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佳分手顾问》衣南风

60、番外（下）

　　方母放不下心，终于绞尽脑汁，破解了儿子书桌抽屉里那本日记本的密码锁。

　　被班主任换座位到万景茹前面的那一天，儿子在日记里写道：“爸爸走了，妈妈心里只有生意，我是没人管的，我也不需要任何人管，谁都别想管我！老师也不行，万景茹那傻大个更算个屁！”

　　第二天，儿子写道：今天上课，我一整天都故意坐得板直，我一定成功挡住了万景茹看黑板，因为我听见她在后面唉声叹气，哈哈，她活该！让她管我闲事！”

　　第三天：“和万景茹打了一架，我打不过她，她像头猪一样有力气！我俩约定，明天掰手腕比赛，三局两胜，如果我赢了，她再也不烦我，如果她赢了，我得听她的话。”

　　方母眼睛亮了一下。

　　第四天：“烦，烦死了。”

　　第五天：“倒霉！我不喜欢这个学校！而且妈妈最近总问我在班里和同学们处得怎么样？有什么好问的！”

　　第六天：“万景茹就是猪，猪八戒，三天了，我都输了三天了！来赖不了了。”

　　方母拍了下大腿，还得是万景茹，这小子有人治了啊。

　　一周之后，班主任又把方母叫去了学校，这回带着万景茹一起，原来是万景茹告状，她对班主任的原话是：方嘉飞属狗的！他有多动症…他不老实，他坏心眼，他没救了，你们凭什么让我帮他？我才不要他坐在我前面！

　　如果万景茹都讨厌方嘉飞，那班里就没人待见他了，班主任没辙，这才把方母又叫回学校。

　　这时才见到方母的万景茹，吓了一跳，方嘉飞是金店老板的儿子！怪不得那么嚣张，原来是有钱人家的孩子啊！

　　眼见万景茹不待见自己这儿子，方母难免有些失望，但小姑娘说的有道理，这关人家什么事呢，不能因为自己看上了小姑娘，就把浑小子推给人家啊。

　　“方嘉飞同学，他不仅不爱学习，不融入集体，还到处跟人打架呢。幸亏我长得高，他好几次都差点惹到我了，我是不会因为跟阿姨你是熟人，就让着他的，我真的会还手，狠狠地揍他哦！还有，他说话也不算数，他输给我了，但他不认，他已经严重影响到我的学习，我也有家长的，我也可以叫我爸爸妈妈来！”

　　方母默默低头，听着万景茹一句句控诉和声讨，想着今晚回家该怎么教训方嘉飞才好。

　　恰好班主任这时接到一个电话，打断了还在慷慨陈词中的万景茹：“万景茹！你是不是报名了上海电视台的超模大赛？我说，你哪儿来的报名费？你爸你妈知道吗？你是不是瞒着家里，不然你怎么会留着我的电话？”

　　万景茹比班主任老师还激动：“啊！刚才是电视台的电话？他们说什么，我初选过了吗？”

　　班主任犹豫着：“过是过了…”

　　“哦耶，太好了！老师，我会说服我爸我妈的，只是他们还需要点时间…而且，离暑假还有好几个月呢，老师，拜托拜托。”

　　班主任皱着眉头：“不行。这事太大了，你还没成年，现在对你来说，最重要的就是学习，不要做这些没谱的白日梦，你知不知道模特大赛前期要准备多少东西，要投入很多钱的！你以为随随便便就能成功？我还是得把你父母叫过来。”

　　“哎呀，老师，初选之后还有地方资格赛，最多一个月，结果就出来了。只要入了咱们雾城的资格赛，我就跟我爸妈说，有了成绩，他们也就不会反对我了，只要一个月嘛…我保证，绝不耽误学习。”

　　方母在旁听着，怪不得这孩子寒假期间赚钱赚红了眼呢，原来是为着报名费这些？她这是打算先自己攒好报名费，再悄悄过了资格赛，然后才带着成绩，去和自己父母谈判呢。有个性，有主见，还有打算，这样的年纪，了不起啊。

　　班主任头疼时，方母笑着插话进来：“我看这孩子的条件，说不定真能拿个奖呢，暑假期间也不耽误学习，做父母的，哪个不希望自己孩子多条出路，难得这孩子自己有主见。我要是能生这么个闺女，就好了！”

　　班主任不乐意听：“嘉飞妈妈，您就别添乱了！这事，没有商量的余地，万景茹，我必须叫你爸妈过来。”

　　万景茹哀求道：“哎呀，老师，我一向都听话的，就一个月嘛。”

　　班主任翻了个白眼：“你？你听话？你呀，千万别害我，这一个月里，要是出什么事，我可付不起责任的。”

　　方母见状，在旁拉住万景茹：“景茹啊，阿姨倒有个办法，说不定，你不用等一个月，很快就能说服你爸妈！只要你还愿意继续帮助嘉飞，那你入了资格赛以后的培训班费用、机票酒店费用、置装费这些，阿姨全都包了！”

　　有了资金“赞助”，解了后顾之忧；又是暑假期间的活动，并不耽误学习；如果有了成绩，说不定还能赚到一笔奖金呢，以后如果报艺考还能加分呢，如此一来，爸妈那边应该没问题。

　　只是，条件是继续和方嘉飞斗智斗勇，万景茹觉得代价有点大。

　　班主任在旁：“那得不少钱呢。”

　　方母：“为了孩子们嘛，值得，值得。”

　　万景茹合计着，自己又不差这一个月时间，还是觉得不划算：“谢谢阿姨，但是，我管不住方嘉飞啊，而且我真的讨厌他！”

　　方母心里恨铁不成钢，嘴上却加了码：“不只是暑假的比赛，如果你高三打算报艺考，阿姨把你高三的费用也都包了！你也不用管方嘉飞那小子，阿姨只要你答应，让他坐在你前面就行，怎么样？”

　　万景茹撇着嘴，禁不住这诱惑。

　　很快，班主任将万景茹父母叫来，让两方家长会晤。万家父母没想到自己女儿竟瞒着家里办了这么大一件事，起先不同意，但架不住方母无底线的资金支持，万家父母倒没有不支持自己家女儿的道理了。

　　过了一个多月，方嘉飞没有了刚来雾城时的躁动不安，平静了许多。

　　方母又翻出了儿子的日记：

　　“万景茹像甩不掉的橡皮糖！我干什么，她都要管，我真要疯了，我跟老师要求换座位，老师说我身在福中不知福，我真的是无语…太煎熬了！啊啊啊啊！”

　　“今天，万景茹请假了，我自由了！上课睡觉，没人在背后捅我了，下课打架，天高皇帝远，她也管不着我了...哦Yes！自由的感觉！”

　　“听同学说，万景茹昨天请假是因为去市电视台参加什么活动了，而且听说她暑假还要去上海，她去上海干嘛？”

　　“今天终于打听到了，万景茹报名了模特大赛，什么世道，猪都能飞上天了？笑话！”

　　“邻班几个学渣，课件跑到我们班后门门口说万景茹的闲话，太难听了，我忍不下，上去干了一架！结果呢，万景茹教训我？她这是恩将仇报！”

　　“今天放学，那几个学渣竟然带社会上的混子堵在校门口，呵，我怕他们？不过以一敌五，我还是有点吃亏。万景茹一个女的，竟然也会打架，真不孬，我俩配合地还不错。但那几个混子骂我喜欢她才替她出头，谁喜欢她那种傻大个啊！”

　　“看在昨天一起打架了的份上，今天放学时，我在自行车棚等万景茹，打算跟她好好聊聊。竟然看到妈妈来学校，跟到了班主任办公室，没想到万景茹也在，我妈看了几张单子，给了万景茹一笔钱，这太奇怪了！”

　　“好啊，万景茹居然是我妈的狗腿子！”

　　“今天，妈妈看了我小考的成绩，只进步了两名，她高兴得有点夸张，突然说暑假要带我去上海玩！目前，我还没有戳破她和万景茹，呵，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方母合上了日记本，心里乐开了花：这小子，每篇日记都和万景茹有关啊！

　　时间很快到了暑假，万景茹随父母飞到上海准备电视台的模特大赛，方嘉飞也被方母带去上海旅游。

　　方母陪了儿子几日，便自忙着考察市场去了，给儿子留下零花钱，让他自己玩儿去。

　　以往，方嘉飞该拿了零花钱就去游戏厅鬼混了，可他突然每天坐在酒店里看电视，方母晚上回来时偶尔瞥到一眼，好像是模特大赛呢。

　　“嘉飞啊，妈妈有个朋友送了一张电视台参观的票，你有没有兴趣去玩玩？兴许还能碰见你们班那个报名模特大赛的女同学呢，哎哟，她叫什么来着…高高的那个…”方母故意逗他。

　　方嘉飞斩钉截铁：“不去，没兴趣！”

　　方母第二天早起出门前，将那张票和自己朋友的联系方式撂在电视机前，等到晚上回酒店时，已经不见了。

　　事后，在方嘉飞的日记本里，方母看到了这天发生的事：

　　“今天，我还是去了电视台，模特大赛的后台太乱了，我整个上午都找不到万景茹，中午也不敢出去吃饭，怕出去了就再进不来，我这是图什么啊？我八成脑子有问题！还好下午，她来了，我没白等。她化了妆，看起来不是很有自信，真是的，来都来了，怕什么，我对比过其他选手，我觉得万景茹比她们好看，希望她自信点！

　　为了不让她发现我，我躲在工作人员的后台间冒充实习生，干了不少体力活，到现在肩膀还酸着！她最好能得奖，否则都对不起我！

　　下午，有个实习生姐姐突然跑过来，说有选手忘带隐形眼镜了，但录制马上就要开始了，问我能不能出去跑个腿，我本来不想答应的，好不容易混进来，我还想蹭个现场看呢。结果她给我看了名单和隐形眼镜的度数登记表，第三个就是万景茹！我真是服了，她就是猪脑子！

　　可我也不熟悉上海，跑了好几条街，问了好多人，才买够那名单上的眼镜，把我整个暑假的零花钱的都花光了！后台忙得起飞，我又不是真的实习生，根本找不到人报销，不过还好赶得及给那实习生姐姐，但愿她顺利发给了万景茹。可是，我再也进不去现场了，真倒霉，只能晚上回酒店看重播，拜万景茹所赐！”

　　……

　　听方母回忆到这里，万景茹惊讶道：“那段时间，他一直在上海么？后来比赛紧张起来，我们选手全天都要等在电视台，中午没有时间出去买午饭，大家都饿着肚子，但总有个实习生姐姐到后台来帮我送饭，我问了我爸妈，他们也没有门路送进来，难道都是方嘉飞拜托了那姐姐？”

　　方母点头：“因为那隐形眼镜的报销款一直没批下来，那实习生姐姐觉得对不住嘉飞，就答应帮他给你送饭。阿姨就是那时发现，他根本不像日记本里写的那样烦你，他恐怕早就喜欢你了。后来暑假结束，升了高三，他突然转了性，爱上了学习，每天晚上都熬到很晚，我看了都心疼，这都是你的功劳。”

　　万景茹还沉浸在暑假这段往事的冲击下，摇着头：“高三时，我忙着艺考，经常请假，已经没什么时间看着他了。”

　　“诶～他是为你写那些笔记的！你就不好奇，每次艺考回来，都能跟嘉飞借到笔记吗？他把你落下的课程和学习重点，整整齐齐记得仔细。这，是你的功劳！”方母全给往事点破了，而后又叹了口气，“也是我不好，心急了些，高考结束，就跑去你们家…我那时是真的想把你大学的费用也全包了的，毕竟生意已经做得好起来，我是有意让你大学毕业就到我家，嗨，到我的公司…没想到，把你们一家反倒吓着了，这事就这么被我搞砸了！后来我忙着扩大生意，也想着你总还要四年才毕业，都来得及...可谁知道，后来你们俩之间闹出那么多误会，嘉飞他又越发不像话…唉，说到底，是老方家没福气。”

　　万景茹愣了许久。

　　“阿姨，其实我和嘉飞…那三张照片…其实是…真的。”

　　方母反应了下：“你俩？你和嘉飞？哎哟，哈哈，但是…还是…那就更…哎哟，哈哈，哈哈。”

　　方母又高兴又担心。

　　“也不是没有办法压下现在的势头，我原想着没必要，毕竟我拿着那么多的钱…嗯，如果您不觉得我的做法…下作…”

　　方母紧忙打断：“说什么胡话？嘉飞那混小子，从小到大，只有你拿得住，随便你对他怎样！你看得上他，你对他用心思，那是他的福气，阿姨信自己的眼光！”

　　万景茹羞臊着脸：“以后，我可能打算留在香港一段时间…而且，我也不会嫁给他…”

　　“景茹啊，不用说了，阿姨都依你！阿姨也在香港学了不少新思想的，可不是什么老顽固，你尽管做你自己！只要我未来孙子孙女的妈妈是你就行啊！方家的未来，我都交给你。”方母喜笑颜开。

　　“这…呵呵…”

　　“嗨，孩子的事，也都依你！阿姨不插手！但你记住阿姨的话，从你高二进我的金店卖编绳的时候，阿姨就认准你了！哎哟，阿姨这回，没像高中毕业那会子，又吓着你吧？”

　　“没，呵呵，习惯了，习惯了。”

　　万景茹终于意识到，也许从她在商业街那么多店铺里，偏偏选定那家不起眼的方氏金店开始，便已经注定了她与方嘉飞之间的缘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