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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夜晚新天地，做回你自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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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日属于工作，夜晚才是新天地！今晚，放肆做你自己！”
林在常停下来摩托，嘴里咬着烟，一脸不快地看墙上的海报，此刻他正在暗夜的巷子里，溢出的垃圾桶旁是开着缝的后门，不时从里面走出来几个勾肩搭背的酒鬼，一推门，亮光打在林在常不屑的双眼，通常把他们吓得清醒过来，骂林在常痴线，又看到林在常一弹手，慌忙地溜走。林在常也懒得搭理别人，摩托车往前冲几步，远离一股垃圾味后才停下。熄火，烟扔到垃圾堆，林在常就大跨步地从沉默晚风走进亮光，一进去，震耳欲聋，花天酒地，撕心裂肺的唱歌和劝酒声，这就是这所只属于夜晚的□□——新天地！
靓男靓女早就没了边界感，脱掉大衣羽绒服，一身热汗地提着酒到处欢呼，林在常熟练地避开，偶尔一瞪眼，就把来搭讪的人吓走，密闭空间完全让你忘记了白天黑夜的区别，夏天冬天的界限，他也脱下自己外套，加快速度地走到电梯，电梯门一开，林在常终于愿意正眼看人了，毕竟连他自己都意想不到。
“师父……”黄四钱搂着个女人，整个人都软下去，还在甜言蜜语就被吓得退回去电梯角落。女伴的眼神在两人之间徘徊，自讨没趣地走出去，林在常冷笑道：“你要跟我一起上去？”
“师父，你怎么在这？”
“我也没问你怎么一个人在这。”林在常把黄四钱拽着摔出来，关上门，在散发着烟酒味的电梯间里，林在常忍着怒气，趁着电梯门最后一秒关上时，居高临下地说，“我现在有事，你最好现在闭嘴想想怎么解释。”
他今天的目标可不是沾花惹草的黄四钱，即使想到当场打人也给忍住了，电梯速度很快，叮一声，林在常就到了目的地，他慢慢地平息自己的怒气，沿着陈旧长毯往里走，右手边是一个个禁闭的木门，左手是发青的屏幕，屏幕上要不是被撑大的眼睛无措地转动眼珠，要不就是一张张大开的嘴，凌乱的牙齿被白舌头舔过而反射着白光。一抬头，就能看见了一群发霉的蝴蝶，林在常瞬间晕头转向，死死抓着小臂，怎么会有那么多恶心的虫子。左看有右看也有，一抬头它们要掉到眼睛里来了。再眨眨眼，只是发霉斑块。这个新天地的第五层，全是包间，与四层不同，专搞氛围情趣，他在昏暗中打开手机屏幕，借由屏幕光辨别着房间号。
“888……”林在常猛地哐当一脚踢开门。
吴一尘是被摇醒的，梦里和睁开眼都是一双愤怒的眼睛。他使劲闭上眼揉了揉，再打开：“在常？”
林在常举起手机，亮出时间：“醒了？”
“下午两点就来叫我起床？”
“大哥，现在是凌晨两点。”林在常唉声叹气，把吴一尘强行拉起来，“要不是我朋友在这上班，你死这谁都不知道。”吴一尘任由林在常折腾，这么几天，他早就没有时间概念，不知道太阳起了还是落了，也许春天要到了他还以为外面在下雪。包间密闭，只有独卫里有个窗户，一合上，便真真正正是自己的新天地，新到没有明天没有过去，只有停滞不前的时间。吴一尘喝了几天的酒，哪都不想去，日日叫人送过来，手机的电池早被他抠出来，跟着空酒瓶一块被人运走，现在想来，应该还在垃圾桶底部。
这里安静到让自己忘却红尘。可林在常偏偏找上门。
林在常也不想的。在陈子霖告白的那一天，吴一意就来问他自己哥哥在哪，林在常摸不着头脑，说跟你一个户口本的不姓林吧。再后来陈子霖把他脑子全搅和了，吴一尘的失踪也便不在自己考虑范围内，但是实在是太久了。连公司和何天玉都联系不上他，林在常想了想，拜托好几个□□的朋友多留意：“他脑子不好时就往这种地方钻。”
至于吴一尘他爹，之前管得多严现在断绝父子关系就多不把吴一尘当回事。吴一意在电话那端哭得梨花带雨，林在常说：“这不是电影，不会死的。”
现在终于在小道消息下找到人间蒸发的某人，林在常也懒得发火：“大导演，该工作了，拍电影了。”
吴一尘听不进去，等林在常一松手，他马上倒回去：“你找我干嘛？”
“大家都在找你。”林在常掏口袋，得，又没烟了，只能四处张望，终于从桌上拿到一根，接着可悲地发现没有打火机。今天可真是倒霉，半夜两点出来找人还是热脸贴冷屁股，“再躲就报警了。”
吴一尘赖在沙发上，整个人醉醺醺地问：“我算什么东西，谁愿意来找？”
“我哪知道啊，我又不是算命的。”林在常拧开矿泉水就撬开吴一尘嘴巴往里灌，“我不是你男朋友。”吴一尘被呛到狂咳嗽，直把心肺给呕出来才清醒了一半，红着眼盯林在常：“我这样很像狗吗？”
“不像。”林在常把白眼狼三个字吞回去了，毕竟还要演人家的戏，“狗没你漂亮。”
吴一尘从小到大都注重自己的精致优良形象，有了名声之后还会刻意打造，那头长发正是证明，可惜现在凌乱不堪，林在常顺手帮他梳理了下，口气也软下来：“吴导，怎么了？被甩了？”
吴一尘任由他的手穿过自己头发，摇头，说不是，你不是没有跟我在一起吗？
被甩跟在一起有时候没关系的。林在常觉得见到吴一尘这副样子也算是新奇，直接问是不是和何天玉有关系。吴一尘不语，就当是默认了。
你明明就是个最在意自己的人。林在常单膝跪下，在沙发边上看吴一尘落泪，你怎么会为别人变成一场雨呢？他无端想起来那天吴一尘笑得无比满足，比任何一天还要快乐的吴一尘站在自己面前，而林在常没有一秒觉得是因为自己。那天，吴一尘遇到了何天玉，仅仅是知道了对方的存在，却比得到了还要开心的样子，林在常无法理解，也无法阻止。
你为一个人笑过多少次，你终究有一天会为他流多少泪。这不是因果报应，这就是迟早的事情，不然你以为老天爷只想着让你天天开心吗？
林在常现在已经有点开始理解了，他跟吴一尘说：“那就跟我说下呗，总不能真哭死在这里，人家新天地还开不开了？”来龙去脉原来竟然就几句话，林在常哑然失笑，心想婚姻是爱情的坟墓，但是自己可不想拿事业做别人情感的坟墓。
林在常扯纸巾给吴一尘擦眼泪，总觉得今天这两兄弟才真是两兄弟，温声细语道：“不过你这几天得把人得罪透了，电影能不能开拍都是问题。”
吴一尘感受着林在常的目光，被自己竹马看着让他渐渐平静下来，他牵住林在常的手：“电影总会拍的，两年三年都要拍。我答应你的。”
林在常疑惑自己怎么没有承诺的记忆，抽回手挠挠脸：“有吗？”
吴一尘也习惯林在常的躲避：“有的，我一直觉得很对不起你。在常，如果我再问你一次，我是真想跟你复合，你会相信吗？”
“信啊，但是我不答应。”林在常打开手机给吴一意发消息，“你冷静下来就给一意回个电话，我半夜两点出来找你累死了，你没死我就可以走了。”
“这么晚了，一起睡可以吗？”
“你还有心情做这事？”
“就像小时候一样好吗？”吴一尘拉住他的手，像很久很久之前，林在常从家里跑出来，吴一尘把他藏在自己家里一样。那年他们脑子里还没有恋爱概念，只是最平常的哥哥和弟弟，吴一尘安慰着哭泣的林在常，而林在常怕吴一尘的父亲发现自己，就捂住嘴差点把自己捂窒息了。林在常心软，就真的一齐躺下来，幸好沙发床够大，塞得下三个大男人，他望着天花板，昏暗中辨别出依稀可见的花纹，像梦一样。
“说真的，还挺舒服，难怪你不走。”一躺就打呵欠，“你这么在意何天玉……别怕，他分手了……你现在去追……角色还留给我就行。”
“我没办法和他谈恋爱。”吴一尘苦笑，“不对，是他不会想我的。”
果然。林在常闭上双眼：“你们继续折腾吧。我反正不会做你男朋友的。”
“在常，真的一点喜欢都没有吗？”
“你走之后，我哭了一天，然后没了。”
“我后来也哭了。真的。”
林在常睡着了。吴一尘给他盖好被子，没再讲话。一口气睡到中午，睁开眼时吴一尘已经叫人送来早餐，把自己打理好，只有黑眼圈依旧憔悴：“醒了？吃完我跟你回去。”
“各回各家。”林在常昨晚做了无比奇怪的梦，梦里又是陈子霖又是吴一尘，现在又睁眼看到吴一尘，更没心情，草草吃完就要走，“我叫吴一意来接你。”
“电影……”吴一尘欲言又止，“我想应该没那么快拍了。”
很多项目就是慢慢来然后就快速死掉的。林在常对此习以为常：“就这样可以了，我其实本来就不对你抱有希望。”
前男友再遇到也是不可靠的，老朋友再相见也得掂量几下。
在寒风狂开车让自己终于不心烦意乱的林在常耗到晚上才消停，无语地看着黄三文家沙发上睡着的王俊杰：“他怎么来了？”
黄三文一瘸一拐地从卧室里走出来：“跟你一样。”
“这么没钱，交不起房租了。”林在常啧了一声，又懒得再叫醒人，对着黄三文先讲了他弟的事情，黄三文摇摇头：“他不听我的，吴一意知道了吗？”
“跟他发消息了。”林在常冷笑道，“白痴说那是新成员聚餐，谁信？”
“四钱是找新成员了。”黄三文无精打采回道，“他想上节目。”
林在常心里咯噔一下：不会是王俊杰说的那档吧？
黄三文给他买好了晚饭，林在常裹着毯子吃，小心翼翼说：“吴一尘电影没着落，阿霖的电影我不想要，我红不了了三文哥。”
“如果有别的方式红呢？”王俊杰突然醒过来，把两人吓一大跳，他还乐在其中，碎碎念一堆乐队爆红大饼，跟当年如出一辙。
“我不去。”林在常闭眼，眼不见心不烦，“我是gay。”
“你徒弟都参加了，还找了个超厉害超辣的美女键盘手，你，我！”
“你也去找个超厉害超辣的主唱，不会混了那么久，一个女的都不认识？”
“我是来组乐队的，不是来找女朋友的！”
“王俊杰，你对菩萨发誓你组乐队绝对不是为了找女朋友的！我还得找戏拍，拍起来鬼还顾得上一个能不能进比赛的乐队！”
“三文哥都答应了！”
林在常突然“啊”了下，震惊黄三文怎么会做出这种决定，这人不是不喜欢抛头露脸，精神萎靡不振，怎么会想被这节目消耗。
黄三文眼睛因为熬夜而通红，对着他突然说：“我们重组乐队吧。跟俊杰他们。”
“啊？”
“小常，我知道对你来说很过分，但是，能不能为了我，就当是为了我，参加好不好，我想完成我女朋友的愿望。”黄三文看着远方，眼睛舍不得眨一下，“我信不过别的人。”
王俊杰在旁边搭腔：“对啊对啊，三文哥就是组乐队才找到嫂子的，三文哥你说是不是，现在为了三文哥的爱情美满，你好意思吗？”
“我……就当我欠你的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