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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鬼哭岭 ...

  •   “怎么会呢?”许苔像是听不出她语调的颤抖和深埋于内的含义,不依不饶的眼神依旧灵动得要命,有种天真的残忍。

      “那些出不去的人,是受伤了、失踪了,还是……死掉了?”

      崔皎皎脸色更加苍白。她贝齿紧咬下唇,任谁也能看得出她现在的纠结姿态。可最后,她只是深深看了许苔一眼,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转头朝相反方向落荒而逃。

      “你今天……不要回来了。”

      她跑得急,在风中那句意味不明的话落地时,已隐入岭上排列复杂的建筑中。

      【小苔花你看!她这样子肯定是心里有鬼啊,我们赶快走吧。】

      系统的声音已经从官方询问变成了哄孩子般的语调。她算是看出来了,许苔这孩子纯纯是皇帝性格,吃软不吃硬,一旦认准了自己想做的事,就算你强硬要求她,她能倔到八匹马都拉不回来。

      “不要。”果不其然,许苔又一次拒绝了系统的提议,却又像是想到了什么,急吼吼地找了个巷子角,运起灵力踏空而上。

      虽说她才基筑,但凌空飞行还是可以持续一段时间。她踏空而上,速度如风,滑过云彩无数,却突然像是碰到了什么屏障,抱着头“哎呦”一声。

      “这里竟然有结界。”她揉了揉脑袋,俯身向下看去。只见下方主路通体倾斜,乌黑石屋在两侧排列整齐,宛如无言的守卫静静伫立,以中间的城主府为中心,朝四周蔓延,犹如一张精心编织的网,将整个城镇紧密地连接在一起。

      与旁的不同的是,中间的岭主府为朱红赤色,就算身在高处也看得出颜色鲜亮夺目。至于那些错乱繁杂的小路,在上空几乎看不到它们的存在。

      犹如一张无声无息困住猎物的蛛网。

      这样看来,鬼哭岭与其说是偏远的城镇,不如说是以道路和房屋为痕迹组成的一面阵法。

      “这下子,事情可是变得越来越有趣了。”

      许苔在外面疯玩到傍晚才回了婆婆家,正好与她尽早看到的对面邻居面对面撞上。

      早上还泪流满面的女主人早已不再狼狈,眼中甚至涌上了些称得上是希望的光亮,眼圈也只是微微泛红。男子今早佝偻的脊背也好似挺直了些,像是之前压在他身上的大山凭空破碎。

      只是许苔越过他们的时候,他一直把脸朝向和许苔相反的方向,叫她看不清他的表情。

      许苔这人有素质,但不多。若是对方温柔似水,她定会以棉花姿态回应对方;若是对方当做看不见她,她自然也会回以冷淡表情。

      这俩人装看不见她,她也懒得在乎。许苔心里惦记着事,鼻尖嗅了嗅桌上的饭香,几步就越过不知何时堆积在墙角的粮食,朝笑容和蔼的婆婆点点头就冲进内室。

      她小豹子似的冲进房间,却没能如愿以偿看到她想见到的人。

      “小鹤美人去哪里了?”许苔在房间内四处张望,脑中许久不说话的系统却突然开始上蹿下跳。

      【小苔花!我没办法传送了!】
      【你真的要快些离开!】
      【这里很危险!】

      “等等,我没有让你开传送呀。干嘛,你不会想强制把我送走吧。”许苔在系统疯狂地跳脚声中敏锐地抓住了重点。她没找到鹤春山,便自顾自地坐到床上,左手有意无意地拨弄着腰间趁火势混乱拿回来的储物袋。

      【小苔花,我没跟你开玩笑,这地方……】她的语气很急,却又在最后刹住了尾,反而显得她说得不明不白了。

      许苔视线盯住房中一点,思绪渐渐放空,自言自语道:“为什么没办法传送呢?”

      “这是阵法‘囚朱’。”

      鹤春山不知何时出现在门口,也不知他听到了多少,可看起来对许苔的自言自语并不意外。

      “囚朱?”许苔回了神,口中嘟囔着这个词,又转头去问鹤春山,“它布在整个鬼哭岭上吗?”

      “不。”鹤春山朝屋内走了两步,衣袖遮住了床沿。

      “鬼哭岭就是囚朱。”

      许苔反应很快:“你是说,这整个城镇就是囚朱阵法的一部分。”

      鹤春山颔首,身体却在下一刻肉眼可见地僵硬了一瞬。

      他的皮肤触碰到了什么柔软的东西,或者说什么某种布一样的物品盖在了他身上。内里有些松软的绒毛,触感像是天边无尽的流云盘旋,软软地包裹住了他。

      一件墨色大氅披盖在了他身上。

      许苔收回手来,合上自己的储物袋,视线中满是赞叹。墨色大氅披在鹤春山身上,更衬得他面色莹白如玉。大氅脖颈处做了特殊处理,在外围多加了一圈绒毛防风,更显得他整个人贵不可言。

      这样才好嘛。

      她心满意足地想:这里这么冷,小鹤美人衣衫又薄,生病了可怎么办。

      这小姑娘不知从哪里弄来的大氅,内里绒毛虽软,却几乎斩钉截铁般强硬抵住了鬼哭岭无处不在的森森寒气,亦锁住了鹤春山身中暖意。

      他沉默半晌,如古琴般贵气低沉的声音荡在许苔耳边:“我这里有个故事,不知你想不想听。”

      “要听要听!”

      许苔见他话语中好似知道什么内幕,连忙凑到他身前,还大方地拍拍床上铺开的被子,示意鹤春山来坐。

      鹤春山并未坐下,缓缓道出一段故事,语气听起来有些沙哑。

      “世人皆知,仙神盘古开天辟地,分出天地二界,亦是仙凡有别。凡界又分人魔两界,人界生机勃勃,有正道修士和凡尘世人;魔界荒芜死寂,除了肆虐横行的魔气之外再无半点生机,和人界是是泾渭分明的两个世界。”

      “可世界新生之时,人界和魔界并非毫无瓜葛。因为因果难断,人界中的万物生灵生长皆造恶业,无论或多或少,都会化作虚无充斥在人界内,或是飘向魔界;魔界的魔气又能如风催火势一般促进恶业滋生。久而久之,人界逐渐争斗混乱接连不断,苍生涂炭民不聊生。”

      “此时,有一几近飞升的尊者以自身为引,又献祭数名生灵,用他毕生所学阵法之奥妙,锁住了人界与魔界的交界处。”

      “阵法精妙,名为‘囚朱’。”

      “一旦囚朱阵法落成,无论什么功法,无论是有型还是无型的东西,都无法从它划定的范围内逃开。”

      【原来如此……】
      系统的声音变得严肃。

      【小苔花,虽然系统本身的传送是高纬度的技能,可既要在此世中行使,就要遵守此世规则,也就是通过灵力来实现。这囚朱的高明之处就是,凡是用得到灵力的功法,在此阵内皆不可成立。】

      鹤春山像是丝毫不知许苔脑子中系统的叨叨,继续讲述这个故事。

      “可人生在世,谁能不造恶业。就算是踩死路边的一只蚂蚁,也会有恶业飘临人间。就算魔界被封,恶业也会飘至其边缘,发现无法进入魔界之后,再转向人界。”

      “修真界安分了短短百年,又开始重蹈覆辙,各地混乱无序一片,可这时候,那尊者的徒孙发现了破局之法。”

      “且那尊者虽然以阵法封印魔界,可当时献祭的那些生灵,谁敢说是完全自愿?不甘与怨念重重混合,在尊者徒孙到来之日,竟催生出了一个人胎。”

      “那胎儿虽为人形,内里却是由献祭的万千生灵不得善终而形成的实打实的怨气,漫漫人间积攒百年恶业,和从锁朱阵法中逃脱逸散的魔气,以及天地间飘荡的灵力组成。”

      “是四力相融,不属于任何一界的产物。”
      “他是个天生的怪异。”

      “那胎儿来路诡异,体内力量又强,发现他的人不敢耽误,即可上报宗门,就地格杀。”
       “可他们在杀死胎儿时发现,就在胎儿死去的瞬间,当时人界积攒甚多的恶业和逸散到人间的魔气全部消失不见,就像链接它们的锚点和承载它们的载体被斩断,二者皆随着胎儿的死亡而消失。”

      “当时尊者的徒孙是内定的下一任宗主,他的话自然被宗门采纳。他们经过数年研究,发现人魔交界处那囚朱阵法的中心,每三百年会诞生一次人胎。只要胎儿死亡,那些恶业和魔气就会尽数消失。”

      “甚至在胎儿死亡后,会爆发出极强的灵力。灵力反哺于世间化作灵气,就连那些存在他体内的怨气都会进入囚朱阵法内,巩固阵法的稳定。”

      “那些人给在囚朱中诞生的胎儿取了个名字。”

      “——魔核。”

      鹤春山讲到这儿突然噤了声,半晌又道:“鬼哭岭地处极阴,若是有人在此设阵,必须要以阳气镇压。那门口的传送阵,估计就是这岭上来人的途径。施阵者将布阵完成后,引入一批活人镇压,又用腾云石压住阵法走势关键点。”

      “这鬼哭岭下,怕是镇压着不得了的东西。”

      许苔脑瓜转得飞快:“他们一开始引入凡人,且让他们一辈子不得外出,那么这东西除了厉害,恐怕也见不得光。”

      她瞅了眼鹤春山那张美得天怒人怨的俊脸,小心翼翼地发问:“小鹤道友,这难道是你要取的东西吗?”

      “谁知道呢。”鹤春山低低笑了一声,没有回答面前小姑娘的提问。不过,在许苔又要风风火火冲出门外时,眉眼间闪过一丝讥讽。

      “你……注意桌上的东西。”

      “桌上的东西?”许苔半路刹车转过头来,发丝在空中划出一道温顺的弧度,古灵精怪的眼中却是澄澈清明一片。

      “你是说,饭里面的迷魂散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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