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光同尘[利威尔乙女向]》mmIris

6、第六章

　　那是在食堂工作的第12天，库谢尔碰到了来就餐的利威尔。

　　即使是粗糙的面包土豆，利威尔也优雅的细细咀嚼。

　　而这时扛着两大袋面粉的库谢尔正好从他面前经过，难得让优雅的兵长被狠狠的噎了一下。

　　看着那个瘦弱的女子毫无负担的扛着50斤的东西，甚至连脚下的步伐都未曾有过任何迟钝，利威尔惊诧于库谢尔是如何从在地下街里那一副下一秒就要去天国报道的死|人模样，恢复到如今手扛重物依旧健步如飞......

　　"喂...你..."听到声音，库谢尔从肩上的面粉袋子里探出头，终于注意到了坐在椅子上的利威尔，他今天穿着浅灰色的便服，正双手交叠支撑着下巴，有些无语的望着面前此时因为体力劳动，形象谈不上整洁干净的年轻姑娘。白色的面粉沾染到黑色的发丝和白净的脸上，冷艳精致面孔看起来...

　　"傻气兮兮的。"利威尔腹诽到。

　　于是第二天，物资部新晋的班长就亲自来食堂把库谢尔提走，理由是物资部缺一个头脑聪明的人来核对数量。

　　至于库谢尔是怎么被断定为"头脑聪明的人"...

　　新晋的班长不太想思考，那位兵长大人说什么就是什么吧。

　　自库谢尔从地下街被带回调查兵团，已经度过了两个月。除了和莉茨在短时间内建立起了意外深厚的友谊，剩下她最熟悉的便是那位利威尔先生了。

　　面对利威尔一口一个叫得十分顺口的"小鬼"，理智的库谢尔最终没有敢把"叔叔"这个称号叫出口，每一次偶然的相遇似乎都是在固定的地点，在他晚归的黑夜。

　　之前的几次的确是结束工作后的偶遇，不过攀谈两句打个招呼互道晚安。

　　可后来库谢尔总是有着各种各样的理由在见到利威尔时与他说上更多的话。

　　比如第一次是感谢利威尔对她的工作调动，让她从"出卖体力"成功晋升到"出卖脑力"，阴阳怪气的话语让利威尔一度怀疑是否遭到了小鬼的嘲讽......

　　再后来是和利威尔炫耀自己在物资部究竟帮上了多大多大的忙......天知道，他明明只安排库谢尔每天核对一些纸张笔墨，不知道这些东西要是"缺斤少两"得给兵团造成多大的损失......

　　再后来，那个女孩子的端庄面具真算是在利威尔面前彻底撕下，那一天她再一次向利威尔表达了对他救命之恩的感谢，在利威尔感到莫名之际说出了那句"要是我能有钱为利威尔先生送上一份谢礼就好了"这句话时，她狡黠算计的目光几乎把利威尔努力克制的平静一瞬间击碎。

　　当晚回去，利威尔直接推开了艾尔文的房门，好不容易能早些就寝的调查兵团团长被突然的惊醒，甚至以为是巨人终于打破了罗斯之墙，几乎是整个人跳到了地面上。

　　所以当利威尔说出那句，"喂，艾尔文，给在物资部工作的那家伙好歹发点工钱，从我的月例里扣都行，那家伙的本性我算是见识到了，不过就是个狡猾的小鬼！"

　　花了一点时间才理解到利威尔口中"狡猾的小鬼"到底是谁时，艾尔文实在没忍住，手重重的扶在额上，

　　"饶了我吧......"

　　第二天，如愿以偿的库谢尔收到了在调查兵团工作的第一笔工资。

　　这笔钱也的确是从利威尔的月例中扣出来的。

　　理由大约是......私闯长官寝室，打扰长官就寝。

　　不过艾尔文似乎对库谢尔的印象还算不赖，身为团长的他各处的工作都要了解到位。他也曾在到物资处做检查时遇到过这位利威尔口中狡猾的姑娘，那位姑娘举止大方，谈吐得体，对自己的工作分外明晰，与之前调查的身份背景十分相符，"有钱人家有着良好教养的女孩"。

　　或许她的那份狡猾模样是只有面对利威尔时才能露出的真实性情。

　　艾尔文觉得这件事情并不算坏，起初对她的疑心，或许在察觉到利威尔对她不一样的态度后有所消减。

　　正因为知晓利威尔内心的空洞，自加入进调查兵团以来，他一直在经历着一次又一次的失去。

　　在他的身边只有一起同巨人厮杀的战友，而尽管实力恐怖如利威尔，也无法拯救所有人，活下来的他见证着朋友部下们的不断消亡，是老天强塞给这位英雄的幸运获不幸。

　　可那位姑娘的柔软不属于战场，利威尔也终于遇见了不会突然离去的，适合去结下羁绊之人。

　　至于她的过去，以艾尔文对利威尔的了解，那也并不是他会在乎的事情。

　　......

　　被扣了月例的利威尔其实没有任何不爽，他的钱除了买些日常出行必要的衣物（偶尔也有一些材质不错价格昂贵的套装），也实在没什么可去之处。

　　花钱能买清净的话，那这月例......

　　扣的也算不亏。

　　果然拿到工资的库谢尔，有好几天都没有再在深夜利威尔归来的路上对他进行"骚扰"。清静了几晚上的利威尔都还没意识到，当他每天回来时望向同一个空荡荡位置时的眼神里，都不可抑制的浮上了几分失望。

　　这一晚，艾尔文在办公室召集了各个分队长进行会议，利威尔自然在列，中央的动作已经透出了一些风声，艾尔文似乎已经预料到自己并不会安稳的在兵团里继续坐镇，提前部署妥当，以备事发突然无从应对。

　　待会议结束时已是深夜。利威尔的住处就在这栋楼内，所以当他下楼时看到那个好几天没见的身影，已经窝在他房间门口睡着时，

　　心脏在那一刻，好像被她微微颤动的睫毛轻轻的挠了一下。

　　抬手在她的脑袋上揉了一把，这一次利威尔的手没有犹豫。

　　"喂，小鬼，醒醒，会感冒的。"

　　当库谢尔从梦里转醒，抬眼望去时，走廊窗户透过的月光洒在利威尔身后，似乎每一次见到的利威尔，都是背对着各种光芒与他对视，可他身上的，独属于他的光辉，都丝毫没有被他与她之间存在的黑暗掩没。

　　她的心脏，也被在被利威尔暗蓝色萤石一般的双目注视时，停掉了一拍。

　　还没来得及开口回应，利威尔便拎着她后颈的衣服将她拽起，漂亮的眉眼微微皱起，平静的目光逐渐带上审视，

　　"话说...你这家伙，"库谢尔害怕的缩了缩脖子。

　　"对不起，我趁守卫不注意，偷溜进来的..."可不敢再以沉默相对，库谢尔赶忙解释。

　　"哈？"利威尔可不知道兵团的守卫已经废物到了这等地步，能让一个......至少比他还高出一点的普通姑娘轻轻松松的偷溜进来，看来加强守卫的训练怕才是兵团迫在眉睫的任务。

　　算了，现在计较这些也没有意义，更重要的是搞清楚，这家伙到底有什么重要的事，要大费周折的三更半夜溜到这里。

　　试图为了让眼前的人消减怒气，库谢尔从外衣的口袋里拿出了一个精致的小礼盒，试探性的塞到眼前的人手中，

　　利威尔只觉得肌肤相触的地方痒痒的，待他回过神，终于抬起手来，看着手中墨绿色的丝绒礼盒，迟疑了一瞬。

　　"打开看看嘛，送给您的。"库谢尔催促道。

　　短暂的沉默后，利威尔开口，"用我的钱给我买东西，真是不错的羞辱。"

　　可是嘴角的弧度出卖了他的心情似乎没有说出的话语这么糟糕。

　　将手中的小盒子打开时，映入利威尔眼里的是一颗黑曜石领扣，那颗小小的黑色宝石静静的躺在那里，它并没有多么耀眼夺目，可不同角度下不经意反射的光芒，是隐藏在那含蓄表面下的锐利。

　　"我觉得这个宝石...."说话间，库谢尔的视线缓缓从利威尔的手上移到他的双眼。

　　而利威尔恰巧也在此刻默契的抬头。

　　"像您/你一样。"他们四目相对，异口同声。

　　远处的篝火劈啪作响，夜莺为今夜的安宁鸣叫最后一声，而此处只有独属于二人的静谧缓缓流淌，黑暗里他们神色不明，只有脸上看不见的温度宣告了此刻内心的滚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