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溺》只会阿巴阿巴

20、第 20 章

　　酒店装修风格极具当地特色，中庭栽种许多热带常见的草木花卉，除此之外，生活其中的还有爬虫鸟兽。

　　经过人类精心设计，这里已然形成了独特的生态系统。

　　为安全起见，中庭整体都用玻璃幕墙围住，从外看像个缩小版热带雨林。

　　即便下着雨，仍有不少游客在玻璃墙外摆拍。

　　宁玖经过时瞥一眼，恰好看见条隐匿在繁复枝叶下的蟒蛇。

　　这里面的动物都经过人工驯化，危险度很低，但不了解的人乍一看见还是不免恐慌。

　　手腕被人握住，宁玖听见霍禹说：“不用怕，没有危险。”

　　宁玖最怕这类东西，听见后瞪霍禹：“你说没有就没有？”

　　“它都被人喂的胖成球了，哪还有杀伤力。”霍禹评价。

　　宁玖又顺着霍禹视线看过去，他没想到，有朝一日居然能从蟒蛇身上看出圆润二字。

　　习惯被人类投喂后，它的捕食能力也开始退化，鲜活的食物从旁边经过，它动都不动一下。

　　宁玖眉头轻轻皱了下，感觉不太舒服。

　　他依旧将心情不好归结于外面仿佛永远不会停的雨。

　　两人房间在顶层，从房间窗户往外，能看见暴雨中依旧平静的大海。

　　等人将行李送上来，霍禹问宁玖：“要先休息会吗？”

　　宁玖将行李箱打开，翻找出睡衣：“头疼，我能先睡会吗？”

　　霍禹知道宁玖坐飞机会头疼，轻轻点下头，自顾自打开电脑工作。

　　宁玖心想助理睡觉老板工作，这画面可真奇怪。

　　直到睡着前宁玖还在想，霍禹出门为何要想不开带上他这个累赘。

　　他做了场被蟒蛇裹住的梦，蟒蛇身体却圆润得过分，说是噩梦又因此变得滑稽。

　　睁眼对上天花板陌生的图案，房间里冷气温度太低，宁玖下意识往热源处靠近。

　　宁玖每次睡醒都需要开机很久，等意识回笼，他才反应过来床上多了个人。

　　明明还有个更大的房间，霍禹这家伙睡午觉也要跟他挤在一起。

　　难怪做那样的梦，宁玖推开缠着他的罪魁祸首。

　　霍禹睡得很沉，被宁玖这样对待也完全没醒。

　　宁玖有些疑惑，霍禹最近是不是睡得太沉些，跟被人下了药似的。

　　他走出卧室，外面雨终于停了，阳光洒进来，空气中细小的灰尘在光带中浮动。

　　看来霍禹查的天气预报还算准确。

　　房门忽然被敲响，宁玖问了声谁。

　　“霍禹哥，是我。”

　　宁玖很快反应过来，外面应该就是那位正在这里拍戏的冉柚。

　　看来冉柚的确跟霍禹很熟悉，都知道他的房间号。

　　他拉开房门，冉柚看见是宁玖开门愣了两秒，眼睛弯成月牙，露出标志性的笑容：“宁玖哥哥好。”

　　宁玖没想到冉柚还认识自己。

　　也许为了上镜好看，冉柚实际上瘦得过分，口罩遮住大半张脸，露出那双粉丝吹出花的漂亮眼睛。

　　冉柚小声问：“宁玖哥哥，我能进去吗？”

　　宁玖心想，这小孩着实自来熟一点，不过倒是不讨厌。

　　宁玖撤后一步：“霍禹还没醒。”

　　“没关系，我等他醒就好了。”他下意识往另一个打开的卧室门看，“郗冶哥哥没来吗？”

　　霍禹的声音响起，他拉开卧室门，满脸写着不高兴：“冉柚，郗冶就算来也不可能跟我住一间房。”

　　冉柚摘下口罩，露出那张比屏幕里更加精致的巴掌小脸：“霍禹哥。”

　　“郗冶告诉你的房间号？”霍禹问。

　　冉柚小幅度点点头，又不好意思看宁玖一眼。

　　“对不起，我知道郗冶哥没来。”冉柚小声说，“我就是想来看看霍禹哥喜欢的人长什么样。”

　　霍禹神色慢慢恢复正常，声音却冷得吓人：“现在看见了。”

　　冉柚哆嗦两下，不知是真吓到还是在演：“好看，霍禹哥眼光真好。”

　　宁玖好奇冉柚如何跟霍禹相识，但面上丝毫未显露，给冉柚倒了杯果茶：“这个可以喝吗？”

　　“有糖吗？”

　　“一点。”

　　冉柚垮下脸：“那我只喝两口。”

　　“你这么瘦还用减肥吗？”

　　冉柚点点头：“是现在拍的角色要求，后面还要更瘦呢。”

　　说着冉柚还做了个鬼脸，跟宁玖吐槽导演的要求是瘦到没有人样。

　　宁玖不知他拍的什么戏，轻声感慨一句辛苦。

　　冉柚摆摆手：“这话可不敢说，网友听见要骂死我的。”

　　尽管出道有几个年头，但冉柚年底才满二十岁，身上充满少年人常见的朝气跟活力。

　　宁玖感觉他还挺可爱。

　　突然想到什么，冉柚扭头跟霍禹说：“哥，你千万别把这件事告诉郗冶哥，不然他肯定会来把我提溜走。”

　　“既然知道还不听话？”

　　冉柚哼哼两声：“我喜欢拍戏！”

　　“随便你。”霍禹接了个电话，转身进了书房。

　　冉柚完全不会不自在，他捧着脸看宁玖：“你真好看，比我们团以前的门面担当还好看。”

　　宁玖不知该如何面对这样直白的夸奖：“谢谢，你也好看。”

　　“那是，我要不好看现在都不一定还活着。”冉柚嘻嘻哈哈道。

　　宁玖已经好长时间没见过冉柚这样心大的人。

　　他似乎不知自己说了多可怕的话，又乐呵呵跟宁玖说：“你想知道霍禹哥的黑历史吗？”

　　宁玖被勾起些兴趣：“黑历史？”

　　“好多好多哦。”冉柚掰着手指头细数，“比如蹦极时防护绳断了一根，滑雪时遇见雪崩，飙车一头撞上山崖等等。”

　　宁玖：？？？

　　他不由感叹，如果这些都是真的，霍禹活到现在可真不容易。

　　被讨论的当事人很快打完电话回来，霍禹清清嗓子：“冉柚，你工作忙完了？”

　　“没啊，晚上大夜。”冉柚道，“我好容易抽点空来找你们玩。”

　　他话音才落，经纪人打电话让他回去化妆。

　　“阿玖。”冉柚晃晃手机，“我们回头接着聊哦。”

　　等冉柚离开，霍禹问宁玖：“你们聊了什么？”

　　“霍总的黑历史。”

　　霍禹没当回事，只是说：“换身衣服，我带你出去吃饭，顺便见个朋友。”

　　车子一路往前，周围的房子破破烂烂，像电影布景中的烂尾楼，反正不像什么正经吃饭的地方。

　　霍禹跟宁玖解释，这里是处地下拳场，他朋友是幕后老板。

　　门口安保很严格，宁玖瞥见他们腰间鼓起的形状。

　　宁玖可不认为那些是玩具。

　　他心想，霍禹这认识的什么朋友啊，感觉是个法外狂徒。

　　出乎宁玖预料，拳场幕后老板看起来温文尔雅，身着改良版华国传统服饰，外表更像是个学者。

　　看见霍禹，他笑着迎上来，拍拍霍禹肩膀：“你怎么不早说自己来，再晚半天我就出国了。”

　　“临时定的，没来得及。”霍禹拉宁玖上前，“介绍一下，宁玖。”

　　“知道知道，你小子的白月光心上人。”男子朝宁玖伸出手，“你好，邬昊。”

　　宁玖心想霍禹到底跟多少人说过他，为什么他身边的每个人都知道。

　　他更没想到，霍禹竟然是真的带他来吃饭。

　　像他们这样专程吃饭的客人还不少，宁玖不解，打拳很下饭吗，这是他不懂的暴力美学？

　　桌上摆满当地特色食物，正对着不远处拳台。

　　宁玖悄悄看身边的人，霍禹脸上没有任何表情，让人觉得很难靠近。

　　他想，在他未知的七年里，霍禹变了很多，遇见新的人，交到不同类型的朋友，也变成现在让他感到陌生的样子。

　　回酒店的路上，宁玖始终沉默，霍禹没骨头似的靠着他：“玖玖在想什么？”

　　“冉柚说你有段时间很叛逆。”

　　被人曝光黑历史，霍禹表情毫无变化：“玖玖还是那么讨人喜欢，冉柚才认识你不到半天就叛变了。”

　　“霍总说这话，我会认为你在嘲讽我。”宁玖道。

　　霍禹露出笑意：“那是别人的错，跟玖玖无关。”

　　“走开。”

　　霍禹缓缓开口：“冉柚说的没错。”

　　他确实有过两年外人看来叛逆的时光。

　　霍禹从小就很乖，别的孩子青春期叛逆时，他已经早早扛起家庭负担。

　　被霍科接走后，他大病一场，醒来忽然觉得活着特别没意思。

　　霍家给了他很多钱，足够他挥霍无度几辈子。

　　可他没什么想要的东西，霍禹物质欲非常低，宁玖从前总说没见过活得那样凑合的人。

　　霍禹听话进入小舅给他选的大学，按时上课下课，每一门都完美结课，是旁人眼中有天赋又努力的学神。

　　他变得越来越迷茫，直到有次学校活动，他试了一次蹦极。

　　当身体被巨大的失重感淹没那一刻，霍禹忽然觉得解脱。

　　从那天起，他开始尝试极限运动，然后一步步发展成更危险的行为。

　　某次朋友私下组织的废弃山路赛车，霍禹的车在拐弯时撞上山壁。

　　他大概天生命大，居然只有几处骨折。

　　霍科头一次对他动怒，在他出院后将人关了禁闭。

　　霍禹腿骨折动不了，老老实实待在家，每天看书复建看书，看不出一丁点叛逆的意思。

　　这之后，霍禹好似一夜清醒，再也没参加过那些活动。

　　“你那样……”宁玖垂下眼睛，“是因为我吗？”

　　“不是。”霍禹声音很轻，“是我自己钻进牛角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