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1、许×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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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柠风那天晚上也算是被逼急眼了，她羞愤地推脱开韩子问的怀抱，怒吼道：
“韩子问！你、我玩不起！”
“所以你不管做什么都只能算你一厢情愿你懂吗？！我的酒吧和乐队从来没有需要过你！”
空气霎那间仿佛凝固了一般，韩子问伸出的手顿在半空中久久没能放下，他连呼吸都变得生涩起来。
许柠风慢慢转过身去，背对着他，像是在下最后的通牒：
“如果你一定要纠缠下去的话，那你就走吧……”
“酒吧装修的钱我会打到你卡上的。”
韩子问还靠在墙上，一旁的壁灯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
“为、什、么……”
他真想知道为什么，她那么地来者不拒，却唯独拒绝他。
——我究竟比别人差在哪里呢？
为什么我连入局的资格都没有。
……
那日过后许柠风换男友的频率便没那么快了，但若是遇见想找她搭讪约会的人，她大多也不太会拒绝。
韩子问仍旧冷着眼看她身边的人换了一个又一个，他不再强硬地在她面前发作脾气，只是照着她谈恋爱的对象一个一个调查过去。
这个无缝衔接、那个劈腿前任、还有谁是伪君子、中央空调……
托韩子问的福，许柠风也算见识了一波物种多样性了。
反正诸如此类把别人底裤都扒得干干净净的消息，韩子问这边一手知道了后，许柠风那头也会马上被迫知道。
许柠风实在是一点办法也没有，哪怕她把韩子问拉黑了，他也有办法借其他人的口让她在不经意间听到。
其实许柠风也不是感受不到韩子问对她的爱意，就是因为她感受到了他太过真挚、认真的喜欢，所以她才更加不敢触碰。
而且通过这么长时间的相处，她隐隐猜到韩子问的家境应该不算简单。
他要给她那样珍贵的东西，她怕自己会拿不稳，也怕他会收回去。
许柠风经历了这么多事情走到今天，唯一确定的一件事就是：所有的一切只有能被牢牢抓在自己手里的，才有价值。
情感这种东西太过虚幻，她暂时没什么把握自己能拿捏得住。
譬如她的亲情。
——
韩子问试着想过许柠风拒绝自己的原因，但他不知道她究竟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他以为自己隐瞒得很好，但他却无法矢口否认，他们一直都是两个世界的人。
韩家虽然算不上多么的门庭显赫，也绝对能称得上是门户体面，家境上乘的。
韩子问从小到大都是被长辈们小心翼翼地捧在手心呵护着，难得能吃上什么苦头。加上他的家庭教育方式虽然严厉，却也十分开明，父母长辈大多不会干涉他们的选择和决定，多数都是由着他们小辈自己发展，直到遇上麻烦了才会出面替他们解决。所以韩子问自小就知道自己比许多别人家的孩子多了几分优势与底气。
一旦是他决定的事情，那么他不顾一切也会做到。
这也是他现在还能死皮赖脸地留在许柠风身边的原因——全靠他借由着许柠风想要还他酒吧的装修钱这件事同她迂回拉扯、然后拒绝接受。
除了适当地示弱以外，他同时也是一个很能忍耐的人。他耐得住长久的寂寞，也忍受得住许柠风一而再再而三地对他冷淡。
他总有一天会打动她的，对于这件事他势在必得。
韩子问单手枕着头，躺在自家房间的床上盯着天花板上简单轻盈的普鲁士蓝墙绘发起了呆。
他回想起自己喜欢上许柠风这件事情，不完全是有迹可循的……
起初大概真的只是好奇吧，可是他发现等自己了解观察到的越多，他就越被这个女生顽强不屈、蓬勃刚劲的那股生命力所吸引。
高中的时候，他在她的书店里买下了她曾看过的所有书；大学时，他跟着她的脚步走过她曾登上过的每一个舞台。
他是当初万里乐队吉他女神的第一个粉丝，也是许柠风如今唯一剩下的最后一个粉丝。
他的这份喜欢，说不清也道不明，甚至可能早在她爬上他家围墙的时候，他就心动了。
但不管是什么原因，都比不上如今这个在他面前能跑能闹能扛着整啤酒跳舞、也能背着吉他敲鼓的无比鲜活的许柠风。
他有时候特别庆幸自己殷实的家底给了他肆意追求爱情的勇气，但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他的家庭也阻挡了他的爱人朝他靠近的脚步。
他想要她明明白白地走向自己，就必须先撬开她因自卑自厌而紧闭的心门。
但这件事不能太过着急，他得一点一点地慢慢来。
……
许柠风是个很拎得清的人，即便那天她和韩子问都差点吵到翻脸，但第二天乐队训练的时候还是和他处得十分融洽。
虽然大多数和谐都是她装的，不过也不影响她私下继续避着韩子问。
WeWellooo乐队过的第一个新年，许柠风给队里放了假，自己却坐飞机去到了陆万绅的老家看他。
万里解散以后，陆万绅的身体终于好了不少。他年近三十，因为身体的原因被迫戒了烟酒，现在安安心心在自家门口找了份还算体面的工作。
年轻时的一腔热血，走到如今已经被世俗的风吹得冰凉。只有那些时间存留在人身体和记忆中的痕迹，偶尔还能让人想起自己年少时的不屈。
陆万绅盘坐在自己两居室内餐厨一体的客厅中给许柠风倒了杯茶，感叹道：“小许啊，你现在倒是过得不错。”
许柠风不太喝得惯茶水，她舔着杯沿小抿了口：“算不上什么不错，只是还想再试试。”
陆万绅笑呵呵地打量了一会坐在她身旁的韩子问，满意点了点头：“有了归宿，怎么闯都不怕了。”
许柠风瞄了眼身侧的人无奈叹息道：“他不是。”
韩子问立马补充道：“暂时不是。”
许柠风弯了弯嘴角，露出一个讥讽的笑意：“以后也不是。”
韩子问泰然自若地放下茶杯、不再反驳，他本来就是偷偷跟过来，结果半路被发现的，许柠风能够容忍他坐在这里已经是大有进步了。
陆万绅了然的目光在两人身上流转，他看破不说破继续往韩子问的茶杯里倒满了茶水：“你啊，就是太固执了。当初放下一切和我干的时候不是挺勇的吗？怎么在这件事上就畏畏缩缩起来。”
许柠风摆摆手，不甚在意：“跟你说不明白！别管那么多！”
陆万绅知道她这是在逃避的意思，许柠风这个人看什么都通透，唯独对自己的感情看得太过随意，陆万绅无奈摇了摇头道：“你总是这样，试试又怎么样。要是失败了，就和乐队一样重新再来呗！”
许柠风仍是一副玩味的态度：“那怎么能一样！”
陆万绅：“那怎么不一样？别看你还年轻，也不过几年就过去了，趁着还能有时间享受一下美好的爱情，你就抓紧吧！”
许柠风轻哼了一声，她无意识地撇了撇嘴，没再反驳，竟是拿起茶杯将满杯温热的茶水一口气灌了下去。
陆万绅看向她的目光又慈善了几分：“不管怎么样，你尽管放心大胆地去干吧，反正无论你能不能闯出名堂来，我这永远都欢迎你常回来看看。”
许柠风轻笑着换了个话题、同他聊起往事。韩子问则安静地坐在一旁默默喝起茶来，好不容易等两人聊完出来已经天黑了。
许柠风叨叨絮絮地和陆万绅聊了一下午，又喝不惯那苦涩的茶水，所以在走出陆万绅家的单元楼时，她感觉自己正口干舌燥到不行。于是她随意走进小卖部里买了几罐啤酒坐在小区旁公园长椅上痛快地喝了起来。
韩子问一直沉默地跟在她身后保持着几步远的距离，见她坐下、他走到她的身后犹豫了片刻，却还是没选择走到她身旁坐下。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许柠风忽然听到自己身后的人柔声问了自己一句：“回家吗？”
“呵、回家……”
许柠风拉开第三罐啤酒的拉环，仰头灌了一口，不知道是不是酒精的作用上头了、她终于感受到了几分燥热。
她慢吞吞地转过身，仰望向站在自己身后的人，没头没尾地问了一句：“你知道为什么我一直不肯接受你吗？”
韩子问低头看她摇了摇头。
许柠风好像叹了口气，她回过身子就着长椅的扶手歪歪扭扭地靠了下去，轻声道：
“那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或许你听完这个故事，就会放弃的。”
“……”
韩子问越过长椅坐了下来，也开了一罐啤酒小口抿着。
“嗐——”深深地叹了口气，许柠风迎着冷风慢慢开了口，“我这个人，没钱没势、既没理想也没斗志，完完全全的窝囊废一个，真不知道你喜欢我什么……”
韩子问闷头喝了一大口啤酒，没有说话。只听许柠风接着道：
“而且我小的时候就特别不受人待见，就因为我是个女孩子，读书没有出息、干活也干不利索，唯一的作用可能就是快点长大嫁出去给家里送笔彩礼钱……”
“但我没能如他们的愿，还害死了他们心爱的小儿子……哈哈哈哈”
许柠风突然笑了起来，笑声听起来有些凄凉、也有点残忍。
“不过没关系，谁在乎呢？”说着许柠风顺手给自己灌了口酒，“反正我是不、咳咳咳——”
那口酒不小心呛到了她的气管里，让她剧烈咳嗽了起来：“咳、咳、咳——在乎的。”
韩子问连忙靠许柠风坐近了几分，然后扶着她坐正、拍了拍她的后背。
许柠风转头看向正一脸担心的韩子问，她大口地喘着粗气，终于平复下自己的呼吸：
“韩子问，我不怕告诉你我的过去，也不怕你用我的痛苦来伤害我。我只是觉得你应该知道这些，你应该知道像我这样自私懦弱的人是不会有什么真诚的爱的……”
虽然喝了几罐啤酒，但这点小酒根本不至于让她醉，许柠风知道自己是清醒的，她满眼认真地看着韩子问劝道：“所以，别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了。”
韩子问握住了许柠风的手，他的心里积郁着沉重的闷云，压得他有些无法呼吸，过了一会，他艰难地轻声叫唤她的名字：“许柠风……”
“许柠风，我带你回家吧。”
“回、家？”
许柠风愣了一瞬，她仿若沉思般鼓了口气在口腔内，停留了一会，然后又吐掉。随即，她又笑了起来，温和地看着韩子问问道：“韩子问，你知道我小时候最喜欢的一句情话是什么吗？”
韩子问对上她明亮的眼睛、再次轻轻摇了头。
许柠风无比释然地说道：“就是你刚刚说的那句：‘我带你回家吧’。”
“因为那个时候，我真的很羡慕那些家庭氛围很好的小孩。我希望我也能有那样美好的一个家。”
“但后来长大以后，我发现这句话对别人而言、它的意思可能不像小时候的我以为的那么单纯。”
“一个男人说要带一个女人回家有可能只是为了和这个女人上床，也有可能只是为了把那个女人哄回去服务自己。总之，鲜少有男人从口中说出的这句话时，心里真正想的是要给女人提供一个可以温暖安栖、永远依靠的地方。”
许柠风撩眼看向寂静的灌木、加重了说话的语气：“所以后来，我一度觉得这句话很恶心。”
韩子问垂头视线落在两人交握的双手上，他忽然感觉到了害怕。他活了二十多年，第一次感受到害怕的情绪，仿佛有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揪住了他的心脏，将他抓得血肉模糊。
就在他以为自己即将要被判处死刑的时候，许柠风忽然松开了他的手掌、换成了与他十指交握的姿势，轻轻说道：
“但是你刚才给了我不一样的感觉。”
“韩子问，你是这个意思吗？”
韩子问抬起头来，满眼的不可置信，他微微张了张嘴，预备回答。可许柠风却等不及他的回答，率先开口打断了他：“算了，你还是别回答了。”
她抬头看向漆黑得连一片乌云都没有得天空，长唏一声喟叹：“世人皆把承诺当爱，可我爱不上承诺。”
韩子问握紧了许柠风的右手，仿佛他不抓得紧一点就会永远失去一般。同时，他像初遇那天无比珍重地朝许柠风伸出了自己的另一只手以虚搂的姿势拥住她：
“是我害怕你会从我的世界里消失。”
“我喜欢你这件事，不需要条件和理由，如果你相信爱会发生……”
“那我就在这里。”
“许柠风……”轻唤着她的名字，他的声音参杂着些许哽咽，“你想尝试相信、一下吗？”
许柠风将下巴抵靠在韩子问的肩头，她感觉这个世界似乎有些虚幻，耳边是她自己不太真切的回应：
“我……”
“试试？”
作者有话说
第81章 许×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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