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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Chapter One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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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天的夜总是来得格外早。
小区里的路灯孤独地立着,洒下一片昏黄的光。天空中飘起了片片雪花。我惊喜地伸出手,看着它们落在我的手心,又逐渐消融。
京城的冬天很少下雪,能够在新年的第一天见到此景,也真是稀奇。
我踏着地上薄薄的一层雪,漫无目的地走着,感受着令人心安的独处时光。
雪俞下愈大,准备回家时,我瞥见花坛旁有一个人影,他静静地坐在长椅上,仿佛与冰雪融为一体一般,一动不动。
好奇心的驱使下,我走了过去。
原来是他,谢知奕。
谢知奕这个名字我可谓是听都听腻了。从我记事起,我妈就时常在我耳边提起他。
“你看人家谢知奕,化学竞赛又得奖了。”
“今年他又被评为三好学生了呢,你什么时候才能给我争点光啊?”
“他……”
每每听到这些,我一般都会翻个白眼:不就是一个比我大几岁的学霸嘛,天天念叨,至于吗?
从小到大,谢知奕一直是以一个“别人家的好孩子”的形象出现在我的生活中。
他不善言辞,待人总是冷冰冰的——我很少见到他笑,但他笑起来的时候,真的,特别温柔。
他学习好,体育也好,什么都如此优秀,就仿佛一道光芒,不仅耀眼,更让人遥不可及。
只是,这一切,都定格在那件事发生之后。
一年前,我从长辈们口中得知,谢知奕休学了,好像是因为一个人的离世,他有些接受不了,精神上……出了些问题。
自此,我便经常看见他在小区里踱步,无论刮风下雨,他都不回家。没有人知道他想干什么,大家都像避瘟神一样躲着谢知奕。我倒是时常留意他,可是我再也没有见到过他的笑容。
那个温柔的男孩子,好像一去不复返了。
我来到他的身边并排坐下,冲他打了个招呼。
谢知奕没有搭理我。
我又开口道:“这么晚了,你为什么还不回家啊?”
回答我的依旧是沉默。
我无趣地撇了撇嘴,随口问道:“你在等人吗?”
“嗯。”
他的声音依旧洋洋盈耳,清爽且富有磁性。
“你在等谁啊?”
谢知奕抬头,望向漆黑一片的天空,启唇道:“等一个,回不来的人。但我知道,他一定会变成星星陪着我的。“
我张了张嘴,却没有说话。回忆再度涌进了我的脑海……
盛夏的蝉鸣总是悠扬又喧闹,幽蓝的天幕上,明月如银盘喷射出清冷的寒光。几个小孩围在他的身边,缠着他讲故事。他讲了个关于星星的故事,故事结束后,他轻声道:“听说每个人死后都会变成一颗星星,在空中注视着自己最爱的人,”谢知奕顿了顿,指向星空,“你看!那些一闪一闪的星星,说不定都是别人日思夜想的人。”
正当我不知道如何开口时,他的声音再度响起:“他要是看到我变成现在这样,一定会很难过吧…”
“他……是谁啊?”
谢知奕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反而掏出一根棒棒糖递给我:“你吃糖吗?“
“啊?“他的一系列举动让我有些懵。
他抿了抿唇,又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我接过糖,侧着身子认真地打量起眼前的这个少年。一年时间,他瘦了好多,和以前大不一样了。我望向他的眼睛,不禁一愣。
那双原本蕴藏着宇宙的眸子,如今已如死水一般,毫无生气。
我感觉现在的谢知奕,离我认识的那个熠熠发光的他,已经越来越远了。
一年前,他究竟经历了什么?
为什么他会变成现在这样……
“你想听听我和他的故事吗?“谢知奕的声音将我拉回现实。
“洗耳恭听。“我将糖放进嘴里,浓郁的草莓味在嘴里扩散开来。
他靠在椅背上,眼睑低垂,开口道:“这个故事可能有点长,我就按时间顺序讲给你听吧。“
“没关系,我有的是时间。”我莞尔,不再开口打断他。
两年前的秋天,谢知奕初次步入三中校门,对他而言,一切都是如此的陌生。
高一(2)班的教室里乱哄哄的,正当谢知奕看书消遣时间时,一个男生拍了拍他的肩膀。
“你好呀新同学!我叫程曜秋。”
谢知奕转过头,对上了一双清澈明亮的眼睛。
“谢知奕。”
“须知谢奕依前醉,闲阻清淡又一秋。”程曜秋冲他笑了笑,眉眼弯弯,好似一轮新月。
“谢知奕,你是从哪个初中毕业的啊?”
“xx附中。”
程曜秋当时的热情让谢知奕略感不适,面对他的问题谢知奕也只是敷衍的回答。
“叮铃铃?——”
随着上课铃的响起,教室里逐渐安静下来。一位留着齐肩短发的女老师走上了讲台。
她清了清嗓,说道:“同学们好!我是你们的班主任,也是高一(1)班(2)班的化学老师。我叫李欣。在未来的三年中,愿我们相处融洽,共同进步!”
台下响起了热烈的掌声,程曜秋被吵醒了,他揉揉眼,不明所以地一同鼓掌。
刚睡醒的他头发有些乱,头顶上还翘起来一撮呆毛。常含笑意的眼睛,上扬的嘴角,让他莫名看起来像个初中生。
说到这里,谢知奕不禁露出了一抹笑。
和以前的笑容一样,灿烂明媚,满载柔情。
原来,并不是那个温柔的男孩子一去不复返了,而是那些能让他展现出自己温柔一面的人不在了。
待到所有人自我介绍完毕,李老师开始调整座位。
“程曜秋,你就坐到谢知奕旁边吧。”
谢知奕抬眼,正好对上了他兴奋的目光。
“好巧啊,同桌。以后多多包涵啊,”他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出后半句话,“在学习上,能不能帮帮我…”
“嗯。”
谢知奕没把程曜秋的话当回事,可经过“开门测”后,他才发现,程曜秋偏科也太严重了点儿!
看着他的成绩单,谢知奕的沉默震耳欲聋。
语文142,英语145,政治93,历史98,地理98.
继续往下看:数学73,物理56,化学47,生物49.
“…你学理科的时候听讲了吗?“谢知奕忍不住开口问他。能考出如此两极分化的成绩,真的个…人才。
“我听了啊!“程曜秋一脸生无可恋地趴在桌子上,”可我听不懂啊(qwq)。“
他把谢知奕的成绩单拿过来一看,下一秒——
“woc!?1032?!谢知奕你怎么考得这么高的!?“
教室里回荡着程曜秋不可置信的声音,
“莫非…“班长盛宸轩率先开了口。
“年级第一….”曹皞文眼睛瞪得滴溜儿圆。
“就是你!”周胜明模仿着名侦探柯南的经典手势,指向谢知奕。
程曜秋一把抱住他嚎道:“同桌!我亲爱的好同桌!救救孩子吧呜呜呜呜.”
被程曜秋抱住的那一瞬间,谢知奕大脑径直死机。
“我俩很早以前就见过,但我并不知道他还记不记得我。后来,尽管我们在同一所初中,但见面的次数却寥寥无几。”
“人与人之间的情感真是奇妙。那时候,我根本没有想到,程曜秋,在将来会成为我的爱人,会成为降临在我生命中的一道光。”
“我更没想到,他会死。而且…是为我而死…”
话罢,谢知奕再度陷入沉默。
我则被他后几句话震惊的一批。
谢知奕的爱人,竟也是一个男孩子。
我俩就这样静静地坐着,思考着不同的事,感受着独属于冬夜的那份寒冷。
我并不歧视同性恋,可是在听到谢知奕说自己喜欢男孩子的时候,我还是有些吃惊。但看到他谈起程曜秋时脸上的拿分温柔,我不由得心生羡慕。
少年的爱是无暇的,纯粹的,他们之间的感情应该得到的是理解与尊重,而非伤害与歧视。
这个偌大的世界里,能够在人海中遇到一个和自己毫无血缘关系,却深爱着自己的人,何尝不是一种幸福呢?
“很晚了,你回家吧。”他开口打破了沉默,“剩下的故事,我以后再告诉你吧。”
“时间无所谓,你可以接着讲。”
“你不觉得听一个疯疯癫癫的人讲故事很没意思吗?”
“恰好相反!”我笑了笑,“我对你的故事很感兴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