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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8、褪色记忆 ...

  •   “呜——呜——”

      伴着黑红火车的气鸣声,安顿好各自宠物的姑娘们,正互相分发着糖果。

      坐在靠窗位置的万事通小姐,三两下拆开了糖盒,头却继续埋在刚买到的报纸上。

      她想看看这上边究竟写了什么内容,能让这么多人疯抢。

      “特琳萨,快抓住它!”

      过道外侧的利诺比利率先起身,朝那只想越狱的糖扑去。

      可还是晚了一步,过分活泼的巧克力蛙,在她指尖勾住的前一秒,猛地跳出了窗外。

      “这还是咱们的找球手第一次错过猎物呢!希望特鲁曼把队长交给你,不是个错误的决定——”

      埃拉纳探着头望见那只巧克力蛙跳进了沿边的稻田,看来它是真的把自己当成青蛙了。

      “可不要带着队员们偷懒哦,斯普劳特教授应该不想把连续两年的奖杯拱手送人。”

      “我不会让他们有这个机会的!”

      利诺比利捏了把小刺猬的脸颊,还是一如既往的柔软,“啧,你也太娇气了!我没用多大力气啊!”

      “等下了火车,见到亨特先生,我就说你欺负我,这可是罪证——”

      埃拉纳用手背蹭了蹭脸颊,没在意的继续翻看乐谱,嘴上却半点不饶人。

      “说到罪证,”万事通小姐把报纸推到桌板中央,“我还是头一回看见有人把自己的罪状,交代得这么清楚的呢!”

      “古德还拒绝别人给她辩护,看来是铁了心要自首啊!这女人对自己可真狠!”

      正义凛然的找球手,也收回了跟好友打闹的动作,“她早干什么来着?把城堡搅的不得安宁,这会反倒又表现的这么视死如归的!”

      “阿沙西娅这最后一年过的有多憋屈,都是她害得。”

      特琳萨重新开了一盒,好在这回及时按住了蛙腿,

      “她觉得自己不仅没尽到学生会长的职责,还净给教授们添麻烦。N.E.W.T.也没达到她开始的预期——但我要能考成那样,做梦都能笑出来!”

      一直默默浏览报纸的格利歇尔达,指着最醒目的照片,细声细语的说,

      “她站的地方好像很空旷,白茫茫的一片,那就是威森加摩法庭吗?”

      “拜托你千万别在魔法史考试上,犯这种低级错误!那样很丢我的脸,好歹我也辅导了你这么久——喏,倒数第三行。”

      特琳萨用糖盒敲了敲紧挨着的两个单词,“她跑回美国了,他们那儿的魔法部判她进死刑室。哼,罪有应得!”

      “可她看上去很平静,”瑞琪儿也凑近看这张脆薄的黑白报纸,“你们仔细看,她嘴角还挂着微笑呢!”

      “真是个疯子!”

      利诺比利懒得再看那张脸,会影响她心情的。

      聪明的找球手仰靠在椅子上,转而惬意的盯着埃拉纳,就当是洗洗眼睛了。

      对好友偶尔的怪异举动,早就已经见怪不怪的刺猬姑娘,又逐句读过一遍,才开口,

      “我之前在书上有看到过,美国魔法国会里的死刑室并不像咱们这里,要动用到摄魂怪。而是会抽取受刑者脑子里最美好的记忆,投入一个行刑池里……就跟冥想盆的原理有点像——”

      “古德教授,”瑞琪儿咬了咬嘴唇,改口道,“她之前上课的时候,就有用过冥想盆,给我们看过她的记忆。”

      “是麻瓜们在麦田里播种的片段,还有一群男女老少围坐在篝火边,烧掉稻草人来庆祝烟花节时候的影像。”

      “波特和布莱克两个人还插队又看了几遍,后半节课他俩一直在没完没了的提问题,还嚷嚷着要在学校里搞个烟花节呢!”

      特琳萨推了推鼻梁上的镜框,“我估计啊,要没有后面古德弄出的一堆破事,凭他们的惹祸能力,就算教授们不让,也会偷偷办的——”

      “只是要烧什么就不好说了,学校里又没有稻草人,不过能在城堡里放一场烟花,想想还挺浪漫的!”

      “我们的万事通小姐也想谈恋爱了?”

      利诺比利拎起一缕蜜棕色头发放在鼻子底下,装扮成绅士的样子,刻意压低声线,

      “哦我的米勒小姐,这是我为你放的烟花,只为你一个人,喜欢吗?”

      她敏捷地接过靠窗方向扔来的‘馈赠’,丢进嘴里,“这样可不好,太凶悍的姑娘是不招人喜欢的,你得淑女一点儿,特琳萨。”

      “咱们宿舍销路最难的就是你了,你都不怕,我怕什么。”

      特琳萨抬了抬下巴,瞥了眼车厢外来来回回‘经过’的男生们,

      “更何况我根本就不想和他们扯上什么关系,一个个四肢发达、头脑简单。他们可没有我收藏的那些上世纪的剪报,和绝版油墨盒有价值。”

      “说得对!那帮男生哪比得过咱们的爱好,艾拉听见了没,可不许被坏小子骗走!”

      甜蜜醉人的琥珀酒里盛满无奈,刚要说话,就被利诺比利揽着脖子,

      “怎么样,大伙有没有兴趣暑假跟我去看球赛——魁地奇世界杯,今年是第417届,错过了要再等四年呢!”

      “我们之前就定好了全家一起去丹麦的。”瑞琪儿歉意的看着她,“我估计是去不了了。”

      特琳萨托着腮苦恼的摇摇头,“我也不行,我爸爸那帮坏心眼的亲戚,不知道从哪儿得到家里的地址,总上门来闹事。我妈妈的工作你们也清楚,患者一旦多起来,都恨不得住在圣芒戈。”

      “我担心我爸爸一个人对付不了他们,就算我妈妈不在家,我也能施点小咒语吓唬吓唬那些人!”

      金发姑娘羞红了脸颊,似乎每一次的集体活动,她都会掉链子,“我……我可能出不来。”

      利诺比利理解的点了点头,也不打算为难身不由己的格利歇尔达,察觉到手臂搂着的蜜棕色脑袋动了动,

      “你呢?艾拉,你可不能再推脱了啊!”

      埃拉纳觉得她收紧的力道,有望把自己勒死,“一个人去看球赛的话,哪怕支持的队伍获胜了,身边也没有人跟着一起庆祝,别提有多惨了!”

      “你一定不会忍心的,对吗?”

      利诺比利深谙小刺猬的弱点,努力装出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看着她。

      “唔,我得看到时候唱片店有没有加紧要录的歌,如果能空出时间,我会寄信给你——”

      “你别告诉我准备让它送过来,你确定鹦鹉能干得了猫头鹰的活?”

      埃拉纳灵活的解救了自己的脖颈,瞥了眼笼子里炸毛的鸟,“我正准备开发它的潜力,不试试怎么知道不行呢!”

      “你把你家电话号码写下来给我,这可比它要靠谱多了!”

      利诺比利嫌弃的移开了眼神,她可不会对这只蠢鸟抱任何期望。

      摞齐摆放的行李箱被一件件拿起,伴着暖风和艰涩的轰鸣声,离家的雏鸟们纷纷踏上了回去的路。

      只有一份过时的报纸,被留在了木桌上,完全不复先前售卖时候的炙手可热。

      嘈杂的铁轨与挨挤的人群,都没能压下黑白照片里,短发女人唇角的弧度。

      比起英国魔法部推行的摄魂怪之吻,美国魔法国会的死刑室,可以说相当仁慈了。

      用最美好的记忆引诱罪大恶极的囚犯,溺死在记忆的‘深海’,真是这世上最大的慷慨。

      最先撞入玛蒂尔达眼底的,并不是她以为的初遇古德女士时的场景。

      而是一个拼命奔逃的小女孩,她看上去灰头土脸的,身形瘦弱得惊人。

      偶尔被斜出的枝杈绊倒,她也没有喊疼,而是咬牙爬起来继续跑。

      即使脚步虚浮,她也没停下休息,好像身后有野兽追赶似的。

      一旦她停下,它们就会把她剥皮抽筋,啃咬得一根骨头都不剩。

      事实证明,确实有东西在追赶她。

      不过那些持刀挥棒的,不是野兽,而是人。

      “You stupid jerk!”

      一脸横肉的男人边用棍子扫开灌木丛,边踹了脚尖嘴猴腮的跟班,“抓不到人就用你顶上——”

      即使玛蒂尔达知道自己成功的甩开了他们,她也很难不为眼前这个小的可怜的自己捏把汗。

      看着小玛蒂尔达脸上扬着的不切实际的渴望,她闭了闭眼睛,却没能阻止这潭药水侵入她的脑子。

      她还是‘看’见了经历过的一切,费尽力气逃回家以为等待自己的,是焦急的父母,温暖的拥抱……

      可事实却并没有她想象的那样美好,迎接她的不是他们失而复得的喜悦,也不是被人拐走的女儿自己找回家的激动。

      只有两张漠然到令人发指的脸孔,叼着烟的那个已经拎起电话,准备打给什么人。

      她连跟最亲的人诉苦的机会都没有,是他们主动把她卖掉的,他们不要她了。

      于是她也干脆的抛弃了他们,只不过这一次,却没有那么好的运气。

      那些人贩子只提供最基本的水,比砖块还硬的黑面包、馊了的香肠跟剩肉都要靠抢。

      初来乍到的瘦弱姑娘,当然不如那些大一点的孩子有经验,能进到她嘴里的食物少得可怜。

      难以想象,她居然托着这副小身板逃了出来。

      小玛蒂尔达又一次被横放的石板绊倒,她是真的没有再爬起来的力气了。

      全凭着一股要回家的信念,才支撑她走到了现在。

      可如今也被彻底封死了,她没有归处了。

      不知道那帮人会怎样教训她,是像她看到的几个精壮男孩被掏空肚子,摘走里面的器/官;还是把她的手脚打断,丢在路边乞讨给他们赚钱。

      但不管是哪种都无所谓了。

      “跑啊,接着跑啊——”

      毛发旺盛的手捏着这个差点还害他们交不了差的逃犯,发狠地在她的下巴上拧了把,却像被毒虫蜇了一样。

      男人啐了一口,大力的甩了甩手腕,反手揪起了小玛蒂尔达的衣领,提起她就要往回走。

      沾满黑灰的裤腿,在地上留下了残忍的拖痕。

      就在她以为自己被这个世界抛弃的时候,她的神祇出现了。

      这座人烟稀少的海港小镇,因为几个世纪前爆发的那桩血腥冤案,总会有些关于巫师复仇的传言流出。

      小玛蒂尔达当然也听过不少,这还是她亲眼看到神迹降临。

      那块挡住她去路的残破石碑,被男人重重的踩了一脚后,突然爆发出了阵白光。

      灰蒙蒙的方尖碑从里崩裂开,一块外表精美的怀表从中掉出。

      男人双眼放光的上前,用手肘搡了把同样面露贪婪的同伴。

      这是上帝看他辛苦一天,特地给他的宝贝!别想跟他抢!

      他贪婪的抓起那枚怀表,还没仔仔细细地翻动查看,就感觉掌心像被谁用滚烫的铁水浇过似的。

      这并不是错觉。

      珐琅怀表的外壳处冒出了一股股黑水,带着不详的绿色雾气,迅速占据了他整个手掌。

      男人大张着嘴还没挤出嚎叫,拿着怀表的手,就瘫软的化成了一滩难看的液体,盛放他的袖口只剩下空空荡荡的布料。

      惩治‘窃贼’的黑水却并没有停止,从腐肉缺口处以一种极快的速度蔓延下去——直到那只棍子砸落在水坑里,旁边零零碎碎地堆着几片布料。

      “都,都是他干的!跟我没关系!不关我的事啊——”

      尖嘴猴腮的男人只差没跪在地上求饶,眼神不住的往那滩散发着恶臭的水瞟去,又在下一秒哆嗦的移开视线。

      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的虔诚感动了神明,要了男人命的黑水并没有缠上他,而是安分地待在原地。

      他以为自己得到赦免了,连滚带爬地往回逃命,两只脚却越来越沉,像被千斤重的石块向下拽。

      他颤颤巍巍地低头,只见黑水逗弄的爬上了膝盖。

      分流形成的水点,正俏皮的跟他‘招手’,却在下一刻洞穿了他的骨头。

      小玛蒂尔达亲眼见到了两个活生生的健壮男人,几乎瞬间化为了腐水。

      水面上连一块完整的身体组织都找不到,只剩下大大小小的衣服碎片。

      挖别人器/官拿去售卖的人,最终却尸骨无存。

      恶人得到了该有的报应,她却没有半点庆幸,只剩下兔死狐悲的凄凉。

      就在她以为该轮到自己了,那只珐琅怀表说话了。

      “让一帮麻瓜摁着欺负,这是身为巫师最大的耻辱,你爸妈没教过你什么叫反击吗?”

      “麻瓜……和巫师?”

      小玛蒂尔达已经顾不上去回应,怀表那戳人心肺的发问。

      她有些拿不准的重复了一遍拗口的两个单词。

      “别把它们相提并论!”

      但明明,是它先开始的。小玛蒂尔达暗想。

      “对不起,可那是什么?”

      “你不知道自己是个巫师?”珐琅怀表轻蔑的冷笑道,“真是蠢到无可救药——”

      “你叫什么?今年多大?”

      小玛蒂尔达听出来它语气里的不耐烦,“玛蒂尔达……我没有姓,我也没有父母……”

      遥望这段记忆的另一端,坐在刑/椅上的女人却开口道:“玛蒂尔达·古德”。

      是它重新给了她一个姓氏,从它救下她的那天起,她又有家了。

      不过新家的人员组成有点奇怪,一只怀表、怀表里的女孩、还有她。

      她没见过比古德女士还要天赋异禀的巫师,哪怕她的灵魂被束缚在一只怀表里。

      她教给自己有关巫师的一切,即便后来伊法魔尼的教授们再怎么友善,玛蒂尔达也还是从心底里觉得古德女士是最好的、是无可替代的。

      虽然在极端状态下,古德女士的认知会有问题。

      她会在每年的6月末到7月中旬的一段时间,把她当成照片上的小女孩。

      没日没夜的朝着她喊,“快逃!快逃啊!你乖,你听姐姐的话!有什么冲我来,不要动我妹妹!”

      声音凄厉的叫人不忍卒听,玛蒂尔达想那一定是对她而言最惨痛的经历。

      所以她绝不会主动去揭开这个,对她恩重如山的长辈的伤疤。

      可她没想到的是,有一天她会主动告诉她。

      “你现在明白该怎么做了?让那个满嘴谎话的老女人看看,她扬言要爱护的学生们一个个犯病,就在她面前——”

      “而她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什么都做不了——那该有多痛快!”

      她可以理解,古德女士想要报复所有参与谋害她妹妹的人,哪怕是其中最不起眼的一环。

      无论站在谁的角度,都不能对着一个目睹了妹妹被活活烧死的人,轻易劝说她放下,就算再冷漠的人也做不到。

      更何况,没有古德女士就没有今天的她。

      说不定自己早就成了一具被掏空器/官的无名女尸,也没人在意。

      所以她跟以往的每一次那样,按照她的意愿做事。

      玛蒂尔达知道古德女士把她当成了一件最趁手的武器,拿来报复菲兹杰拉德校长的那把利刃,她也心甘情愿做她的一枚棋子。

      可看着那些无辜的孩子,因为喝了掺有毒麦的水而饱受折磨。

      她不是没动过停手的念头,也尽可能的在课上做了提示。

      但古德女士对菲兹杰拉德校长的怨恨,已经根深蒂固了。

      如果这样能让她好过一点,就让一切的报应,都落在她一个人身上吧。

      谁都没想过古德女士怨恨了几个世纪的仇人、她昔日最尊敬喜爱的校长,是真的伸以过援手,但被人从中做了手脚。

      这漫长的仇恨背后,竟然只是一场阴差阳错的误会。

      蛰伏了几个世纪的报复沦为了笑话,而真正无辜的学生,却成了深受其害的牺牲品。

      她不清楚古德女士究竟有没有释怀,最起码,她现在得到了真正的安宁。

      她知道古德女士很累了,也不想这么糊里糊涂的再挨过几个世纪。

      玛蒂尔达庆幸的是,她脱离开那枚怀表的时候,自己守在她身边。

      她不清楚其它装有灵魂的容器,在彻底消散的时候,是不是也这么平静。

      她是为古德女士高兴的。

      她可以去见她日思夜想的妹妹,告诉她,她把所有伤害过她的人全都揪出来,一一报复过了。

      可以告诉她,她很想她。
      可以告诉她,她爱她。

      邓布利多校长辞退了她,伊法魔尼也不再为她继续保留着教授的职位。

      但这还不够,她必须要为自己做过的事付出代价,这是古德女士教会她的。

      不管指示她下毒是谁的命令,她都照办了。是她毁了那几个孩子原本安稳的校园生活。

      而且古德女士不在了,这世界对她来说,也没什么值得留恋的了。

      她还是对生养她的土地更有归属感。

      即使她的父母早就丢弃了她,但这里也让她遇到了古德女士。

      而且这里比起英国魔法部的刑罚宽容不少,至少能让她临死前,还能再重温一遍最美好的回忆。

      当刑池里的水彻底灌入她的心肺,她只剩下一个念头:

      素未谋面的古德小姐,我一直都想亲眼见一见你,是不是真的像照片里那样,如花朵般美好的女孩。

      不知道古德女士有没有向你提起我,没有也不要紧,希望我的到来不会打扰你。

      我只是……想跟古德女士在一起,一直在一起。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68章 褪色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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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公告
新文强推:hp丁香挽歌(亲世代白月光) 本文阅读建议-可试读:33番外记忆陷阱、34番外往日回响、35南国列车、36如愿、45灿若晨曦、58.泥中人 觉得文笔风格能接受的,欢迎来到艾拉的故事~ 作为第三本,写作时各方面都算是比较成熟: 目前进度一年级变羊事件√二年级投湖事件√三年级红舞鞋事件√ 二年级开始每年分院帽台词均为原创。
……(全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