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爷与传闻不符》树满岸烟

3、你逗我呢

　　“……”
　　嘴在前面跑的南柯终于认识到自己问了个很蠢的问题，他在心中将自己骂了个遍：什么都控制不住！什么都乱动！眼睛和嘴巴不要的话都捐给其它有需要的人好了！
　　他转动着已经生锈的脑子，艰难找补道：“对不……”
　　“不是。”
　　Alpha明显疑惑的眼神依然很漂亮，声音也很好听，怕他听不懂般，又补充道：“是人。”
　　南柯：我知道……你这看白痴的表情是怎么回事……
　　他终于意识到不能看客人脸这一规定，但看这位客人也没有恼怒责怪的意思，他便准备先发制人再挣扎下：“看您这杯饮品没怎么动，是不符合您的口味吗？需要我去帮您重新做一杯吗？”
　　他看客人的指尖泛着冻出的红，想接过他手中浸着冰块的杯子，却被躲开了，他又往后稍稍退了一步，与南柯拉开了距离。
　　“不需要。”
　　又是简单几个字，南柯就算再不识相也能听出语气中的拒绝了，他也放下手，从口袋里掏出崭新的手帕，想了想，攥进手心没拿出来。
　　“抱歉，打扰您雅兴了。”他微微朝alpha鞠躬，充满歉意道。
　　Alpha看了眼他低下头后头顶的发旋，半晌，牛头不对马嘴的说道：“别报名参加。”转身拉门进去，没再给他一个眼神。
　　南柯直到他离开才抬起头，没空细思其话的深意，匆忙上楼，换回自己的便服直奔大楼的门。
　　穿梭在大街小巷，他四处张望着，看还有没有没关门的店。手机传来滴滴的消息提示音，南柯举起来看，是一条收款记录，上面标记工资二字。他愉快的眯眼笑，随即走进一间装修温馨高级的蛋糕店。
　　店内响起机械的欢迎光临，店员没想到这个点还有客人，忙向他解释道：“不好意思，现在已经没有蛋糕卖了。”
　　“能预定吗？明天下午四点来拿。”南柯礼貌问道，得到肯定的回答后，他预付了定金，精心挑选起图案。
　　店员是个年轻姑娘，此时也困得要命，见他态度友善，便在南柯挑选时与他开玩笑：“帅哥，这么晚还出来买蛋糕啊，是给对象买还是朋友买？”
　　“给妹妹买的。”
　　“你妹妹好幸福哦，有一个这么晚还给她买蛋糕的哥哥。”
　　“没有，我妹妹过得没有很幸福。”南柯语气很真诚，“所以我想弥补，什么给她最好的。”
　　店员瞪大眼睛，一时不知道怎么接话。
　　“这个吧。”南柯挑选了一款可爱奶油小兔的图案，满意的走了。

　　家中很安静，南禾妍还没下班，这点叫他松了口气。走进浴室用了很多香皂，仔细清洗了一遍，确保自己已经变成一颗酸酸的青桔，再也闻不出他从大楼带出的香水气味，这才放下心来。
　　书包从回来都没打开过，他将其从客厅拎到他的小房间，又顺道将自己丢到床上，头一沾到枕头边昏睡过去。
　　做梦也不安稳，梦中全是擂台上的生死搏斗，血流成河，怒吼声与惨叫声连成一片，活像人间地狱。底下兴致勃勃的看客眼中毫不掩饰的狂热痴迷，无不叫他不忍直视，腰侧与臀部令人恶心的抚摸揉搓，叫他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不能反抗，唯有闭上眼睛逃避，他感觉四周都安静下来，那种恶心的触感消失，再次睁开时身旁还不住的响起那些服务生的话……
　　“进入A校……费用……又要脑子又要钱，多少alpha挤破脑袋都进不去，更别说beta了……”
　　他感到厌烦了，想超过他们往前走，眼前又出现了那双脚。
　　又一次与那双摄人心魄的眼睛对视，alpha手上杯子凝出的水顺着手腕往下滴，他毫不在意，似漫不经心，又忠告般道：“别报名参加。”
　　原来是指这个啊。南柯这才意识到这句话的含义。
　　现实中没能理解，但这是在他自己的梦中，自然是由他来主宰。他态度略微强硬的接过alpha手中的杯子，在他诧异的目光中掏出手帕，细细的将他每根手指都擦拭干净。语气如他的动作般柔和。
　　“我会试一试。”

　　第二天，不对，准确来说，是今天的早上六点，他准时起床，拿了一份南禾妍带回的早饭准时赶往学校，今天的课程他明显有些心不在焉，一到下课便匆忙赶去网吧上网。
　　坐在电脑前，他仔细回想同事口中的程家，但由于不知道是哪个“程”，犹豫半晌，他输入了“劝学计划”。
　　页面跳转迅速，比他的老年机快不知道多少倍。最顶端的便是程家的招聘，南柯点进详情页仔细查看规则，确认与他们说的相差无几。目光在硕大的“A校”上停留许久，便填了个人信息，生怕自己会后悔一般，他甚至都没有来得及仔细检查便点了提交，这才如释重负的松了口气。
　　别抱太大希望，不管结果如何，自己终归是尝试过了。南柯像是完成了一件大事，退出页面，又搜索点进A校的官网，将里边工程专业的简介与报考指南都看了一遍又一遍，平静的看着高到离谱的费用，许久之后才依依不舍的关掉电脑。
　　去到他昨天他订蛋糕的店，店员换了个人，变成了小伙，但还是准时拿出了他的小蛋糕，南柯付完了剩下的钱，提起包装精致的蛋糕，踏着夕阳往家中走。
　　拐进弄堂，一阵小动物的喘气声伴随着渐近的奔跑声出现在他身后，南柯一转头，一只微白黄面的小土狗出现在他眼前，尾巴摇的像螺旋桨，激动地想往他身上扑。
　　南柯往旁边一躲，婉拒了他的热情：“唉唉唉，刚翻完垃圾桶别往我身上蹿，打翻了我的蛋糕用你一身狗肉陪哈。”
　　小狗听不懂，但小狗很乖，它不再往上扑，乖乖蹲坐在南柯脚边，用跟玻璃珠子一般的眼睛看着他。
　　南柯叹了口气，掏出口袋里的火腿肠，艰难的用一只手配合着嘴撕开丢给它，被它精准接到了。
　　“今天就这点。”南柯裂嘴笑，控制自己想揉狗头的手，“我零食都给你了，蛋糕就别惦记，里面有巧克力，小心吃成死狗了。”
　　没再关注埋头苦吃的小狗，他踩着楼梯上楼，打开门，里边没看见人。
　　南晓听到声音，哒哒的从自己房间跑出来，一眼看到南柯手中包装很精美的盒子，眼中是澄澈的好奇。南柯领着她走到茶几前，那里有南禾妍做好却没动几口的菜，还是温热的，看样子又是临时有事被叫走了。
　　“晓晓吃过了吗？”
　　南晓点点头，道：“我想等哥哥妈妈一起吃，但妈妈让我自己先吃。”
　　“那太好了，先拆礼物。”南柯将那些菜移到一边，将这个大礼包放在中间，故弄玄虚道，“你猜猜里面是什么？”
　　“猜不到。”南晓像个小大人一般摇头。
　　“哎呦，怎么一点好奇心没有呀。”南柯递给她圆头小剪刀，示意她自己拆，“是晓晓很喜欢的东西哦。”
　　“但是我生日没有到，最近没有考试，也没有被老师表扬。”南晓疑惑看向他，“是不用收到礼物的。”
　　南柯立马笑着反驳她：“哪个人规定只有特定时间才能收到礼物的？”
　　“但是……”
　　“如果硬要找一个理由的话，这是哥哥感谢晓晓帮忙保守秘密的谢礼。”南柯不想让她钻牛角尖，于是灵机一动忙说，“要不是晓晓帮忙，哥哥也吃不上这蛋糕呢。”
　　“哥哥。”
　　“嗯？”
　　南晓的小脸憋着笑，眼睛弯弯的，特别可爱：“你说这是蛋糕。”
　　南柯：……靠，这小孩好难骗啊……
　　算了，南柯破罐子破摔的帮她一起拆了包装，托着腮，开心的看着南晓眼睛亮亮的盯着兔子，欣赏许久，才郑重地挖了一大块，先递给了他，再挖了一小块给自己。她小口小口吃着小兔子的耳朵，样子很珍惜，但才吃了两口，她就停下了。
　　“哥哥，我不吃了，帮我一起放到冰箱里。”晓晓露出小孩子才有的天真灿烂神情，“我想等妈妈回来一起吃。”
　　他顿了下，感觉自己心突然被揪住了，像一块吸满水的海绵，不住往下滴落清苦的酸水。
　　他静静地看着晓晓，伸手，轻轻拉了拉她垂在后脑细软的头发。

　　接下来的几个月都过得风平浪静。
　　他将分化报告单交给班主任做登记，在办公室听见的老师无不感慨天妒英才。以他名列前茅的成绩，明明是可以稳稳报送A校的，可偏偏分化成了beta，福利政策没有了，那高昂的学费几乎没几个普通家庭承担得起。
　　投入的简历石沉大海，他本还抱有一丝的希望在时间的流逝下消失殆尽，终于不再犹豫。填报志愿那天，班主任在一旁喋喋不休的劝他再想想，恨不得将一颗心都剖出来给他看看利弊。南柯当然懂他的用心良苦，但还是坚定的在电脑上输入离家最近的P校的交通工程专业。
　　心中悬着的石头落下，他轻松不少。
　　本想趁着假期去打临时工，却被南禾妍觉得他会累一把拦下。南柯不想和姑姑硬碰硬，便假意应下，趁晚上照常每星期去往地下拳场当着服务生，只不过增加了次数，收入也算可观。
　　没再遇到那三位公子爷。很巧的是，他去的场次，那泥鳅也都不在，南柯常在别人口中听说这位常胜将军的胜绩，据说一场都没有输过。在最近，被一富少以高价挖走，说是改行做了保镖。
　　“唉！这冉冉升起的新星被人挖走了，来的客人也少了好多。”沈漫站在他旁边，不开心的噘嘴，“我奖金也要跌了。”
　　南柯专注的擦拭着台面，微微抿唇，为他不用再生死搏斗有点开心。
　　“你眼里只有活，都没有我。”沈漫硬挤到他面前刷存在感，南柯无奈的停下逗他：“好好好，到你下班时间了，不是说要和女朋友约会吗？都等你半天了。”
　　他抬了抬下巴，沈漫顺着他的目光看去，高大的女alpha站在电梯口，扎着半长武士头，在昏暗的灯光下耐心等待，看不清表情。但南柯觉得，她一定是笑着的。
　　“嘿嘿那我走咯，别太想我！”沈漫笑嘻嘻朝他飞吻，化身一只快乐的小鸟，飞奔向她，被一把拥入怀中。男性omega身形纤细，比alpha矮了许多，抱在一起，南柯几乎连他的身影都看不到。
　　南柯停住手中的活，默默低头，看自己手臂上的微薄肌肉线条，想着自己略微比他高几公分的身高与细瘦的身板，突然对自己有些生气了。
　　郁闷到上完班，回家的路上，他破天荒的给自己买了盒牛奶，叼在嘴里喝着，一边口袋里还装了一瓶纯牛奶与一瓶橙汁，在街边小摊烟雾缭绕下，在热闹的夜市中，琳琅琳琅走回家。
　　烂手机费电快，在下午左右就已经关机了，南柯也没管它，回到家中才给它续上了命。
　　一打开手机，一大堆没用的消息跳出，手机瞬间变成烫手山芋。南柯擦拭着刚洗完微潮的发尖，捧着这块山芋，正想一口气全部清理掉，余光一瞟，手指停顿在屏幕中间，半晌，有些不确定的点开了消息。
　　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恭喜您南柯先生，经过劝学计划层层筛查，您的才华和努力得到了肯定，正式成为此计划的试用人员！注意条款已发入您的邮箱，请您注意查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