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北国之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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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间十点的居酒屋，顾客已寥寥无几，惟有一首能够代表日本民族情怀的《北国之春》轻音乐正一遍又一遍循环播放。
汪瑾怡坐在我的身旁，看了看黑脸的我，干咳一声挪了挪身体，端正坐姿，眯起眼睛打量对面座位的男人： “先生，该怎么称呼？”
男人并未立刻回答，而是看着服务员将一壶清酒端到木桌，才抬起手臂从服务员手中接过两个空酒杯，以酒斟满，分别推送至汪瑾怡和我的面前。
“请。”他淡淡的开口，并从钱夹掏出两张名片递给我和汪瑾怡。
汪瑾怡比我先接过名片，她迅速瞥了一眼，脸上忽然漾出惊讶。
“萧…… 奕安？” 汪瑾怡喃喃的念，倏的抬起头，朝对面的男人伸出纤细的右手，“原来您是日耳曼商业银行上海分行的CIO。幸会幸会！我姓汪，我父亲的老朋友刚在贵行获得一笔商业贷款审批资格。”
虽然汪瑾怡的职业是医生，但她的亲朋好友大都在做生意，并且都是一些数目较大利润颇丰的家族生意。因此，常年在饭局饱听生意经的她相当懂得做人之道，待人待物皆八面玲珑。
不像我，在正式的场合时不怎么会说话—— 低着头沉默不言盯着名片上那一行楷体【萧奕安】，我连眼皮都没抬起来。
汪瑾怡简单的寒暄了几句，回头瞅见我仍是闭着嘴，居然用肩膀轻轻地撞了撞我。我这才将名片慢慢地移至酒杯旁，慢慢地抬起头。
“萧先生，”我斟酌着慢吞吞说，“想必你已经从中介那边获知我的个人信息，我就不做自我介绍浪费时间了。感谢你对于我名下房屋的关注，然而……”
“林小姐，房子的事情可以待会再谈。这一杯大吟醸酒精度数只有十五，适合冰饮。”萧奕安低低的打断我。“此时酒温尚未升高，你若浅抿，口感最佳。”
我还没来得及拒绝，汪瑾怡“嗳哟”了一声，笑眯眯的加重语气：“大吟醸是清酒里的最高级，价格不便宜，萧先生出手大方哈！”
萧奕安目光直视向我，“客气。”
俗话说吃人家嘴软，我可没傻白甜到傻兮兮蹭别人的酒喝。清了清嗓子，我看向萧奕安：“酒就不喝了，长话短说吧—— 我已收取第三方的意向金，因此，无权再转卖这套房。”
“在林小姐你还没有抵达中介公司之前，我已与第三方购房者通过电话达成赔付协议，即使他今日不能购入这套房，也绝不会影响日后他对于其他学区房的选择。因为，我会向第三方赔付一笔金额作为补偿。” 萧奕安说这话的时候，十指交叠，挺直的脊背向后背椅靠了靠，语气从容而又笃定，不像是在开玩笑。
“至于你，”见我没吱声反对，萧奕安索性把‘林小姐’这三个字一并省去，不急不缓道， “我亦可支付你双倍甚至更多的补偿金。”
“更多，是多多少？”充当旁听者的汪瑾怡来了一句神.插.入。
萧奕安的目光才我转向了汪瑾怡：“具体数额未必能百分之一百令人满意，但依然可以承诺你，是一笔数目可观的金额。”
违约金，补偿金，金额，数额…… 整整一个晚上，被这几个名词来来去去搅得头都大了。
沉默地听完萧奕安的最后一句话，我忽然觉得天上掉馅饼这种事也不是完全没有可能，只不过，鬼就知道天上为啥会掉馅饼，还偏偏掉在我头上？搞不懂的是，这个馅饼倒逼得厉害，大有一种莫装逼装逼遭雷劈、再不答应就该追悔莫及的节奏？
见我久久不说话，萧奕安又开口：“如果你不再反对…… ”不凑巧，《我在人民广场吃炸鸡》电话铃声突然响起，生生地打断萧奕安。
纳闷地瞥了一眼手机，依然是没有姓名的陌生来电，仅仅是一串以0049455打头的数字。
见电话铃声响得不亦乐乎，我揉了揉太阳穴，按下接听：“您好？”
听筒里传来音质极差的嘈杂声，断断续续，略微刺耳，就在我以为是此次通话实属误拨正打算结束它时，一个低沉浑厚的声音如从遥远的亘古之地传来，甚至与莫名的轻叹混淆不清：“丸子，是你么？”
我一瞬间如遭雷击，愣住。
“丸子，还是你么？”耳畔再一次传来温柔而富有磁性的男性嗓音，有点儿陌生，又有点儿熟悉。聆听着许久许久不曾被人唤过的别名正一个字一个字的从听筒那一端男人嘴唇中念出，我怔怔地张了张嘴—— 唇瓣，不可控制地颤栗，发抖。
“啪”的一声，手机从我手中滑落，摔裂于地。
“林婉之，你怎么了？” 汪瑾怡被我异于寻常的举动吓了一跳，她睁大眼睛看着浑身止不住颤抖的我，表情相当惊讶。
我却在她发出质疑的同一刻仓惶无措地站起，垂下双眼不去看她，更不敢去看对面座位的萧奕安，只能极艰难地从干涩的嗓子眼憋出四个字：“我肚子疼。”
话音刚落，低头不看路的我踩着极快的步子飞快地奔向洗手间。而这头也不回奔向洗手间的刹那，两行滚烫的泪水悄无声息地夺眶而出，于顷刻间模糊了我的视野。
……
曾经爱到死去活来伤筋动骨的初恋，今夜，忽然重归。
令我，措手不及。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北国之春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