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蝉》谖禾

24、温馨早晨

　　程意被刺眼的阳光唤醒，动了动脚，脚踝处传来软乎乎的触感。

　　他撑起身看到蜷在沙发角落里的狗，才惊觉昨天发身的一切并非梦境，而是真实的。

　　扭头环顾四周，陌生的环境和身上略显宽大，不属于自己的短袖。让他一下掀开身上的毛毯，从皮质沙发上起来。

　　“醒了？”

　　陶斯延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程意转过头，看见他穿着家居服，手上还端着碗水果从厨房里走出来，放在了一旁的圆桌。

　　碗角露出一点红色果瓤，隐约像是西瓜。

　　程意木然地点了点头，反应过来：“昨晚谢谢你，留我在这里借住一宿。”

　　陶斯延嗯了一声，到客厅壁柜拿出了什么东西，走过来递给他。

　　是一只未拆封的牙刷。

　　“去洗漱，洗手池上面的柜子，有一次性洗脸巾。”陶斯延对他说，“我想，你应该知道洗手间在哪。”

　　程意昨天用过浴室，自然知道在哪。只是刚醒来，还有些意识蒙胧，让他看起来不清醒。

　　“……好，谢谢。”程意接过了牙刷。

　　陶斯延递给他东西后，便头也不回地回了厨房。

　　几捧凉水让程意从惺忪中回神，他抬手抹了一把脸，拉开陶斯延所说的柜子，找到了里面的脸巾。

　　擦干脸，洗漱好后出了洗手间，打量起了客厅。

　　程意昨晚没注意，现在才想起这个地方就离了宠物医院两条街，看来他已经换了住处。

　　客厅家具很少，让本就宽敞的地方，更为宽敞了。黑灰色的装修格调都很单一，莫名多了一份压抑。

　　陶斯延的身影还在厨房忙碌，他不由地朝那边走去。

　　“需要帮忙吗？”程意此刻站在了陶斯延身侧。

　　陶斯延见他这么快洗漱完，转头明显愣了一下，几秒后注意力回到了手上：“不用，这个很快。”

　　程意随着陶斯延视线，看见了锅里正煮着的面条。

　　想起那次，他手里提着的泡面被自己撞翻，后来答谢说请他吃饭，陶斯延也只要了一碗牛肉面。

　　“你喜欢吃面条？”程意发出灵魂质问。

　　陶斯延手上动作一顿，扭头看他笑了一下。

　　“不算喜欢，但能节省很多时间。”他娴熟地将面挑起，盛进碗里。

　　徐泽经常会过来给他添置采购的食材，冰箱里时常堆满食物，大多来于曾伯母的旨意。
　　但常常过度繁忙，导致他忘记了食物的存在。而面条快捷又饱腹。所以，逐渐地，他的每餐都被它代替。

　　食物的味道如何，他不甚在意。

　　“你平时很忙？我昨天是不是有打扰到你？”程意意识到自己的到来，貌似给他添了麻烦。

　　“没有。”陶斯延始终垂着眼，将提前煎好的鸡蛋放进面碗，“可以了，端出去吃吧。”

　　“不用等你一起吗？”程意看着案台上的另一只面碗。

　　“你要是想等也可以。”陶斯延微笑道，“不过你饿了的话，可以先吃。”

　　“那我帮你端出去？”，程意指了指另一个碗。

　　“好。”陶斯延点了点头。

　　程意将碗端出了厨房，以为陶斯延很快就会出来。可不过一会儿，他又听见了厨房的声响。

　　几分钟过后，再等陶斯延出来时，他手里多了一碟煎得焦脆的午餐肉。

　　陶斯延看程意的面碗纹丝未动，眼神有些诧异，“我说过，可以不用等我。”

　　“不等你一起的话，会有点不礼貌。”程意笑了笑，见陶斯延上桌他才拿起筷子吃面。

　　一口面下肚，程意惊奇地睁大了眼睛，味道竟意外地好吃。

　　“看来很合你口味。”陶斯延见他吃的开心，眉眼微弯，卧蚕下那颗痣被凸显出来。

　　程意忙不迭地点头，“很好吃。”

　　“那多吃一点。”陶斯延将那碟午餐肉往他面前推了推。

　　程意嘴里不空闲，只得点点头。

　　突然，他想起那天在公交上的事，快速地咽下面条，“那天的事，很抱歉，我只是一时脑热才会那样说，你就当我口不择言。”

　　陶斯延挑面的动作停下，“你不用为此感到抱歉，beta没有腺体是事实。也希望你可以理解，没人想成为beta”

　　“只是因为没有腺体？”程意不解。

　　“嗯，这是物竞天择。”

　　沉默顷刻，陶斯延主动岔开话题，瞄了眼沙发问：“你既然还留在学校住宿，为什么还要捡它。”

　　程意偏头看了眼沙发，又回过头，将手上筷子放下。

　　陶斯延看着他的举动，有些不明所以地抬眼看他。

　　“陶斯延。”程意倏地对上他的眼睛。

　　“嗯？”

　　陶斯延不明就里，这好像是程意第一次连名带姓叫他。

　　“你养过小动物吗？”程意手指不自觉地抠着桌面纹理。

　　陶斯延思考几秒后，摇了摇头。从小到大的记忆，他好像很少接触过动物。

　　仅有的一次，还是父亲出差，让他帮忙喂养在青石缸里的鱼，那几尾鱼通体黑色，很漂亮。

　　“我小时候养过，是小姨在我钢琴比赛获奖后送给我的。收到这个礼物的时候，我很开心。”

　　话说到这里程意的喉咙有些发酸。

　　陶斯延看他这状态，像是察觉到些什么，眼神愣愣地看着他。

　　程意努力平复了下，继续道：“后来我父亲知道了，他很生气。勒令让我扔掉它，我恳求了很久，但他还是让人给扔了。昨天看见那只狗时候，我想如果不救的话，会不会像儿时那只一样被活活饿死。”

　　“所以，这就是你捡它的原因。”

　　陶斯延虽是疑问，但已是陈述语气，“然后还把自己搞得那么狼狈。”

　　“这个理由，有点牵强对吧。”程意说，“你把我刚才那些话，当玩笑听就好了。”

　　“这不像玩笑。”陶斯延语气柔和，“你救它，算是弥补遗憾了，不是吗？”

　　程意怔了一怔，抬头看向陶斯延。

　　陶斯延笑了一下，“你接下来，要怎么处理它？”

　　“我问过宠物店的工作人员，说是要过几天才能问到有没有收养。”

　　半秒后，程意拿起筷子低头吃着碗里的煎蛋，语气带着不肯定。

　　“那这几天呢？”陶斯延问他。

　　程意咬下一口煎蛋的一角，思索几秒后回答：“还不确定。”

　　“你不介意的话，可以放在我这里。”

　　陶斯延此刻已经吃完了碗里的面，扯过一旁的纸巾轻轻擦了擦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