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量子玫瑰》蹊彦

15、第 1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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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影视城的咖啡店里，徐一遥推门而入，绕过半透明的屏风，皮革小沙发上正襟危坐着一位女性，她的服装和面容都朴素得与这里格格不入。
　　徐一遥见女人站起身来，快走几步到她面前：“不好意思，我来晚了。”
　　“不不不，”她慌乱摆手，“是我怕找不见地方，来得太早……”
　　徐一遥见她慌张，只好先请她坐下，又替她和自己各点了两杯咖啡很淡的饮品，才道：“屈小姐——”
　　“屈珍，我叫屈珍，你叫我名字就可以。”女人咬了咬唇，“贸然联系你，真的不好意思。”
　　屈珍。
　　屈溯的妹妹，前两天徐一遥接到一条来自屈溯的短信，写短信的口吻和落款却是屈珍，中间留了屈珍的电话，说想和他联系一下。徐一遥打了过去，屈珍又说想和他见面，他的戏拍到关键时候走不开，便与屈珍约在了影视城的咖啡店。
　　“屈珍……姐，”徐一遥犹豫间选定了称呼，“您找我有什么事吗？”
　　屈珍掏出了一张欠条递到他面前：“我女儿生病的事屈溯应该和您说了，后面屈溯又给了我一张卡，那种卡我在打工时候见大老板用过，我哥哥肯定是办不了的，我想肯定是您给他的。里面的钱算是我借您的，之后我肯定会还给您——”
　　屈珍以为他二人在谈恋爱这事徐一遥能够想到，毕竟他二人的事曾经在网上闹的沸沸扬扬，后来屈溯又在大过年的时候不回家来找他，再到这次医药费的事，做妹妹的问几句总是正常。但徐一遥没料到屈珍会这么做，他将欠条推回去：“屈珍姐，这是我和屈溯的事，您不用操心。”
　　“不行，你们是情侣关系，不能因为我这个事有什么影响，”屈珍很坚决，“就算原来是我哥找您借的，那您也收下我的欠条，就当把他借的转移到我身上了。”
　　徐一遥沉默很久，看着这位比屈溯还小两岁的年轻母亲，脸上发间已有沧桑的痕迹，但神情依旧坚定，还是收下了欠条：“屈珍姐，就算抛开屈溯和我的关系不谈，我知道有人遇到了困难，也是会帮忙的，您不要放在心上。”
　　见徐一遥收下欠条，屈珍松了口气，面上的紧张也慢慢消融，她捧着饮品喝了几口，见徐一遥仍然耐心地等在对面，才开口：“徐先生——”
　　“您就叫我小徐吧。”徐一遥笑着开口，“不必太客气了。”
　　屈珍看看他，点头，“小徐，我还想冒昧地问几句我哥的事，您愿意回答就说，不愿意也没关系。”
　　徐一遥看不出屈珍的还要说什么，但能够感知到她并无恶意，于是点点头：“您问。”
　　屈珍这回却迟疑了很久才开口：“您和我哥……是认真在交往的吗？”
　　“我没有别的意思，”屈珍紧接着补充，神情又慌张起来：“因为您……而我哥……太普通了，而且您对他好像非常重要，我有些担心……”
　　“是认真的。”徐一遥垂下眼睛，“您不用担心。”
　　“我哥他很不会表达，条件也比不上您，如果他有哪里说错了话做错了事，还麻烦您多给他一次机会。”
　　徐一遥一顿，看了眼面容诚恳的女人，心里泛上一丝疑惑。
　　屈珍明明是妹妹，却像在操着当妈的心。更奇怪的是，即便屈溯与他相比的确经济上差了些距离，但是和这个突遭女儿噩耗的妹妹比，怎么也算有好的工作和更好的条件。偏偏屈珍一副放心不下的样子。
　　“他……”徐一遥思忖再三，还是问道：“这是他让您和我说的，还是？”
　　“不是他，他都不知道我找了您。”屈珍很快否决，犹豫了一会，重新开口：“我哥小时候没和我们在一块，他是被奶奶带大的，我们爷爷早逝，奶奶是聋哑人不能说话，父母在外打工两年才回来一次，所以我哥开始都不会说话，被村里那些孩子欺负得很惨。后来上了小学，他成绩很好，但就是不开口说话，我父母才着急了把他接到打工的地方看医生，医生说他没病，就是没人和他说话。爸妈很难受，就带着我和我哥一起回了老家，全家人待在一块尽量多和他讲话，但他还是过了好几年才能正常和我们交流。”
　　“但我哥一直不喜欢说话，说话也很直，身边也没什么朋友……到高中毕业都没见他领同学到家里来或者出去和同学玩过。到了大学爸妈就催他恋爱，但是他也一直没有任何反应。后面我去外面打工，听我爸妈的话去见过我哥哥几次，他过得像个……”屈珍思考了一下措辞，“苦行僧吧。我爸妈都在担心他以后要怎么找另一半，直到有一天妈妈例行给他打电话，他嘴里多了一个人，后来还去做了好多正常大学生该有的娱乐活动，把我妈妈高兴了好久。后来我和我老公准备结婚，就先带去见了他，他见过我们之后居然还来问我要怎么给人过生日，这真是二十多年他第一次主动和我说话，说的还是和读书学习完全无关的话……再后来你可能知道了，他和爸爸妈妈出柜了。爸爸妈妈一直觉得对不起我哥，但那次爸爸气得第一次打了他。我问他怎么不瞒着，他说我都能带男朋友回家，他怎么不能。”
　　屈珍一口气说了好多，见徐一遥没有丝毫不耐烦认真听着，终于放心不少，“我没有别的意思，其实你们谈了这么多年，应该彼此都很了解，是我多管闲事了。只是现在我家里出了这么个事，我怕我哥又不会说话，和您闹出什么误会……”
　　听到屈珍口中的“谈了这么多年”，徐一遥一顿，还是没有打断她，只是等她全部的话说完，才道：“我能问一下，屈溯是什么时候和您说是和我谈恋爱的吗？”
　　“其实我一开始就知道，毕竟我哥之前问过我一些恋爱上的事情。但是爸妈知道应该是听周边人讲起网上那些事情担心来问……然后屈溯就都说了。”屈珍看了眼徐一遥，“其实这些年过去，爸爸妈妈已经差不多都接受了，但是又拉不下脸主动去和我哥说。哥哥的工作加上您是公众人物，他们也怕给你们添麻烦。”
　　徐一遥点点头，“屈珍姐，谢谢你。”
　　“是我要谢谢你才对，我哥当年在国外天高皇帝远，要不是有你帮忙，他的日子真不知道怎么过，”屈珍并未看出徐一遥掩饰神色异常的动作，依旧满面感激，“还有现在也是，屈溯能够遇到你，真是他的幸运。”
　　……
　　幸运吗？
　　没有联系过的四年，屈溯是揣着什么样的心情和家人说，他在恋人的帮助下过得很好。
　　徐一遥与屈珍在咖啡店在道别，第一次打开了邮箱里，来自屈溯几年前从异国发来的邮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