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学世界加载克系插件之后》浮云西

16、逃生

　　这个通道是从上方通往下面，底下被另一个挡板阻拦，诸伏景光检查了一边，开关大概是程序控制的，可以通往负四层。他轻轻敲击了一下，有略带空洞的回响，管道外部有空间。

　　在确保没有其他机关后，他矮下身子钻了进去。

　　【绿川先生，这些装置应该配备了红外线识别功能，不太可能让你逆着方向前进的。】黑川彻道。

　　【不用担心，这一点我很清楚。但研究所的装置也都是由企业制造的，他们会在通道尽头安排识别装置，但是处于成本考虑在通道内不会这么做。】诸伏景光的语气听起来十分确定。

　　【诶？】

　　诸伏景光在暗处露出略显苦涩的笑，解释道：【这并不是少见的情况。但凡有人的地方，都有私心。】

　　这个世界上不存在无法潜入的堡垒。这是他在进入公安进行特殊训练时学到的第一课。所以作为潜入搜查官，他需要注意任何一个漏洞，利用一切可能的机会。只不过遗憾的是，这个道理对于他们的敌人同样适用……

　　青年将手电固定好，折起衣袖开始谨慎得向上攀爬，四周的墙壁较为湿滑，隐约有血腥味透出来。他向上爬了一段，发现了一个狭小的缺口，应该是用于定期清洁的喷口。

　　“黑川先生？”少年察觉前方的人影停止动作，有些奇怪。

　　“等一会。”

　　诸伏景光拿出黑川彻先前准备好的工具，这个东西并没有焊接固定死。将喷口拆解下来后，他顺利将这个区域的板材挪出一个缝隙，随后用膝盖撑大缝隙爬了出来。

　　手电发出柔和的光线，揭示此刻正处于两侧墙壁中间，附近有凸起的粗大螺丝，他右手攥紧，左膝用力紧紧抵住前方的金属管壁，借此固定身型。

　　确保位置合适后，诸伏景光反手将少年一并拉了出来，轻声告诫，“现在开始不要说话，这种管道很容易传递震动。”

　　作为被公安派遣进行卧底任务的警察，诸伏景光不但熟练掌握狙击技术，类似的跟踪调查也是不在话下，并且在组织和莱伊搭档的时候，托对方的福，他还学到了更多关于在不同国别结构的建筑进行潜伏的经验。

　　攀爬的过程持续了十分钟，很快就抵达上方的连接口，诸伏景光将附近类似装置的暴露线路切断——这是标志负二楼的红外识别装置的电线，破坏了这个就能顺利从负一层出来了。

　　这样一来，唯一的阻碍便是被密集固定着的接口。诸伏景光深吸一口气，开始将外部桥接的零件一层一层解开。这些东西处理起来并不简单，但好在他曾在其他地下建筑物中见过类似的构造，再加上这种由多方势力共同搭建的建筑物中，贪污腐败和偷工减料都屡见不鲜。

　　诸伏景光轻巧地将一枚本应坚固耐磨损的细长金属杆掰弯，通道被顺利打开，随后靠着墙壁借力，他再次进入通道之中，将身后的少年拉了进来。

　　一间狭小的房间里，墙上的金属挡板忽然被挪开，爬出来两个人。

　　诸伏景光强忍着明亮的光线，迅速观察周围环境。这是一间和刚才的研究室差不多结构的房间，目之所及没有摄像头监控，他稍稍放下心来。

　　“牧宫君，麻烦你去窗口注意是否有人过来，但是不要被暴露痕迹。”

　　“好的。”

　　在牧宫玄冬离开之后，诸伏景光缓缓靠在墙上，平复着胸腔内剧烈的颤抖。

　　听着耳畔明显的呼吸声，黑川彻少见地感到些许抱歉，他这幅总是出些故障的身体操作起来是比较勉强，但这一路上行动间的行云流水，仿佛是看了一部第一人称的特工短片，人和人的差距果然很大，【绿川先生真是厉害。】

　　黑川彻突然有些好奇，【如果回头你和安室先生打一架，谁会赢？】

　　【黑川君。】诸伏景光的语气有些无奈。

　　【开个玩笑。】

　　在稍事休整后，黑川彻看到诸伏景光走向房间角落里数个沾着血痕的巨大垃圾桶。盖在上方的遮挡物被拿下，浓郁的血腥味扑面而来，里面是外表鱼鳞但组织却夹杂着类人筋膜的巨大肉块。

　　这些组织形状不规整，甚至有像肿瘤形态的边缘浸润部位，一眼望去便能激发出人类基因底层的恐惧。黑川彻对于这些形态的物体并不陌生，但每次看到，他都会感受到深切的抵触。

　　【这应该不是先前看到的人鱼，至少不是正常的那一部分。】黑川彻喃喃道，【和所有哺乳动物一样，一些奇异生物的族群中会蒙生畸变的个体，看来这个研究所正在研究这一部分……】

　　【或许是这里的人类捕获了他们，又或者人鱼和研究所达成了某种交易。】

　　【如果牧宫玄冬有昏迷前的记忆就好了，不过这对于他本人而言，应该是一件好事。】黑川彻道。

　　【但是他最终都得面对这一切……】

　　诸伏景光最后看了一眼桶中的东西，恰好遇到正神色慌乱的少年走进来。

　　牧宫玄冬用手指着大门的方向，匆忙道：“我刚才听到巡逻的警卫的交谈。他们说发现内部有入侵者，接下来会把所有出入口都封死！那样我们就出不去了！”

　　诸伏景光绕过监视区域，来到窗边查探。

　　实验室外有警卫步履匆匆朝着某一方向，那应该是示意图上的出口。按照听到的谈话，十分钟后出入口就会被封死，警卫会搜索整个研究所，直到明天瀛妖诞祭开始。

　　诸伏景光沉思片刻，“接下来我们移动到右侧十米远的转角，听到我的指令，你就朝门口跑。明白？”

　　牧宫玄冬点了点头。

　　二人顺利挑选了警卫没有注意到的位置，抵达对应位置，诸伏景光探出眼睛确认目标，左前方便是神色严肃的警卫，足足有将近五十人，不时转过头警惕地观察通道的位置。即便是经过训练的专业人士也不可能在几分钟内通过这群人的围堵，离开这个地方。

　　黑川彻倒是十分好奇诸伏景光要怎么想办法出去。如果失败，恐怕今天只能有一个人离开这里，如果成功……他需要重新评估对于这位绿川先生的定位了。

　　【绿川先生，你打算怎么做……诶？哪里来的手枪？】

　　【非常时刻，也只能兵行险招了。】诸伏景光露出一抹淡淡的笑，他从口袋里拿出的手木仓是安室透离开时放入大衣口袋的。他将衣服的下摆放在手木仓上面缓和冲击力，闭上一侧的眼睛瞄准远处电闸的门锁，仔细计算着弹道的角度。

　　只是保莱塔92FS的射程至多五十米，他所处的位置到电闸箱的距离接近极限射程，并且没有消音器，所以必须在警卫反应过来之前达成目标。

　　这是一招限棋，但回报绝对可观。人类最重要的器官就是眼睛，失去视力会造成极大的干扰，即使是受过专业训练的警卫，而这足以为他们争取足够的时间。

　　“彭！”“彭！”

　　干脆利落的两木仓。一木仓射断电闸门的锁扣，一木仓命中电闸的线路。顿时整个空间一片漆黑。

　　“什么人！”

　　突然的黑暗让警卫们出现了骚动，其中反应快速的人连忙试图解下腰间的便携手电，然而还未来得及摸索，空气中传来刺鼻呛人的气味——那是诸伏景光在实验室中找到的两种不稳态液体混合而成。

　　感谢公安的训练，警卫们眼睛酸涩，不受控制地发出阵阵咳嗽声。

　　“咳咳……有人袭击！”“有敌袭！咳咳……”“快关门！”

　　“走！”诸伏景光拉着还没反应过来的少年轻巧地在人群中穿梭，穿过大门进入一段狭长的密闭通道，按照示意图尽头还有一扇厚实的防爆门。

　　极速的奔跑几乎让血液沸腾，即便不认真捕捉也能听到如擂鼓的心跳声。身后是逐渐逼近的脚步，诸伏景光一用力，重重推开大门，将牧宫玄冬拽出后回身抵住。好在，此刻研究所的防御系统似乎也起了作用，在发出一连串警报声后自动回拢，将门后的叫骂声一同关了起来。

　　逃出生天的少年重重喘了口气，“得救了！”

　　诸伏景光的神色也放松了一些。

　　太阳高悬于天空，海面上波光粼粼。蓝色的建筑物本地淹没在水底深处，忽明忽暗。

　　【……绿川先生比我想象中的厉害多了。】黑川彻慢了半拍，发出感叹。

　　【唔……行业机密。】

　　黑川彻暗自思忖道。绿川先生一定不是普通人。不过他不是喜欢追根刨底的人，每个人都有他的秘密，绿川先生不想说，他便不去问。

　　【那安室先生……】

　　【安室……他应该比我们更早离开这里。】诸伏景光嘴角扯出一抹苦笑。

　　诸伏景光右手不自觉摸索那坚硬的金属武器，他精通木仓械，自然一眼就辨认出了具体型号——□□92FS，是组织给成员配置的最常用的手木仓。零把木仓交给不会使用的黑川彻，是出于什么原因呢？隐隐的不安浮现。

　　他带着牧宫玄冬刚走上岸边，就听到一道充满愤怒的喝问。

　　“你到底是谁！”这道声线的主人和他相伴了十几年，十分熟悉，诸伏景光绝对不会听错。

　　他静静地转过头，此刻，金发神色皮肤的青年正举着手木仓对准他，那张俊朗的脸上是混合了惊愕和绝望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