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使命召唤]Under the Water水面之下》落徊

91、第 91 章

　　第三十七章

　　【三个月后】
　　此刻距离你们从那座岛上出发，突袭欲之城的主城大本营已经过去三个月了。

　　查理还是坐在医院走廊的长椅上没有说话，脚下绿色的地和背后白色的墙一样刺眼又沉默。

　　他不知道自己要在这里坐多久，也不知道坐着究竟有什么意义。

　　突然走廊尽处先是有人冒头看了一下，然后出现了一个慌慌张张的身影，姣好的身影穿着一身粉色的护士服，等这人走到跟前都说了半天话，查理才后知后觉的抬起头望着对方。

　　“先生，您为什么还在这里坐着？事实上您的账单已经付清了，不好意思、医院跟银行还有外国账户对接花了不少时间……”

　　他觉得耳边模模糊糊的好像有道水帘一样，女护士发出的声音忽远忽近让他有点想睡觉，有点听不清楚。

　　对方递过来一张卡片他条件反射的伸手接过来，下意识打开。看见纸上字迹的瞬间耳边的声音也突然间清晰了起来。

　　他听见头顶的灯发出长时间燃烧的嘶嘶声，走廊尽头传来男人们抽烟聊天的声音，病房里有位婆婆痛苦的呻吟，病床前女人的哭泣声，身旁来回穿梭的医生和护士在小声疲惫说话，所有声音无一例外都清晰了起来。

　　那张卡片上的字体看起来熟悉又优美，上面竟然用俄文，写了一首简短的诗：

　　“我，曾是游子的母亲，”
　　“今，亦是战士的归巢。”

　　是飞鹰栖息的树枝，
　　也是，那一切不存在的意义。

　　任何人不费吹灰之力就能看到卡片上被金属笔尖按压出的锋利痕迹，在西里尔字母那流畅的拐弯处，仿佛能听到你用轻轻的声音在他的脑海里用异国语言念诵着这首悲伤的诗句。

　　句子化作飞鸟翔于天空俯瞰大地，经过沉默的乌拉尔山脉逐渐变成他能听懂的语言。

　　“河水独自穿越，脚下尸横遍野的土地……”

　　他能看到你在夜晚的灯下抓住了垂下的几根发丝往后捋，桌上的灯光在和你诉说某个动人心弦的故事。你单手托腮一边想着诗句，一边静静的听着。

　　“白桦林会化作坚固的支撑，山脉重铸苦痛的过去。
　　每一个日出和日落之时，都静待新的山峰矗立。”

　　查理用手轻轻抚摸诗句，他想知道：如果我靠近你，你会离开我吗？

　　“给我讲个俄罗斯笑话吧。”他想起你曾经这样问他。
　　“有人告诉我在俄国不要靠近穿着阿迪的俄罗斯人，另一个人说：什么？你的意思是不让他回俄国吗？”
　　“哈哈哈哈哈，俄罗斯小青年真的很爱阿迪哈哈哈哈哈……”你听了笑得花枝乱颤。

　　这封信件的最后一句话，却偏偏是用中文写的，恰好他身边坐着一个来自中国的人，于是递过去请求翻译。那人接过看了看卡片背后，又看了看自己眼前失魂落魄的人，最终缓慢开口道：

　　【等你重新站起来以后，回到我身边吧。】

　　坐在长椅上的人一侧裤管空空荡荡，他有些惊愕的望着那句话，仿佛它们没有消散在空气中。

　　过了一会，护士取来轮椅，推他去见医生，门刚一打开，头发花白的医生就戴上了厚厚的老花镜：“你的医药费都结清了，关于假肢的方案，你有什么意见？”

　　搭在轮椅上的双手看起来有些瘦削，但主人的语气突然之间变得有力和坚定：“请给我用最好的假肢和后续方案，费用、暂且先挂到之前结账的账户上面。”

　　医生似乎有些疑惑，目光看着面前的人上下打量着，似乎不明白为什么短短几个小时之内，一个人的气场会发生如此大的变化：“我以为你一直心心念念要回俄罗斯联邦进行后续的康复治疗……”

　　查理点点头对医生诚恳的说：“我明白，但是现在、我已经到家了。”
　　医生看起来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三个月过去查理的身体已经可以借助拐杖自行走动了。他不知道岛上打了多惊天地泣鬼神的一仗，只知道你们所有人都是躺着回来的。

　　【三个月前】
　　那天他才刚刚能动，就拄着拐杖震惊的问赶来医院的负责人：“神经污染是什么意思？”
　　“就是字面上药物导致的神志不清。”

　　苏醒的那天查理坐在病床上，握住你的手。
　　你醒来慢慢睁开眼睛说：“今天几号了，我总感觉过去了好久……”
　　“你被送回来三天了。”查理小心翼翼的摸着你的额头。
　　“我一直在睡觉吗？我总觉得自己在做梦…”

　　“你把自己躲在角落里喵喵叫了三天了。”
　　诶？你大惊失色的躺着一动也不敢动。

　　“病房区的志愿者轮流拿笼子来咱们楼下，嘴里天天念叨着说这次一定要抓回去之类的……”
　　“哈？所以那些梦可能并不是我的梦？”你的脸色变得越来越难看。
　　“难说，这得看你的梦是什么了。”查理轻轻地说。

　　说罢他拿遥控器打开监控视频，画面里你在地上像婴儿一样软乎乎的打滚，看起来没有一点防备：“我是一条猫猫鱼，我要回大海，猫猫鱼要回大海……”

　　“我要回大海，回大海！不泡进水里我会变成泡沫的……”

　　救命！这都是什么弱智言论。
　　猫猫鱼又是哪国童话？

　　“去把看过这段录像的人，除了你和konig以外通通灭口。”你脸色苍白的下令道。

　　“这个……”查理表情凝重，似有所顾虑：“医院人数太多了，我实在没办法保证不牵连你。”

　　你的脸色顿时更难看了。脑海中的记忆一片混乱，到底发生了什么？一切都结束了吗？为什么我会变成这样？谁干的？到底怎么回事？

　　这时脑海中突然闪过一片记忆碎片：

　　【一个白白净净的年轻人戴着擦的锃亮的眼镜，睁开双眼放出光芒，看得出来是个聪明人：“经常杀人的朋友想必都知道，杀完要处理尸/体……”】

　　你脑中的画面如同一支万花筒中的镜子一样泛着五彩斑斓的光，其中一片里你看到了Ghost的脸：

　　【Ghost突然没来头的说了一句：“一个被窝睡不出两种人。”然后走上来，低下头把手伸进腰带上系着的丝绸口袋，从里面掏出两个白色的小东西放入你捧着的手心，一丝轻微的碰撞发出悦耳的声响，触手给人感觉此物类玉类冰。】

　　“啊啊——我的头好痛……”你忍不住痛呼，查理立刻着急的把你抱入怀里：“别想了，别想了。”

　　可你的大脑失去了控制，开始大力搅拌着你破碎不连贯的记忆。

　　你看到自己痛苦的跪在地上。

　　【我应该选哪个？你咽下口中翻涌的气血。
　　选谁能让我们更好的活下来，告诉我应该怎么做？
　　konig，选他。Ghost的嘴角也流出血迹：他的状态比我好，我的内脏可能有地方受伤了。】

　　“啊……他们、他们几个怎么样了？”你突然被脑海中的画面惊到了，一下子用力抓紧了查理柔软的衣服。

　　“没事，都活着回来了，他们三个还没醒……下面人说都按照你在岛上的吩咐办了，放心吧，没事的没事的……”

　　你压根不记得自己在岛上安排什么了，只能两眼空空的埋入男人的怀抱。

　　重伤未愈，查理的身体也实在是太差了，过会护士来喊人他只好留恋不舍的放手，但坚持要等你扎完针睡过去再走。

　　女护士拿他没一点办法，哪怕少了一条腿，对于普通人来说查理依旧很危险。于是护士姐姐牵起你的手，用酒精消毒后给你扎上针，又把一个小药瓶附在吊针上一起注射。

　　你震惊的看着这瓶蓝色的药水，感觉似曾相识，自己是不是曾经在哪见过这个东西？！

　　药效发作非常快，你很快感觉自己躺在床上猛地下坠，开始通过梦境尝试修复起自己的记忆来，回忆岛上的真相。

　　【岛上，欲之城内城】
　　冲天的大火把空气都扭曲了，你指挥卡带拉斯的队员背好氧气瓶和救生装置赶快跳入海里躲避高温和火焰。

　　不对，这不是开始，这场火怎么烧起来的？
　　你命令自己的记忆继续往前。

　　【岛上，大火开始之前】
　　安妮卡从Keegan背后抽出手枪，举起手臂笔直向上轻松地开了一枪，血肉的烟花碎屑迸出，就像在小朋友的生日派对上放了个礼花一样。她的样子看起来还是乖的不行，转身听话的把枪放回Keegan手里。
　　Keegan扯了一下脸上的覆面把枪收回腰后，对剩下的人用平静但不容置疑的口吻说道：“现在，你们只能听我的。”

　　怎么回事？好像发生了什么一连串很重要的事，但是你感觉想不起来。
　　不对，记忆还要再往前。

　　【岛上，行动刚刚结束】
　　地上愤怒的男人被强壮的特战人员拉扯时身体还在不停的挣扎，活像一条上了岸的鱼一样。
　　你招招手，konig看到从远处走来弯下腰，你站在台阶上似乎隔着覆面对他说了什么。
　　只见他听了一会，从腰后拿出手枪，面上依然有点疑惑，看着远处那个表情狰狞不屑地男人。对方还没有意识到将要发生什么，正在一边和队员拉扯嘴里还不停地骂着。

　　紧接着konig抬手从几十米开外精准射入那人胸膛，彻底斩断了仇恨的连环锁。

　　男人的鲜血顿时溅了周围人一身，这次的你双手也依旧干干净净，没有弄上一滴血。

　　konig收起枪过来讨好的蹭了蹭你似在撒娇：“我为你杀了他，那我应该有奖励。”
　　你笑得和背后盛开的鲜花一样娇艳：“那是当然啦，亲爱的。”

　　你好像已经回忆起了岛上的大部分行动过程。
　　但是总觉感觉，一切的开始——似乎是在那之前。
　　究竟要追溯到多久以前？
　　梦境里的你还在不断穿梭，解毒剂很好的修复了破碎的记忆，你感觉很多东西的背后仿佛有脉络一样慢慢连了起来。

　　【脑中，回忆尽头】
　　你穿了一条很美的湖蓝色裙子，正面从胸口往下开始，看起来滴水不漏，转过去整个后背是开放的。手上为了搭配裙子带了黑色蕾丝手套，用来衬托一块很大很漂亮的蓝色宝石戒指。

　　你摇晃着目标的一只手，有时候挽着手臂，像一只蓝色的地狱蝴蝶，带着亳无知觉的目标往越来越高的楼层去。

　　枪声响起，你没回头，一只手拂过走廊里的一幅幅油画，一边朝Ghost潜伏的方向抛了个飞吻，误以为是他开的，然后径直往求生通道走了。

　　身后目标倒在地上，面朝你离开的方向，血汩汩湿了地毯，手机也滑落一旁。

　　还没到自动锁屏的时间，手机上是相机照片，照片里人像后面的巨幅油画被屏幕上的血迹牢牢遮盖，却意外露出你身体扭朝摄影师，脸看向别处的样子。

　　周遭鲜血横流，可照片里你独独不染其身。

　　【终点-回忆长廊】
　　你穿着为了进入欲之城内城而特意准备的白色纱裙，漫步在回忆长廊内，走到了这部染血的手机旁，看着照片里穿着蓝色长裙的自己，蹲下来叹了口气说：

　　“原来一切从这么早以前，就已经开始等待我了。”

　　说完你并没有触碰手机忽明忽暗的屏幕，而是站起身来望着面前的一副油画，上面绘着在夕阳西下，一艘船独行于苍茫大海。

　　你伸出手轻而易举的探入了画框内，让自己的记忆回到了正确的时间线。

　　把所有的一切，再一次呈现出来。

　　【记忆修复成功，正确时间线】
　　你们一行人坐着医疗船回到了岛上，立马被Keegan叫去开会，所有人全员到齐。

　　Soap坐在椅子上，你正在给他包扎手臂上一处被建筑划伤的地方，他依然聚精会神的说：“岛上有处密道，通往一个洞穴码头，有人还是从那里利用小艇逃走了，人数最多不会超过三人。”

　　Keegan立刻补充道：“我们消灭这座岛上的敌人，一是为了寻找主城，二是为了在敌人无知觉的情况下对他们发起进攻，如今有人逃走，那么我们的时间就不多了，必须立刻决定是继续进攻还是放弃行动。”

　　Krueger安排好了撤退的成员搭乘医疗船返回，手中拿着厚厚一叠情报说：“时间最多只有三天，因为使用小艇直接抵达内城恐怕没那么容易，逃出去的人得先去别的岛上，再去主城报告消息，也就是说——此时此刻，风声应该还没有走漏至敌人的大本营。”

　　Ghost独自抱臂站在舷窗前，背对围着桌子的众人说：“岛上有我们的线人，此人已经被内城抓住了证据，不过他们还在找，如果我们及时行动事情估计还来得及。”

　　不过这个任务让谁去好呐？

　　众人的目光集体向右看齐，你看亚历汉德罗，亚历汉德罗下意识去看Soap，Soap扭头看konig，konig无语地看了眼Krueger，Krueger漠然看向Keegan，Keegan依旧看着Ghost。

　　Ghost没得看了：“好吧，我亲自去。你们就在这等着吧。”

　　“今晚是主城派对的第一天，难道有人不喜欢奢华的派对吗？”你包扎完捋了捋自己的头发，笑着对Soap说。

　　夜里，你换上了为这场最终狂欢而特意准备的服饰，坐上小艇驶向黑暗的内城。城堡和城墙高大神秘，精美的雕塑和拱桥看起来像是一个宏伟的童话。

　　“这就是——恶魔的地上之城，欲之城的真身。”你经不住赞叹到，“看起来太美了，比起罪孽更像是天国。”

　　这座庞大的岛上有十六个如此美轮美奂的入口，这个码头的人很少，但已经能看到不少穿着华服的女人乘小船上了岸。

　　一轮圆月映照着月下的城堡，你穿着白纱组成的长裙，亮晶晶的鞋子踏上码头的那一刻，突然四周的灯亮了。

　　城堡的剪影前一轮烟花突然升空，像一张彩色的大网张开笼罩在你头顶，你的脸上带着布满水晶和钻石的网纱，惊讶的看着夜空中这个美丽的巧合。

　　岸上的其他人们也震惊了，这个巧合看起来太刻意了，简直像是为了欢迎某个隐藏身份的神秘女人到来，于是周围的人纷纷小声讨论起来，都在猜测你的身份。

　　“呵呵，这可真是——名副其实的“最终狂欢”啊……”

　　面纱之下，你涂抹着唇脂的嘴角，露出了一抹笑容。

　　派对在城堡中央如同皇宫一般的大厅里举行，门口的喷泉内有数只洁白的鸽子在沐浴，悠扬的乐声被乐队沉浸地演奏着，一切似乎都是那么美好。

　　仿佛你真的就只是个富商天真无邪的女儿，来到城堡追逐身份高贵的王子的爱情，渴望嫁入皇室一步登天。

　　城堡大厅里的一侧角落内，在放满医疗书籍和笔记的桌子上，有一只黄金做的笼子，里面关着一只沉默的信鸽。

　　那双红色的眼睛正倒影着无言的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