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缘起（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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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颜，你身为暗影族的圣女，生来就要承担起保护族人，守护四州的使命。”披着黑紫色斗篷的年长妇人温柔地看着膝下面容清丽的少女。
“母亲，阿颜知道。阿颜有在跟着师傅认真修习。”少女慕颜抬眸，一双乌黑的眼睛纯净而又明丽。
“明日便是我族五年一度的祭典大礼，神殿的各大家族都会来，还有些四州的世家望族也会到。你的祭礼准备得如何了。”
“母亲，阿颜已经准备好了。”慕颜恭敬地说。
“好，阿颜辛苦了。早些休息吧。”妇人摸了摸慕颜的头。
“是，母亲。阿颜告退。”慕颜从母亲膝上起身，冲母亲行礼后离开殿内。
次日。
慕颜早早地就起了床，换上圣女特殊的祭服。金色的纹路点缀在黑紫色衣面上，她将侍女递过来的黑色面纱戴在脸上，只露出明净清澈的眼睛，像山间的泉，含着柔和的光亮。
她被侍女领着前往祭典的后.庭等待。听见前庭传来人们的说话声，她隐隐有些期待。
这还是她第一次见族里这么热闹。
慕颜自她生下来那一刻，天降异象，黑紫色的云盘旋在天空，遮蔽夜月。族内的长老将这异象奉为神昭，她被钦定为圣女，幼年便送去师傅那里修习，直到近年才被接回。
她从未去过族外，却也一直向往着外界。
有朝一日，她想去四州看看，万一就遇到了自己命中注定的良人呢？
想到这里，她忍不住轻笑，面纱下面的嘴角微微弯起。
“圣女，该您上场了。”侍女过来传唤。
“好。”慕颜起身，拿起一旁的黑羽扇，同千百次她演习过的那样。
殿帘掀起，她感觉到底下所有人的目光都汇聚到她身上，一时间底下响起了谈话声。她听不清他们说的什么，她缓步走到族长的身边，双手交叠冲台下众人行礼。
族长见状笑眯眯地说：“诸位，这位是我暗影族的圣女慕颜。她将为祭礼献上最后一支神昭舞。”
族长询问似的看向慕颜，慕颜点点头。族长下台，顿时台上便只剩慕颜一人。
祭司将音乐奏起，慕颜羽扇掩面，长袖曼舞，黑紫色的裙裾翻飞，她凌空跃起，似九天神女一般，舞姿曼妙却不显媚俗，反而显得圣洁而又虔诚。
一舞毕，她再次行礼，殿下一时竟没有任何声音。她抬眸看向众人，底下穿着的华贵的人们神态各异，看向她的神色有好奇，有探究，有惊艳，也有赞赏。
慕颜觉得无趣得很，准备回到殿内，突然她一转头对上一双温柔似水的眼睛，他的视线宛如春日里细细流淌的溪水，与其他人都不同。她脚步顿了一下，但还是拨开殿帘走了进去。
她将一身祭服换下，面纱卸下，镜子里出现一张清丽的少女面容，未施粉黛却眉眼如画。
她对一旁的侍女说：“我要出去逛逛，你们别跟过来，千万不能和族长说。”说完，她就迈出寝殿，去到街上。
许是族内今日开放的缘故，街上热闹了许多，身着各色颜色的男男女女行走在街上，逛着周围的摊子店铺，脸上都是些新奇的神色。
她走去一个老婆婆的摊子准备买一串糖葫芦，老婆婆看到她的脸，微微一愣，下意识地行礼叫道：“圣女。”慕颜赶忙用手指搭在唇边，比了一个嘘的动作。她不太想暴露身份。
话音刚落，身边的人的视线顿时落在她身上，有几个人明显想要走进搭话。
慕颜心一紧，遭了，要是传到族长那里自己以后出来就难了。她只好放弃买糖葫芦，连忙提裙小跑离开。确认身边那几个人没有追过来，她松了口气。
不觉就走到了一条溪边，她在一颗石头上坐下，静静地看着溪水流淌，脑海里浮现出那个和她对视的男子的眼睛，也像这溪水一般温和浅淡。
一袭白衣，温润如玉。
想到这里，她有些高兴，脸上不自觉地绽开笑容。
突然，她的眼前出现了一串糖葫芦，她有些惊讶地转身，视线里出现了一张陌生男子的面孔。
他面容英俊，剑眉星目，下颚线的轮廓有些锋利，第一眼看上去有些凶，但他的耳朵却有淡淡的绯红。
手上的糖葫芦和他有些凌厉的面容形成了鲜明的反差，他见慕颜没有接下，有些不好意思地开口说：“这是给你的。我见你想吃却跑开了，我就过去买下来了。”
“你跟踪我？”慕颜看着他的眼睛，眸色有些冷。
“没有没有，我没有跟踪你。买完之后我只是随便走走，没想到就在这里见到你了。”男子急忙解释。
慕颜静静地看着他，似乎在分别他话语的真假。男子被慕颜注视着，不敢抬头，耳朵的红蔓延到了脸侧。
慕颜觉得他这个人还挺有意思的，于是伸手接下了糖葫芦，开口问：“你叫什么名字？看你的打扮，应该不是暗影族的人吧。”
男子见她接过糖葫芦有些高兴，开口说：“我叫溯方，是翼州溯家的长子。和父亲受邀来参加暗影族的祭礼。”
“翼州？我还没有去过呢，听说那里的山很漂亮。”慕颜吃着糖葫芦说。
“那你以后如果来了翼州可以来找我，我可以带你去看。翼州的山的确很漂亮，尤其实在秋天。落叶随风簌簌而下，整座山都铺满了枫叶的红。”
“我不知道我什么时候才能出去。我长这么大还从未离开过暗影族。”慕颜垂眸说，眼睛里有淡淡地忧伤。
溯方见慕颜神色有些低落，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他想了想语气柔和下来：“没事，以后的日子谁说的准呢。”
慕颜沉默了一会，抬眸看向溯方，她冲他笑道说：“不过，谢谢你的糖葫芦，有机会我会来找你的。”
溯方看到慕颜的笑容微微一怔，凌厉的五官柔和下来，他说：“我会等你的。”
他的语气珍重得仿佛他在许下一个诺言，一个持续终生的承诺。
“好了，天色不早了，我要回去了，否则族长又要骂我了。”慕颜从石头上起身，黑紫色的斗篷在阳光下渡上了一层金光。她对溯方晃了晃手中的糖葫芦说：“溯方，有缘再见啊。”
“很高兴认识你。”
慕颜的身影逐渐在溯方视线里消失，溯方久久地伫立在溪边，看着溪水缓缓流淌，一直流到看不见的地方。
祭典不久便结束了，暗影族又恢复了往日的清静。慕颜还是照样每天修习功法，她的暗魂脉在日复一日的修炼中强化飞速，很快他们族内便没有一人打得过她。
可慕颜每天都有些心不在焉，那日祭典上惊鸿一瞥的男子她再也没有遇见到过。
她还不知道他的名字。
其他族人都说，慕颜圣女是天神的恩赐，是暗影族未来的希望。
只有她知道，她一直向往外面的世界。她想去外面看看。
一日。族长突然把她叫到大殿内，神色严肃地说：“圣女，神殿云家派人来求娶你。”
慕颜有些疑惑：“神殿云家？我和他们并没有任何交集。”
族长说：“云家长子云尧仰慕你许久，云家声称他们愿意以十万颗影矿石来换得求娶你的机会。”
“十万颗？”慕颜有些惊讶。影矿石是暗影族族人修炼必备的宝物，对于暗魂脉的提升大有裨益，在他们族内一直稀缺，有的人一生都没有机会用到一颗。
“慕颜，你是我们暗影族身份最尊贵的圣女，若你不想嫁，我绝不会逼你。”
慕颜沉默了一阵，抬眸对族长说：“族长，我同意这门婚事。”
族长神色有些复杂，他静静看了慕颜一阵，开口说：“阿颜啊，族长是看着你长大的，一直把你当亲女儿看待。你老实告诉我，你真的愿意吗？你和那云尧可从未接触过。”
“族长，我是圣女，我身上背负着暗影族所有人的期望。我愿意为了族人嫁给云尧。”慕颜语气肯定地说着，可她的眼睛里却有着淡淡的悲伤。
“孩子，我替暗影族全族人民感谢你。”族长冲慕颜躬身行礼。
慕颜及时阻止了族长的行礼，连忙说：“族长爷爷，真的不必如此。阿颜一直很感激族长和各位族人的栽培，一直想找机会回报大家。我是真心愿意的。”
不日，圣女慕颜的婚事便传遍了四州神殿。
所有人都在惊讶暗影族最尊贵的圣女竟然会外嫁神殿，云家云尧的名字一时间传遍了四州。神殿云家在四州的名气越来越大，以至于人人提起云家来都要来称道称道这段婚事。
没人注意，在翼州的一个小酒馆里，一位容貌凌厉的青年连着喝了几天几夜的烈酒，最后醉倒在酒馆的地上。被人送去医馆的时候，他眼眶尽湿，嘴里还不断念着：“阿颜·······阿颜·······”
婚礼在十日后在神殿举行。
等到了婚礼当天，慕颜穿着一身大红婚服，头披红色盖头，被人领着坐上了前往神殿的特殊婚轿。十里红妆，满城繁花失了颜色，她一身嫁衣如火，凤冠霞帔。
到达神殿时，她听见周围涌动的人声，祝贺声惊叹声不绝于耳，可慕颜的内心没有一丝波澜。
她垂下眼睛，看着自己手中的金纹团扇默不作声。
她没想到她第一次出门竟然是这般情景。
他不知道他的夫君云尧是一个怎样的人。神殿的一切对她而言都是未知数。
而她，又要在这个陌生的地方过一辈子。
作为暗影族的圣女，慕颜其实没得选。
她感受到了婚轿的帘子被挑开，一只骨节分明的手缓缓牵住她的手，动作温柔地将她带出殿外。
慕颜顿时听到了人群爆发出一阵叫好声，从她的角度，她只看得见牵他的人的衣摆。
和她同款的金纹红裳。
她被一路领着进入了未知的殿堂，站定后司仪大声的声音从一旁响起。
“婚礼仪式正式开始！上挑杆！请新郎挑开新娘的盖头。”周围的人又开始起哄起来了。
慕颜有些紧张，心跳得很快。她看着挑杆一点点地从盖头的下部挑起。
她紧张地闭上眼睛，感到盖头彻底滑落，慕颜缓缓睁眼，印入眼帘的便是那一双她幻想过无数遍的眼睛。
她微微一怔，有些不敢相信地看着面前的男子。
他正看着她，目光温柔地一如春日的细细流淌的溪流。只不过，这次他的眼睛带上了细碎的笑意，显得更加温润谦和。慕颜的脸上浮起淡淡的红晕，心里面滋生出淡淡的喜悦。
是他。
司仪的声音继续响起：
“一拜天地！”慕颜手持团扇朝殿门口方向鞠躬，周围的宾客都喜气洋洋地看着他们。
“二拜高堂！”慕颜转身朝云父、云母和她的母亲鞠躬。
“夫妻对拜！”慕颜和云尧面对面站着，他们的视线交汇，从彼此的眼睛里都看到了笑意。慕颜微微欠身，头上的凤冠轻轻地触碰云尧的额头。
“礼成！”殿内一片欢呼，慕颜羞涩地看着云尧，她的夫君，她的心上人。
她从未觉得自己如此幸运过。
只见云尧轻轻伸出手，示意慕颜把手递给他。慕颜害羞地把手放在他的手上。
十指紧扣。
他牵着慕颜缓缓地走出殿外，大红的婚服衬得他面如冠玉。他今日的头发用银冠束起，露出两鬓，温润的容颜上多了一丝沉稳。他温声开口：“阿颜。”
“嗯？”慕颜抬眸看向他。
“我很开心。”云尧的眼睛微微弯起，像是清澈的溪水里泛起的涟漪，“从第一次见你，我便心悦于你。从此日日夜夜，相思予卿。”
“阿颜，你可愿与我白首偕老，不离不弃。”云尧的神色里满是认真。
慕颜听到他的表白，有些微微愣住，转而她露出了此生最幸福的笑容：“我愿意。”
十里桃花，万条红绸，见证她和他，定情余生。
可谁又有来怜惜，那个躺在榻上、醉得昏迷的男子。
*
婚后她和云尧过上了神仙眷侣般的日子。
他们一起修习互相切磋，一起烧水做饭，一起躺在夜空下看星星。她结识了云尧的妹妹云情，一个很可爱很会撒娇的妹妹。
她在暗影族的时候和同龄人相处得很少，她几乎都是独自一人修习，吃饭，上课，因为圣女的身份，他们看她的眼神都带着尊敬。
她一直渴望有一个亲密的朋友，就像现在这样。云情会在哥哥办事离开的时候过来找慕颜聊天，她还会带慕颜一起上街购物，她给慕颜买了很多颜色很多款式的裙子。
许是慕颜平时穿黑紫色的衣服习惯了，当她换上一条淡粉色的裙子时有些胆怯。她怯生生地拽着裙摆从试衣间里面出来，说：“情妹妹······好看吗·······”
云情眼睛一亮，看着穿着淡粉色衣裙的慕颜，她脸颊微微有些红，她害羞地别过脸说：“好看······”
当晚，慕颜就穿着这条裙子给云尧看，她很期待云尧的评价。云尧一见到她，眼睛里闪过一丝惊艳，看向她的眼神温柔而又遣倦。
慕颜像是被鼓励了一般，她大胆地走到云尧面前，踮起脚尖环住了他的脖子，她在他的耳边轻声说道，温热的气息喷在了云尧的脖颈侧：“夫君，想要吗？”
她看着云尧的眸色暗了暗，一把抚上了她纤细的腰肢。
她轻轻地仰头，在他喉结处落下一吻。她抬眸，那双清丽的眼睛湿漉漉地看着他，染上绯色的情欲。
爱人的吻是世上最催情的药。
云尧的温柔和斯文在这一刻撕的粉碎，他的理智崩塌，像一头发狂的野兽一样发狠地吻着她。舌尖滑过她口腔的每一处，狠狠地吮吸着她的唇瓣，像是要把她拆吃入腹。
慕颜顺从地闭上眼睛，迎合着他。她对于云尧的猛烈攻势有些猝不及防，身体隐隐有些发软。云尧用手揽着她的腰，用力地一顶，慕颜的身体贴上了他滚烫的身体。
他们在一个又一个深吻里面沉沦，反应过来的时候慕颜已经被云尧带到床上。
云尧将她的手狠狠压住，那双温柔似水的眼睛里满是绯红的情欲，他倾身在她的耳边，声音沙哑地说：“阿颜，可以吗？” 另一手试探地抚上了慕颜的腰。
慕颜用一个吻代替了她的回应。
可以。
红烛暖帐，缠绵悱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