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小凤同人）落花人独立》华胥之梦

15、矛盾

　　1.
　　床边有一竿青竹杖，应是花满楼和陆小凤不知从哪里寻来给她用来探路的，不知何时放在了她的床边，陆筱雨半夜醒来之后再也睡不着，她摸索着握住竹杖，敲打着地面一步一步挪了出去。

　　她走的很慢，竹杖也经常绊到自己，迈出每一步都像前面是万丈深渊。陆筱雨推开房门，清冽入水的夜风迎面拂来，让她打了个哆嗦，陆筱雨不可抑制的害怕了起来，面前是一片黑暗，什么都没有，什么都看不见，脚下踩断什么的声音让她想起风干了的枯骨，钻进衣领的夜风让她脊背发凉，错觉面前站着对她不怀好意的上官飞燕，冷汗沁出，手中的竹杖变得滑腻，陆筱雨不能控制的觉得自己握着竹杖的手满是血腥，她慌张的僵硬在门口，既不敢退回屋里，也不敢继续向前。

　　“陆姑娘还未睡么？”

　　院中响起来温和沉静的嗓音，一瞬间所有骇人的景象都从陆筱雨脑海中抹去，陆筱雨冷静下来，终于闻到了花满楼身上一直带着的浅淡花香。

　　“……花公子。”

　　陆筱雨茫然的开口，却并不知道自己想说些什么，声音哽在了喉咙里，仿佛被什么噎住了一样。

　　“也已经深了，陆姑娘回去睡吧，这里很安全。”

　　花满楼的嗓音平静而带着安抚的意味，随着他的话音陆筱雨渐渐感觉到有睡意涌了上来，然而没等她转身回屋，院中又多了一个声音。

　　“我知道一家吃面的好地方，你们要不要来？”

　　那是陆小凤的声音。

　　2.
　　路边传来酒香和饭菜的香气，还有叽叽喳喳的少女聊天的欢快声音。

　　那是峨眉四秀。

　　陆筱雨漠然的听着四个女孩子笑闹着谈着自己的心上人，只觉得自己异样的平静，平静到心里有些冰凉。

　　在四个女孩子谈到西门吹雪的时候，门口的这四个人终于有一个人动了。

　　是西门吹雪。

　　西门吹雪推开门走了进去，

　　屋里的声音仿佛突然被什么东西掐断了，一瞬间变得无比的安静。

　　这一片安静中，只有西门吹雪冷冷的声音响了起来。

　　“我不但杀了苏少英，现在又杀了独孤一鹤。”

　　空气仿佛突然凝滞住了。

　　在少女的心里，仇恨总是很容易就被爱赶走的，何况，苏少英风流自赏，总以为这四个师妹都应该抢着喜欢他，所以她们全都不喜欢他。但杀师的仇恨，就完全不同了。

　　孙秀青失声道：“你……你说什么？”

　　西门吹雪道：“我杀了独孤一鹤。”

　　石秀雪突然跳起来，大声道：“我二师姐这么喜欢你，你……你……你怎么能做这种事？”

　　谁也想不到她居然会说出这么样一句话，连西门吹雪都似已怔住。

　　空气中传来利刃出鞘的声音，兵刃破空带来尖啸的劲风，那应当是孙秀青拔了剑向西门吹雪刺去的声音。

　　兵刃相撞传来刺耳的金石之声，然而陆筱雨并没有听到另一把剑出鞘的声音——孙秀青的双剑相撞了。

　　“退下去，莫要逼我拔剑！”西门吹雪的声音虽冷，却带着某种奇异的热力，仿佛他整个人不再是由冰雪雕成，而有了某种情感一般，“你们若要复仇，不如快回去叫青衣一百零八楼的人全都出来。”

　　“你在说什么？”孙秀青的声音带着吃惊的意味响了起来，然后迅速转成了愤怒，“你说我师父是青衣楼的人？你是不是疯了？他老人家这次到关中来，就因为他得到这个消息，知道青衣第一楼就在……”

　　声音到这里便突然断了，她身后的窗子外“铮”的一响，然后就是重物落地的声音，石秀雪，怒喝着向窗口扑了过去，但这时窗外又传来“铮”的一声响，暗器来势之急，竟使她根本无法闪避，石秀雪大叫着，手里的剑脱手飞出，她的人却也倒了下去。

　　几乎就在同时，陆筱雨感觉到自己的手被握住，然后迅速的把她扯到了他的背后，陆筱雨下意识回握住了这只手，然后她立刻意识到自己又犯了一个错误——她感觉到挡在她身前人的身体僵硬了一瞬。

　　房间里突然变得十分的安静，陆筱雨忍不住轻声开口问道

　　“……怎么了？”

　　“西门吹雪带着孙姑娘离去了，马姑娘和叶姑娘去追他们，而陆小凤去追发暗器的人了。”

　　还有一个人，花满楼没有说，陆筱雨张了张口，却没有问下去。

　　刚才她听到了两声暗器破空的声音，一次打在了孙秀青身上，而另一次……

　　孙秀青被西门吹雪带走了，那么石秀雪……恐怕是没有救了。

　　“你……你不走吗？”

　　地上传来微弱的女声，花满楼向她走过去俯下了身，然而却并没有松开牵着陆筱雨的手。

　　“我们不走，我们陪着你。”

　　“……我们……”

　　石秀雪痴痴的重复着，声音里仿佛带上了无尽的悲伤和难过，陆筱雨突然间觉得被花满楼握住的手变得无比滚烫，她想要挣脱，却被花满楼更加用力的握住了。

　　“……我就快要死了，是不是？”

　　石秀雪是笑着开口的，那笑却显得无比凄凉，陆筱雨感觉到花满楼握着她的手紧了紧，然而他的声音却并没有颤抖。

　　“你……你不会死的，绝不会。”

　　“用不着安慰我，我自己知道，我中的是毒针。”石秀雪的声音平静而微弱，“我全身都好像已经麻木了，想必是因为毒已快发作，你……你可以摸摸我的伤口，一定是烫的。”

　　耳畔传来衣物窸窣的声音，应是石秀雪拉着花满楼的手探向她伤口的声响，然而花满楼很快将手抽了回来。

　　“你不肯么……”石秀雪的声音里带了微泣，她喃喃道，“就算这个时候，还是不行吗……”

　　“花满楼，我……我就要死了，你……你能抱抱我吗？”

　　石秀雪的声音中带上了卑微的希望和哀求的意味，陆筱雨几乎在她话音落下的同时用力挣开了花满楼的手，将他向石秀雪的方向推了推。

　　陆筱雨感觉手下的身体在她触到他的瞬间僵硬了起来，她仿佛触电一般缩回了手，空气有一瞬间的凝滞，然而陆筱雨耳畔传来布料摩擦的声音，花满楼仿佛浅浅的叹息了一声，伸臂轻轻将石秀雪抱了起来。

　　“……为什么……明明……”石秀雪声音中的低泣变得更加明显了起来，“我却……更难过了呢……”

　　她的声音渐渐微弱了下来，死亡，忽然间就已无声无息的将她从花满楼怀抱中夺走了。

　　花满楼轻轻将石秀雪放下站起了身来，明明什么都看不见，陆筱雨却觉得仿佛有视线落在了自己的脸上。

　　“陆姑娘。”花满楼的声音仿佛叹息一般，却又沉静而冷静，“其实先前你阻止我那次，我很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