒住,薛吟初吓得闭上了眼。
“薛小姐。”
男人声音清冷如水,像山间静林里渐缓的溪流,听得薛吟初一颤。
同时,薛吟初的害怕也随之消失,渐渐放开了手,她的心情由惊吓转变为惊喜,随之而来的是疑惑。
她挣开被谢绒握住的手,扬声道:“怎么是你,走路没有声音想吓唬谁。”
“你,看你鬼祟的样子。”谢绒扬扬手,一脸无辜。
薛吟剜了他一眼,放下手中的石块叹道:“我迷路了,寻了好久回去的路,都无果。”
“当真不是来这偷窃的?”
“你才是吧!谢世子。”薛吟初指了指他:“你来这作何。”
“我亦是,此山如此大,与同友走失了。”
这般巧,同是迷路,又一起走到这个地方,薛吟初虽心存疑虑,此时又不得不信。
她看向眼前黑漆漆的山洞,犹豫了一会开口:“这个洞很可疑,瞧着不像自然形成的。”
好奇心促使薛吟初说出这句话,她想看看当她问出这句话时,谢绒作何反应。
谢绒凑近些,拨开碎石,仔细端倪着未出声,片刻移开眼,“薛小姐好奇它?”
薛吟初还没有想好怎样模棱两可地回答,他又道:“不如我们一同进去看看?”
没想到谢绒会这样说,不可否认的是,薛吟初真的十分好奇里面有什么,或许眼前是个秘密通道的入口,她想看看能通入何方。
但她一女子,势单力薄,既不会武功,又无武器傍身,当她知道身后男人是谢绒时,心里莫名有了底气,她想拉着谢绒一同进去。
沉默半晌,她答应了。
谢绒从腰间扯出火折子吹燃,缓缓朝洞内走去,薛吟初随之。
洞内一片漆黑,狭窄的空间束缚着薛吟初的心情,她紧跟着前面的男人。
薛吟初活了十七年突然意识到自己竟然惧怕黑暗,一进洞内,薛吟初的神经紧绷着,手不自觉握紧,渐渐往里深入,她越发地紧张,面对周围的寂静和黑暗,薛吟初不知所措起来。
烛光晃动,谢绒高大的背身时隐时现,靠近些偶尔能闻到一股淡淡的甘松香,她心里有了一丝慰藉。
许是感应到了后方女子的异样,谢绒放慢脚步,柔声道:“拉着我吧。”
听到这句话的薛吟初像是抓住救命稻草,毫无犹豫地攥住他的衣襟。
再度归于安静之后,她的手指抚摩着谢绒的衣料,嘴角挂起一抹笑,连她自己都没有反应过来,为何会有这样奇怪的举动。
先前还是土洞,进入内部,墙壁变成了由紧致有序的石块压成的石壁。谢绒将洞中悬挂的蜡烛点燃,吹灭了火折子。
薛吟初见灯烛晃耀,悄悄松开了手。
“你猜的没错,这是一个精密洞道,不过看构造,也应有些时候了。”谢绒道。
洞内有许多精美壁画,其中围绕一貌美女子作画,身旁的男子却画得十分狰狞。
谢绒向前走了几步,用手抚了抚壁上的灰,上面有一句话:
[今之弃我者,断首离间,永坠地狱。]
薛吟初跟上去,盯着看了会,忽觉洞壁有异,用手臂用力一推,发出声响。
两人相视一笑,谢绒示意薛吟初退后,自己则用力推开那阻石墙。
因时间过久,挪动次数过少,且石墙厚重,期间发出刺耳咯吱咯吱,吵得薛吟初难受。
石墙之后,是更大的空间。
薛吟初本想走进去,不料被谢绒一把拉住,他的力度过大,扯得薛吟初无法站住脚跟,身体不受控制地向他怀里靠了几分。
薛吟初清晰地感觉到自己触碰到了他的胸脯,脸发烫红了几分。
片刻时间,薛吟初推开他转过身,不敢看他。
谢绒尴尬地望向前方,被她撞过的地方有些许灼热,内心起伏。
他咳了两声,“这...前面有机关。”
说罢,他用脚用力往下一踩,忽地那段地面下沉下去,下面是个漆黑的小型牢狱。
薛吟初暗自庆幸,还好谢绒比较心细,不然自己就遭罪了。
“那现在,要跨过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