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叛》我存

11、第 11 章

　　从小，她就听街坊邻居夸她画画好，像她妈妈。
　　越被夸，她越爱画，画了很多。
　　还因为，从她记事儿，爸爸就经常醉酒不归家，母亲倒是经常回来。——十有八九带着男人。
　　每次隔壁卧室响动，汪新葵就闷头躲在书桌前画画。那时候她也不明白为什么那么爱画，但她隐约觉得不是因为想被夸。总之她不停地画呀画，画完一张木木地又抽过一张，一张一张，像苍白的雪片一样。
　　汪新葵长得很普通，五官平得把手贴上去恨不得摸不到一点丘壑。黑黝黝的短发配上每件都发白掉色的t恤，显得很土。扔她到人堆里，指定再也找不回来。
　　她脑子笨，成绩不好，诗词背不过，解题解不动。洋气的英文单词对她来说更像是密麻的蠕虫，叫她害怕。
　　只有在美术课，她才不那么是她。
　　老师和同学也会偷偷给她片刻的关注。
　　“你上过辅导班？”
　　“辅导班是什么……”
　　聊天往往这么终止。
　　二年级那年，爸爸很久没回家了，比以前任何时候都久。天真的汪新葵一直希望他能回来看看，完全忘了上次自己的遭遇。
　　汪新葵有时候也特别想知道，她什么那么奇怪——
　　爸爸不在家，她看着里里外外冰冰凉的屋，每天数着日子盼他回来看看。等爸爸真的一身陌生难闻的酒味儿，摇摇晃晃地回来，汪新葵又会带着满身的青紫和伤，嚎哭着希望他快点离开。
　　然后就是下一次不知何时莫名的盼望。
　　最初，小小的汪新葵挨打的时候，不明白她为什么会盼着那个男人回家，等她上了小学，打挨得太多了，慢慢就明白了，纯粹因为她脑子笨，记性不好，老是忘掉挨打的疼和对面上方凶狠扭曲的脸。
　　她还馋，死活就是忘不掉她上幼儿园第一天，他给她捎回来那只珍贵的棒棒糖。
　　笨笨的她终于迎来学鬼了的那天，同时也习惯了屋子的冷和暗，再也没盼他回来。
　　他也的确很久没回来了。
　　有天，沉寂太久的门忽然响了。
　　汪新葵身体硬硬地躺床上，听妈妈在隔壁卧室喊她开门，一直没动。
　　她不想开，也不敢不开，只好装睡。
　　她房门外经过一阵女人的骂咧声，放大又消远，妈妈打开了地狱的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