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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chapter3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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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思立的手紧攥程意的衣服,说什么也不肯松手。
程意无奈地试着用年幼时,父亲给他哄睡的法子,用手轻拍何思立的背,嘴里小声地安慰没事。
法子固然奏效,近凌晨一点多,何思立靠在程意怀里沉沉睡去。
程意揭开被子,将他小心地抱进去,放轻步子慢慢地退出房间。
trace在一楼摆弄行李,看样子已经收拾得差不多了。
程意朝她走过去,“这么晚了,不休息吗?”
“旧楼很久没人住了,收拾起来得花点时间。”trace闻言放下手中的东西,“我刚收拾了一间出来,您去休息吧。”
“不用了,我待会上去睡。”程意看见方才上楼没顾及的行李,已经被拿了进来,放在盖了防尘布的沙发旁边。
“其实你对我不用称呼为您,我不算是你的雇主。”程意朝行李走过去。
trace愣了一下,笑道:“习惯了。”
程意看了下行李,抬眼看trace,“我想知道那天发生了什么。”
话锋转得太快,trace脸部表情僵住看着程意。
她沉默了几秒,垂下眼思考。
“其实我也不清楚当时发生了什么,只记得事发前,楼上传来小姐和朱先生的争执声。我在花圃照常做事,本来想去楼上查看的,但是作为家里的佣人除工作以外,不得随意上楼。”
“可过了几分钟,大厅传来一声闷响,我不得不赶过去查看的时候,就看见朱先生……”
trace话语止在了这里,仿佛后面的事是洪水猛兽让她不敢靠近,手指也在微微颤抖。
trace眼睛停滞在她身下的一块地板,嘴里低语,“原来人是可以流这么多血的。”
“没事了,如果不想说也没关系。”程意眉心皱了下,揣在衣兜里的手拿了出来,走过去拍了拍trace的肩。
trace眼神里的惶恐,这才散去了些。
“早点休息,你的酬劳我会付给你。”程意知道小姨名下的财产都被查封,不然何家的佣人不会鸟走兽散。
这似乎成了死局,程意也无力挽回。
翌日,冷寂的城市像钟表开始不停地转动。
程意将承诺的酬劳支付给trace,显然让她倍感意外。trace以为要在福利院将何思立接走,自己离开时才应该拿到。
程意却提前给了,这让trace不明就里。
“你可以换下一任雇主了,很感谢你对思立的照顾。”手里牛皮纸袋包裹的钱,是程意今早回临山时取的。
旧楼年久失修,暂且不说蛇虫鼠蚁,很多设施都损坏了。住在这里不方便,也不是办法。
至于程意给trace钱,是出于感激。
她本可以像其他人一样,一走了之,放任何思立不管。
trace看了看那牛皮纸袋,“那福利院来了怎么办?”
“我到时候会和他们交涉,这几天我会把思立带去我的住处,你可以放心。”程意朝前走了一步,将钱塞给trace。
trace感觉到纸袋的沉甸甸,她看着这钱怅然若失。
在程意转身上楼的瞬间,trace抬头看着程意的背影说:“你可以代我转告何小姐,我很感激她给了我这份工作,让我足够可以养活我的家人。”
程意背影愣了愣,转过头看trace。
trace笑了笑,手指扣着纸袋,“我刚来首都的时候,语言不通,还没有工作经验。很多雇主不愿意要我,是何小姐不介意雇我,才有了工作。”
“说来惭愧,她现在出事,我也没能帮上什么忙。”
程意哑声沉默了几秒,徐徐开口:“不必自责,你已经帮了很大的忙。”
trace将何思立的衣服打包收拾好,程意顺手留了电话给她,“有需要的话,可以打给我。”
trace点了点头,带着自己打包好的行李离开何家。
王伯将车停在何家别墅外,下了车帮着程意将大包小包的行李搬进后备箱。
何思立仍旧是昨晚的状态,贴着程意,手牢牢抓住他的手指,即使不足程意手掌的五分之一。
力气却很大,桎梏着程意的食指和中指。
王伯在放行李的时候,瞥了眼何思立,轻叹一口气,什么也没说。
回临山的途中,车上氛围死寂,王伯时不时从后视镜担忧地看一眼他。
程意留意到了这一切,了当开口:“王伯,有什么事吗?”
王伯身形顿了一下,迟疑中带着试探,“先生今天可能会回临山,何小姐刚因……”
说到这里,王伯犹豫了,最后还是没说出那几个字。
程意瞬间明白过来,王伯一路上的反常行为,知道了他的顾虑。
“我知道程怀安吩咐过你,无非是我小姨进了监狱,我还将她孩子带回临山,他知道后会因此迁怒于你。”
程意笑了笑,“放心,我会解决。”
回了临山,程意将何思立委托给岑姨照顾后,赶往trace口中暂时关押何清的拘留所。
到地方,拘留所的工作人员却告知不能家属会见,需要协同侓师和家属关系佐证材料。
程意被拦在外面别无他法,只能联系侓师明天再来。
兜里手机突然振动了几下,程意拿出来一看,是左铭刚下飞机发来的消息。问他现在在哪。
紧接着左铭的电话拨了过来,程意按下接听键告诉他,自己在看守所门口进不去。
“他们说需要请侓师,”程意忽然灵光一现,“付侓师……跟你回来了吗?”
“啧,什么叫跟我回来。”左铭不耐地一声啧。转而又想起什么,话锋一转,“现在赶紧离开那地方,再晚点你怕会有点麻烦,不知道哪些媒体社的记者在那蹲着呢。”
程意稍顿了下,抬眼观望四周。不看不知道,一看才发现路边停了几辆不起眼的商务车 。
他赶紧跟左铭说了几句后挂断电话,上了王伯在路边停靠的车。
没过几秒,左铭发了个地点过来,是家餐厅。
程意跟王伯报了餐厅名字,王伯点了点头,启动引擎调头驶离路边。
二十几分钟后,车很快地到了目的地,程意果断拉门下车赶往餐厅。
餐厅寥寥数几人,可能是不在饭点的缘故。程意也很容易地找到左铭。
左铭也看到了门口的程意,朝他招招手。
程意过去的时候,桌上摆着左铭点的几个菜,他正大快朵颐吃着。
程意也不急,坐下后静静地看他吃饭。
左铭夹了一大筷子小炒黄牛肉,就着碗里剩下的饭,将其一并解决。完事后,抽过一张纸巾擦擦嘴,拿起茶杯呷了口茶。
看他吃的差不多了,程意才开口问:“你怎么知道有记者在那?”
“你当人傻啊,这可是猛料,哪家记者不会像闻着腥气的苍蝇围上来。”放下茶杯,左铭蹙了下眉。
程意静了静,左铭说的并不无道理。
在外人看来,汇锐后面还牵扯着程怀安,自会有兔死狐悲之意。
可惜的是他们看错了,程怀安并不会对汇锐心存怜悯,他比任何人看待汇锐这件事都要冷漠。
见程意思绪飘忽其外,盯着桌面一角发神,左铭连叫好几声都没将他唤回来。不得已伸手在他面前打了个响指。
程意缓过神来,眼神聚焦看着左铭。
“喂,想什么呢?”左铭收回手,“想你小姨何清的事?”
“嗯。”程意眨了眨眼。
“你担心也没用,她已经被警方抓捕。况且她现在身上背的不止一个罪名。”左铭叹了一口气。
程意瞳孔剧烈一缩,“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左铭面无表情地用食指围绕杯沿转了一圈。
“她失手将朱羽杀死前两周,挪用了一笔公款,所以才会导致汇锐近期那个项目资金链断掉。”
程意眉心紧拧,连忙否认道:“她不会挪用公款。”
“你不信我,难道不信证据吗?那笔钱就是以她的名义转走,然后不翼而飞的。”左铭不解地看向程意。
细想当时,如果小姨将这笔公款挪用,就不会大费周章联系程怀安,乃至对他都要放低姿态求情。
如果真的是她挪用,可又要四处借钱帮着亏空填补,岂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的事情。如此劳费神力,又是为了什么。
“在霓虹的时候,她曾和我打过电话,联系我爸借钱填补挪用的钱。”程意镇静地回想那天的谈话。
左铭闻言,欲言又止犹豫了半天。
“确实存在蹊跷。”左铭说,“可那笔钱确实是以她的名义转走的。”
“所以得问当事人,趁现在没定罪还能翻供。”程意看了眼左铭,“但需要协同侓师才能进去探望。”
左铭被他这么一看,明白了过来,“你的意思要我联系付聿牧?”
程意确认地点了一下头。
“别了,在霓虹的时候,不是让他打过一次官司了。”左铭满脸写着拒绝,十分抗拒,“那么多人找他打官司,忙都忙不过来,我再麻烦他这得是多大个人情。”
“这个人情我来替你还,”程意接着说,“请付侓师是因为我相信他的能力,不为别的。”
程意迟疑了一下,“只是可能会让你有点难为。”
“你也知道会让我难为。”
左铭不避讳地白了一眼程意,但还是摸出手机,将那串拉进黑名单的号码,拖出来又拨打过去。
程意无奈地笑了一下。
电话嘟嘟好几声都没人接,就在左铭要把电话挂掉的时候,电话终于被接起。
“喂?”电话那头的声音慵懒,声音的主人像是刚起床。
左铭拿下手机,看了眼屏幕显示的时间十点二十分,轻嗤一声又放在耳边接起。
“求你再帮我打个官司。”左铭语气冷淡。
电话那头的声音隐约带着不悦,又有几分戏谑:“左铭,求人不是这么求的。”
左铭要发作时,抬眼看到了程意,又强忍着放柔语气重新开口:“付聿牧,我求你再帮我打个官司。”
说完这句话,电话那头一直保持沉默,就在左铭开口时却被挂断了。
左铭不可置信地拿下手机看了一眼,几秒后抬眼看程意,“看吧,他不……”
手机短信提示音将他的话打断,左铭拿起手机看见屏幕上那串属于付聿牧的号码,发来两个冰冷的字。
【地点。】
左铭深吸一口,闭了闭眼,将餐厅名字发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