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叛》我存

8、第 8 章

　　直到有一天，这种生活突然被打破。
　　汪新葵哼着曲调走进校门，想象她是乡间的夜莺，会唱歌，还会飞。
　　最近怎么这么开心，走路都像飞在棉花上。
　　但好多天没看见单洁了。
　　汪新葵看见教学楼门口横挂的红字白幅的时候，心里正纳闷洁洁子又去哪里疯了。
　　看到白幅，她愣住了。白幅上为什么在淌血，那是谁用血写的吗。
　　她跑起来，然后看见学校门口的怪蜀黍嚅动变化的嘴巴，越来越分散的同学，不停挥开双臂、挡在前面跳舞的班主任。
　　她跑到校外的秘密基地，一家小卖部的楼后面，正惊魂未定，听到有人喊她。
　　“你怎么没去学校。”
　　汪新葵看见有人在她身边坐下，她擦擦眼睛旁边的水，“单洁，是你吗。”
　　“洁洁子，你来了吗。”
　　来人没说话，她的脸一凉，看见夏星星抬手帮她擦了擦脸上没擦干净的水。
　　汪新葵说不上来是失落还是快落，只好说：“这里只有我和单洁知道。”
　　夏星星说：“我知道。”
　　“那你怎么在这。”
　　“你也告诉过我。”
　　“什么时候。”
　　“你忘了。”夏星星的声音白白的，温柔地像刚谈好的棉花。
　　汪新葵嘟囔：“那上次体育课，我们垫排球，你说你去我家找过我，说我让你先忍忍，在学校要假装不认识我，过段日子我就和你回那什么x星，也是我忘了？”
　　夏星星点头，轻轻“嗯”，像雨天地面被戳破的小水泡。
　　汪新葵觉得夏星星可真有意思。
　　不过她愿意好心和他演一演，最近的现实生活太讨厌了。
　　夏星星让她跟自己回去，说教学楼前面的白幅上是油漆，运动会要来了，学校搞了标语，那不是血。
　　汪新葵松口气，吓死她了，还以为谁杀人了。
　　不过，最近的生活真的很讨厌，可能天太热。
　　她穿了很多衣服，又热又重，热得头晕眼花，走路都没力气，这下真像头大象了，刘健他们又得偷偷笑话她，要是能脱掉就好了。
　　汪新葵和夏星星吵架了。
　　源头还要从汪新葵觉得衣服太热太重，重到走不动路说起。
　　出事那天早晨的前夜，汪新葵照旧赶作业赶到半夜十二点半，第二天，她最后一个赶到教室。
　　她早就感觉，班主任对她不满。
　　但今天她竟然被当众虐待了。
　　“老师别塞了，别碰我，好疼。”
　　可是虫卵一样多的米饭还是源源不断塞进她的嘴巴。
　　班主任入魔一样扔了碗，双眼发红，一件件给她套烙铁似的棉衣，又重又烫。
　　几颗饭粒随着哭声从张大的嘴巴挤落，班主任只是尖着嗓子重复：“让你勾搭校外混混，让你害我被校长骂，让你天天迟到，让你考不好，怎么不撑死你，怎么不撑死你，让你不穿衣服，热死你，热死你……”
　　汪新葵扭坐地上。
　　透过泪光，她看到讲台底下，他们的眼里都发射血红的线，捂嘴说着什么。
　　透过手指的缝隙，她看到阴森的白牙在发光。
　　洁洁子，不是说，“很快就会好起来”吗。
　　不是说，“很快外面的人也不信了”吗。
　　为什么现在连班里的人都有血红的目光和发光的白牙了呢。
　　角落里好像有个没有红光的地方。
　　汪新葵看见夏星星漂亮的眼睛。
　　他远远坐着，完全对称的脸上神色好像有些复杂。
　　汪新葵看不明白他茶水似的眼睛里泡的是什么，但她知道，此时此刻，此情此景，他什么都没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