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感大王公司》王爷纪东宝

25、租约

　　董文韬从熟睡中醒来，回味着久违的美梦。

　　他很久都没做过梦了，本以为是睡眠质量过好的体现，如今回味起来也有些古怪。

　　有人在他额头上贴了一张便签，上边写着一个微信号。

　　盯着这张便签看了一会儿，他逐渐记起昨天发生的事情，赶忙全身上下摸索着检查了一下，看是否还完好无损。

　　嗯，没有哪里觉得痛或者麻，应该没有大碍吧。

　　【TTTAO：你好，请问是你昨天送我回家的吗？】

　　【正能量超人：你醒啦。我是Kevin，还记得吗？】

　　原来不是那个外国人送自己回来的……那这个人又是什么时候出现的？也藏在那个黑漆漆的门后么？

　　【TTTAO：记得，谢谢。】

　　【TTTAO：可以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吗？】

　　这次对面隔了很久才回复，久到中途董文韬都忍不住想要追问。

　　【正能量超人：嗯，是这样，尽管有些唐突，但是你家里有鬼。】

　　【正能量超人：但是不用担心，鬼已经被我同事抓了！你从此就可以安枕无忧啦！】

　　安枕无忧？谁的神经会粗成这样，简单一句安慰之后就毫不在乎？

　　哦，原来是鬼啊，那我就放心了……到底谁会这样啊？

　　【TTTAO：有鬼？可以说详细一点吗？是谁抓的？是那位叫Brain的先生吗？他是怎么抓的？】

　　那个外国人难道是位大隐隐于市的天师？谁信啊！即使他当面掏出道士证，摔在董文韬的脸上，他第一反应也只会是“这是在九孔桥边上找非法□□的人弄的道具”。

　　对面又是一段长时间的沉默。

　　【正能量超人：不好意思，这是商业机密。】

　　还真是理由充分，无法反驳啊！

　　连续灌了两瓶冰箱里的饮料，董文韬强行让自己冷静下来。

　　【TTTAO：那请问我应该付你们多少钱呢？】

　　对方从头到尾完全没提钱的事情，都说无价的就是最贵的，无论是真抓了鬼还是在欺诈，都必须钱货两清，给这件事情画个句点，讨个“售后服务”。

　　【正能量超人：呃……要不你发个微信红包给我吧，数额看着办。】

　　红包？上限两百块的那种？自己的命也太不值钱了吧。

　　【TTTAO：我必须当面致谢，你们现在在公司吗？我这就过来！】

　　……

　　在李冬来的坚持下，董文韬最终还是未能如愿再到“重明”一探究竟，转而折中约在“Bar Celona”。

　　在去之前，他也终于想好了完美的报答方案，并且提前做好了准备。

　　跟咖啡一起被推到李冬来和Brian跟前的，是一张打印好的租约。

　　“我之前无意间听见你们在找房子。既然我家闹了鬼，不如就把它租给你们住一段时间。前半年免费，权当是我的谢礼。在此之后按市场平均价收租，租金你们说了算，先签个三年，如何？”

　　对面两人对看了一眼，神色从惊讶很快转为惊喜。

　　无论从位置还是交通，董文韬的那个两居室都是不错的选择。安静的老小区，有电梯，前几年还翻新过装修。

　　“次卧被我弄成了衣帽间兼书房，需要再买一张单人床，而且采光不是很好。可能需要你们其中一位委屈一下。”

　　“不用麻烦你买床，我自己可以搞定。”

　　Brian笑着说。虽然不至于像影视作品中那样弄个棺材放在家里，可是他也很难像普通人那样盖着被子睡在床上。至于采光嘛，完全就是正中下怀。

　　半年房租免除已经足够大方，既然Brian自己提出不要，董文韬也就不跟他接着客气。

　　他这次也是打了个如意算盘。抓鬼什么的，现下只能半信半疑地先听着，有待长时间观望。房子是肯定不敢住下去了，可是毕竟是自己花钱买的，没那么容易摆脱，作为“鬼屋”，无论是面向普通民众出售还是出租都于心不忍。

　　既然这两个人拍胸脯说有捉鬼的本事，不如就让他们住下，好好把这屋子净化一下。三年为期，无论是重新搬回去住还是出售，都有了底气。

　　做最坏的打算，如果搬走以后怪事还继续发生在自己身上，那再找他们也方便得多。

　　……

　　在董文韬找房的这段时间，Brian也开始交接癸组的工作，准备前往己组报道。因为即将成为室友，李冬来原本仅存的那点儿伤感也荡然无存。

　　俗话说“搬三次家等于失一次火”，意思是每次搬家都会丢弃很多不重要的东西。

　　在收拾行李准备从“公房”滚蛋的过程中，除了收拾出不少破烂，Brian倒也找到一件闲置已久，早已抛诸脑后的好东西。

　　“给我的？”

　　李冬来捧着Brian递过来的匣子，有些受宠若惊。

　　“嗯，大家搭档一场，留给你作纪念吧。”

　　Brian低头佯装抹泪，最近多半是看了什么苦情戏，领悟得入木三分。

　　“大可不必，你自己留着放新家镇宅好了。”

　　不愿配合他的表演，李冬来冷漠地把匣子塞回去。

　　“不闹不闹，这真是个好东西，我用不上。是以前出任务别人送的谢礼。”

　　那匣子形状瘦长，表面覆盖绿色的织锦，花纹描绘着竹林。

　　“不会是毛笔吧？我也用不上啊。”

　　说完他突然想到了什么，两眼放光地看向Brian。

　　“是不是用来画符的？你是不是要教我画符？”

　　他最近亲眼见到两次用符箓施法，一次是妖村村民用来开启万象钵的通道，一次是Brian用来为忽雷聚魂。两次都给他留下了极深的印象，十分眼馋。

　　“不好意思，我自己也不会，得靠买。”

　　啊……原来是公开贩售的东西吗？一下子收获了双重失望。

　　“那这是啥？”

　　说完准备掀开盒盖，却发现纹丝不动。

　　不是往上开的么？往各个方向施力尝试推开，也完全没有反应。

　　“怎么开啊？”

　　“哦，要专业人士才能打开。不着急，吃完饭带你跑一趟。”

　　这又不是个机关匣，怎么弄得这么神秘。越来越不想要了。

　　见他面露嫌弃，Brian也不再卖关子，指了指他脖子上的链子。

　　“是给它升级用的，你不是一直抱怨不知道如何操控吗？”

　　……

　　说是“走一趟”，其实目的地也没出公司大门。

　　李冬来捧着匣子，看Brian在辛组的门扉上摸来摸去。

　　“你在找啥？倒是推啊。”

　　依照此前打开癸组和壬组大门的经验，辛组的门也应该是一推就开。毕竟连接这空间的小黑门上已经刻印了复杂的隐蔽术法和防御法阵，“次级门”再层层加锁也没必要。

　　“这门推不开的，太久没来，有点儿忘了在哪里……啊，找到了。”

　　只见Brian从黑漆漆的门板上翻出一个门环，小心翼翼地叩了几下。

　　辛门不再是“自动门”，里边传出拉开门栓的声音，出来一个穿着朴素的中年人。他也不问话，负手站定在两人跟前。

　　“找观主有事。”

　　Brain右手握拳，左手盖于右拳上，冲着他郑重行了个作揖礼。

　　对方伸出一只手，屈起食指为礼，另一只手做出个“请进”的手势。

　　李冬来被这阵仗吓到，连忙弯腰行礼，然后跟着跨过门槛进去。

　　进门先注意到的是蓝天白云，这倒是不稀奇，毕竟已经在陶颖的空间里见识过，知道空间术法能够模拟出“室外”的效果。

　　可是视线往下，一座古朴庄严的建筑群赫然出现在眼前，这还是彻底出乎了李冬来的预料。

　　道观清幽，古木参天，松柏森森，秀竹郁郁，芳草青青。

　　绕过主殿，只见一个老道士正拿着半瓢葫芦给两缸荷花浇水，这会儿应该并不是荷花盛开的时节，但是已有两朵荷花开得很好，伴随着几个青里泛白的花苞随水泼下轻轻摇曳。

　　老道士挽着发髻，身上穿着洗得褪色但是一尘不染的道袍，颇有点世外高人的样子。

　　“仙长。”

　　Brian拉过李冬来一起作揖。

　　“好久不见，近来可好？得麻烦你出手加工一件法器。”

　　礼数周到之余，倒也是直奔主题。看来辛组就是负责“重明”法器的部门了。

　　“哦？这是来了新人？”

　　那老道士放下手中葫芦瓢，饶有兴致地走上来，上下打量起李冬来。

　　“有趣……”

　　老道士突然出手，迅速抓过李冬来的右手，打量起他的手背。

　　“我手背上有什么吗？”

　　不知是他动作太过粗暴，还是锐利的眼神起了作用，某片位置突然有些发热，让李冬来略感不安。

　　“他驱动不了厉害的法器。不求杀伤力很强，让他可以自保防身就行。”

　　“只求防身？那老唐还真是大方。”老道士抚须大笑，“东西带来了吗？”

　　Brian指了指脖子，李冬来立刻会意，迅速掏出胸前贴身挂着的坠子，取下来连通匣子一起交到老道士手里。

　　“追加一样材料罢了，只消一会儿就得。你们是出去逛一圈，还是想在一边看看？”

　　李冬来赶忙连连点头，想看想看，这可是旁观淬炼法器，机会难得。

　　老道士呼喝了两声，后院里出来一个赤裸着上半身的壮实青年，方脸、寸头，脸上和厚实的胸膛上满是汗珠，手里还拿着个鸡毛掸子，似乎是正在打扫。

　　见有客人，青年面色有点尴尬，点头问好，上前恭敬地垂手询问。

　　“师父，有何吩咐？”

　　“他是我徒弟青和，并未出家。”

　　老道士介绍到，接着嘱咐青和去准备一下炼器所需工具材料，引两人往后院去。

　　后院此时乱七八糟，满地瓶瓶罐罐和各种书籍、字画，应该是青和正在清理晾晒。

　　老道士也不以为意，从难得的间隙里轻巧地跳过去，完全没有老迈或者行动不便的样子，反倒是李冬来跟在后面显得有点笨拙。

　　推开一扇不起眼的房门，眼前竟然又是一个院子，这是一个巨大的圆形院子，院子正中间摆了香案，萦萦香烟缓缓升腾，不过到大概两层楼高就再飘不出去，只是在虚空中流动。

　　想来那多半就是这个空间的界限。

　　“炼个小东西，不需要看日子时辰。但是炼器本就是逆天而行，你还是给造化上个香，尽一尽礼数。”

　　老道士递上三根线香给李冬来。

　　Brain则坐到一旁椅子上，不知从哪端起一杯茶喝起来。

　　李冬来恭敬地上香，然后看着老道士将竹枝供于案上，郑重其事地念念有词。

　　没多会儿，青和抱了个箱子进来，同样放在案上，自己退到一边负手而立。

　　老道士开箱取出一柄长剑，凭空挥舞了几下，挽了个剑花，剑指匣子。

　　随着一阵激烈的颤动，匣子“腾”的翻开，里面的东西缓缓飞出。

　　原来是一枝细细的竹枝，上面带着些叶子。

　　正要因为这卖了半天关子的“材料”太过寻常而感到失望，李冬来猛然发现那叶脉之间放出光华，宝光流转，像是紫色的河流。

　　老道士念动真言，剑身也开始发亮，法力的光华顺着剑尖流向竹枝，犹如水入江海。叶片上的宝光突然汹涌起来，变得湍急。

　　竹枝缓缓离开桌案，缓缓升空，轻巧地漂浮。老道士又从箱子里取出一串金铃，摇动间隐隐听见雷鸣。

　　“青和，火。”

　　青和全身肌肉绷紧，双眼泛红，鼓起腮帮，猛然吐出一团火焰。

　　整个结界空间的温度顿时好像上升了十度。那团火焰也不消散，而是将竹枝团团围住，形成一个红紫色的火球，熊熊燃烧，漂浮着，滚动着。

　　老道士还是一副轻松的样子，放下手中长剑，把金铃掷到空中，凭空旋转摇动。他从箱子里找出几样材料，有不知名的花花草草，还有颜色班杂的小块矿石，抬手随意地丢到空中的火团里。

　　“接下来就是时间问题了，我们喝茶聊会儿天吧。”

　　老道士看着一旁已经看得目瞪口呆的李冬来，和蔼地笑了笑，指了指旁边的椅子和茶碗。

　　说是聊天，其实也很难找到有趣的话题，无非跟Brian打听了几个人的近况。李冬来则只能看着火发呆。

　　用茶碗的盖子拨开水面上的茉莉花，老道士呷了口滚烫的茶水，似乎是突发奇想，用小指仔细挑出一朵茉莉花，遥遥弹指送入了那团火焰。

　　火焰熊熊一涨，竟然颜色逐渐褪去，变成了白色。

　　等到这盏茶喝完，那竹枝也就炼化得差不多了。火焰中心像是有一团零重力下的水，或者说类似水银的液态金属，在不断变幻着形态。

　　接下来把坠子从链子上解下来，貌似随意地丢进去，让金属覆盖周身。

　　“小友，你觉得这法器应该是什么样的？”

　　老道士站起身，从先前的木箱里取出一柄拂尘，正要挥动，突然停下动作，转头饶有兴致地问李冬来。

　　“我觉得？”

　　那坠子非金非铁，像是削成柱状的矿石，下方粗糙地砍出一个钝角。现在再加上一根竹子，能是什么呢？

　　打狗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