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花似玉》小龟物语

9、你，为什么不理我了？

　　似玉很喜欢阿华他们寝室的那种氛围，一点也不造作，亲切自然，又有生气。不像自己的寝室，永远死气沉沉的，那些优等生从来都不会放过展示自己“才华”的机会，他们的包里永远装着一本英语词汇手册、成语大全或是唐诗、宋词、元曲之类的书籍。
　　似玉不知道他们是不是真的在看这些书，但是无论如何，似玉都不喜欢他们这种装腔作势的风格，而阿华他们却不一样，虽然他们不爱洗脚，袜子满天飞，有时还会讲一些似玉听不懂的荤笑话，但是和他们相处不需要勾心斗角，永远都是那样随性自然。
　　除了阿华之外，似玉尤其喜欢和大块相处，大块其实并不像看上去的那样凶狠，相反，他其实是一个笨笨的老实人，憨厚而可爱。
　　每次阿华和似玉闹腾玩笑的时候，大块都会用一种既怀念又伤感的眼神望着他们发呆。似玉总会问大块，为什么要这样看着他们。而每次，大块都会笑着挠挠脑袋，说两句没什么，然后爬回自己的上铺，接着便会传来几声有规律的鼾声。
　　似玉知道，其实大块并没有睡着，只是，有些问题，他藏在自己心里的角落里，谁也无法窥探。
　　那一天，似玉由于要忙班里的拉歌大会，作为班里的文艺委员，要训练整个班级的同学学唱军歌，一忙就忙到很晚，等到洗完澡，也快到了熄灯的时间了，于是便没有再往308阿华他们寝室跑。
　　第二天出操的时候，才知道，他们寝室昨天晚上出了事。
　　只见，在大大的太阳底下，阿华和另一个他们寝室的男生顶着炎炎烈日，一动不动地罚站军姿，而且两人脸上都不约而同的挂了彩。
　　阿华的额角破了皮，右眼整个眼眶都青了，由于穿着长袖长裤的迷彩服，似玉看不清他身上的伤口，但似玉肯定，那一定非常“精彩”！
　　再看另一个男生，脸上的伤简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可想而知，昨晚的战况一定相当惨烈。
　　似玉气得直跺脚，不知在心里骂了多少遍阿华是扶不上墙的烂泥巴。
　　上午操练一结束，似玉就直冲高一（6）班的方阵，可惜来晚了一步，阿华已经被他们班主任抓去狠批了。刚打算去308门口守株待兔，却被大块给叫住了。
　　“似玉！”
　　“大块？正好，我正想问你那两人是怎么一回事呢！”
　　大块一脸难言之色，双眉紧蹙，半天都说不出一句话。
　　“怎么回事啊？之前不是一直都相处得挺不错的嘛。怎么一下子就打起来了！？”
　　“其实这事情也不能全怪阿华，要是换了我，也肯定是会生气，要打人的。”
　　听了大快的话，似玉更觉得事情有些不寻常，脸孔一板，冲着大块喊道：“所以你倒是说啊，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你昨天没有来，阿华一直担心，你会不会出了什么事，就那样在寝室里念叨了几句。然后宋祁那小子就说了他一句……说他、说他是担心妻子晚归的丈夫。”
　　“这不是一个玩笑嘛！”
　　“原本阿华也没有当真，可是宋祁那小子嘴上无毛，一个劲地乱讲话，说你长得一付又白又嫩的样子，脱光了说不定真能引起男人的欲望。还让阿华小心点，可别哪次酒后乱性把你给做了。那小子说的话要多难听就有多难听，跟吃了屎一样！阿华一生气，就冲上去揍了他一拳。”
　　似玉听了脸色煞白，说到底，阿华打架还是因为他。
　　“宋祁那小子被揍了还不学乖，冲着阿华就喊，说他是被说中了心事，恼羞成怒。然后，就打起来了。”
　　似玉不说话，牙齿紧紧咬着下唇，现在回想起来，阿华虽然顽皮，可是哪次打架不是因为自己！？
　　大块见似玉不说话，想了想又说道：“似玉，我知道你和阿华关系好，可是说实话，你们俩关系好的有点过了。毕竟你们都大了，不能再像以前一样，睡同一张床，穿同一条开裆裤了……似玉，你懂我意思吗？
　　听哥哥一句，就算和阿华再好，也适当地保持点距离。不然的话……”大块看了看似玉越来越难看的脸色，不忍心再说下去，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膀，便走了。
　　似玉不明白，为什么呢？明明和阿华是那么好的朋友，为什么要被别人说闲话？为什么就要和阿华保持距离？似玉不明白。
　　自军训结束以后，阿华便开始一点点的疏远似玉。似玉知道，这和军训的那次事件脱不了关系。每次想找阿华好好谈谈的时候，都会被他借故躲开。
　　似玉不知道为什么阿华要这样躲着自己。就算是刚上初中那会儿，两人吵架的时候，阿华也没有这样故意躲着他，不和他说话。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高中第一个学期已经过了一半，阿华和似玉俩人的关系越来越僵，除了每天早晚打声招呼之外，几乎再没有说过什么别的话。
　　十一月的傍晚，白天开始渐渐缩短，到了五点多的时候，已经几乎要全黑下来了，可是蓝球场上还聚集着不少人，而且以女生居多。
　　提高班的学生，由于要留下来上晚自习，因此一般都比别的班级放的要晚一些，等到似玉放了学来到球场的时候，那些围着的人群依然没有要散开的意思。
　　似玉觉得好奇，便向那边看了一眼，只是这一眼，让他再也移不开眼睛。
　　人群的中间，阿华正运着球，连续绕过两个人的防守，三步上篮，稳稳的将球放入篮筐之中。
　　透明的汗珠在夕阳下划出一个好看的弧度，即便是最简单的动作，也做得如此潇洒帅气，夺人眼球。阿华举起手，和自己的队友轻轻地击掌，然后将视线投向观众处，对着似玉所站的方向，投来一个温柔的微笑。
　　似玉觉得自己呼吸一滞，刚要说话，却发现身边有一道纤细的身影，快自己一步，向着阿华的方向跑了过去，然后一下扑进那个人的怀里，还亲昵地在他的脸颊上吻了一下。
　　“那个就是如华的女朋友，三班的班花？”
　　“嗯，果然长得很漂亮啊！”
　　“是啊，郎才女貌，真般配呢！”
　　“不得不说，真是让人嫉妒啊！”
　　周围同学的声音断断续续地传入似玉的耳朵里，当所有人的视线都投向那个篮球场上的“天之骄子”时，没有人注意到，还有一个少年，此时的脸色白得吓人。
　　似玉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回家的，他的脑海里不停循环着的，都是阿华抱着那个女孩两人亲昵的样子。
　　似玉知道那个女孩，高一（3）班的尹莎，会知道她还是因为那个女孩凑巧和自己同姓。在似玉的印象中，那个女孩长得很漂亮，接近170的身高和阿华也很般配，明明是那么好的一对璧人，为什么似玉心里却觉得难受得几乎无法呼吸。
　　右手按着心脏，似玉侧躺在床上，把身体卷缩成一团。
　　似玉很想好好地和阿华谈一谈，他有很多很多话，憋在心里，想要问阿华，可是却完全没有机会。
　　似玉从床上跳了起来，拿着琴盒走到窗户边上。由于两家离得很近，似玉房间的隔壁刚好临着阿华的房间。
　　看了一眼还开着窗户、亮着大灯的房间，接着拉起了小提琴，一曲极具爆发力的contradanza自似玉不断变换的手指间奏出。
　　在夜晚演奏昂扬激情的乐曲，为的仅仅是引起阿华的注意罢了。
　　“嘭！”
　　小提琴的声音嘎然而止，似玉盯着那扇被重重地阖上的窗户，以及被拉上的厚实窗帘，心脏仿佛被一把小小的锤子重重地敲了一下，疼得他连站立都觉得困难。一手拿着琴，一手拿着琴弓，似玉蹲在地上，紧紧地抱着自己的膝盖，设法停止那不住的颤抖。可是没有用，憋了一个晚上的眼泪还是无声的流了下来。
　　而在另一个房间里，在似玉不知道的地方，阿华的心里，其实，也并不怎么好受。

作者有话说

　　【contradanza试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