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番外：泥中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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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弗勒斯，我认为你完全可以不用回避接下来的约会。”
衣着矜贵体面的金发男人，将杯沿放到鼻端嗅闻。
不知是红酒酿造的醇香还是对即将造访的美人的期待，抑扬顿挫的咏叹调更加悠长，
“你的出现会让我们的客人更放松，令之后的谈判哦不，应该说是交流，再多添上一分筹码。”
灰蓝色的眼睛里有揶揄，但更多的是利用的精光，“据我了解，在霍格沃茨念书期间，你和特纳小姐一直是亲密无间的好友，起码到离校那天都是。”
提到那个他没怎么接触过的学妹时，卢修斯瞥见一旁的年轻男人，身上被黑袍包裹压抑感好像松动了些。
卢修斯嘴角扬了扬，对学弟和以美貌闻名魔法界的特纳小姐之间的朋友关系乐见其成。
同样的，对于这次黑魔王授意的招揽，卢修斯又多了几分把握。
可他却相当有分寸的没有继续调侃下去，“我想，你们的某些观念应该也是重合的吧。”
只可惜西弗勒斯实在不会讨女孩的欢心，如果他能晚几年毕业，或是提前发现了学弟的‘好处’，适时支些招数——
现在也就不必再大费周章的邀请特纳小姐，那家现阶段最有影响力的报社，一定已经是黑魔王的囊中之物。
“你确定不一起招待我们未来的同道、你的老朋友吗？”
卢修斯摇晃着酒杯，望向已经走到壁炉旁的男人。
硬挺合脚的皮鞋顿了顿，西弗勒斯是想见到她的。
自从国王十字车站分别后，他已经快要半年没见过她了。
这种动荡的时候，不见面反倒是件好事。
埃拉纳还不至于把他跟穷凶极恶的混蛋联系起来，虽然他没真的做些烧杀掳掠的事，可西弗勒斯知道他绝对算不上好人。
而且黑魔王命他熬制的、带有诅咒性的永恒药剂，光是那些破损手稿上要准备的魔药材料，就已经让他不寒而栗。
可西弗勒斯却没有迟疑、更没多嘴询问黑魔王准备这种药水的目的。
他只是全身心地投入到魔药制作中，一如既往的醉心研究，争取早日完成黑魔王交给自己的任务。
这条路是他自己选的，跟她截然相反的道路。
她依旧明媚、灿烂，坦坦荡荡的寻求光明，而他则陷进泥泞、肮脏、不择手段的黑暗里。
有好几次，西弗勒斯去对角巷购置魔药材料时，路过那家庄重却不失俏皮的报社，他都想推门进去，哪怕只是跟她说上一句话。
可西弗勒斯都忍住了，因为怕她认不出现在的他：
身上多了个丑陋的标记；因为得不到充足的休息、永远青黑的眼框；跟那帮以残杀麻瓜、戏弄混血取乐的食死徒们，待的时间长了也沾到身上的死气……
他又怕她真的认出来自己，怕到那时，他们连一句最普通的问候都说不出来。
西弗勒斯怕她会真的怪他、憎恶他……
可不是黑魔王就是邓布利多。
一个还在学校时，就为了‘大多数人’的利益，可以毫不留情的搪塞他，放弃他，让他不得不咽下他们两个受的罪。
一个是追逐力量的魔法强横的黑巫师，让几乎所有的斯莱特林们趋之若鹜的、能够与邓布利多匹敌的魔法师。
他没有第二条路可以选。
更何况黑魔王提出的条件太诱人了：权力、金钱、体面……
那都是他梦寐以求的，他虽然并不热衷于享受，但却是他迫切需要的。
他可以将这些东西捧到她面前来换取她的爱，让埃拉纳知道自己现在有能力爱她。
他不再是两年前那个让她陪着自己一起承受屈辱的可怜虫。
他要比丑态百出的波特更爱她。
不是只有嘴巴上说的爱，才算是爱。
西弗勒斯敢说这世上没人会比他更爱埃拉纳，没有人。
只不过他没有她的坚持和毅力，硬生生走出来一条全新的路，一条独立于两个阵营的难得公正的道路。
如果他能没那么急迫，再等一等埃拉纳，或许他们现在可以成为真正并肩而行的人。
可他既然已经选择了，黑魔王也不会给他任何退缩的机会，那么他就只能把这条追寻力量的路走到底。
而现在他该做的就是尽快把黑魔王的视线转移，让他别再紧盯着埃拉纳不放。
现在可不像当初他们在霍格沃茨，埃拉纳越耀眼、越瞩目，她就越危险。
他太了解她了，知道她一旦做出了决定，无论谁都更改不了。
埃拉纳一定不会乖乖就范的，无论是殷勤笼络还是干脆强硬威胁，她都不会吃这一套。
而她这种态度，可想而知必定会惹恼黑魔王，西弗勒斯不敢想接下来她会面临什么……
他得赶去寻找凤凰社的破绽，不能再耽误下去了。
虽然他真的还想要再见她一面。
古老考究的富饶庄园，连盛放飞路粉的容器，都是有市无价的鹦鹉螺。
这让西弗勒斯想起了埃拉纳的魔杖柄，不过镀金和乌银打造的一圈圈浮夸纹饰，不如她的贝壳手柄莹白圣洁。
瞧啊，这世界就是这么的不公平。
他千方百计想要争取的，却是别人唾手可得的。
甚至这件昂贵的摆件，如果不是还有点用处，大概会放在地下室落灰到褪色。
不过没关系，他早就习惯了这种不公平。
他会一样一样全部置备好，他可以做到，也不会再叫她受委屈。
西弗勒斯绷紧了嘴角，对正朝他举杯的卢修斯点了下头，随后抓取了一把亮银色粉末。
燃起的幽绿色焰火瞬间将黑袍男人吞没，火星飞溅到壁炉边框，映衬得那上面诡异人脸的图案更加可怖。
与此同时，本该静谧的庭院也传来声响。
一只穿着破旧翻边的枕套的小精灵，慌乱的来到卢修斯面前，“主人，主，主人……”
被骄矜傲慢的金发男人轻飘飘的瞥了一眼后，多比的头埋得更低了，在下一样责罚到来之前，小精灵总算整理好语言。
“您邀请的那位小姐已经到了，就在花圃被白孔雀缠住了——”
“蠢货！你想让马尔福在外人眼中失礼吗？还不快把那群畜牲解决掉！”
“等等！”卢修斯眯了眯眼睛，用空闲的手捏了捏额角，“把它们先送去伯克郡！立刻！”
纳西莎从布莱克老宅回来，要看不见这帮趾高气昂的鸟，又会和自己生闷气。
面上虽然不显，但举止就是会比往常冷淡。
卢修斯是真想不通白孔雀怎么会对她有那么大的吸引力。
他不该为西茜难得的撒娇，一时松动让这群家伙赖在庄园里的。
金发男人又在听到矮跟皮鞋落到台阶的清脆声时，换上了一副无可挑剔的儒雅表情。
没人会拒绝优雅绅士的，尤其是以美貌闻名英国魔法界的特纳小姐。
在看到埃拉纳之前，卢修斯总以为是那些没见识的人过度夸张了。
直到那片干练的橘杏色裙角无意间划过门框，我见犹怜的面容上却透着坚定，温软甜蜜的琥珀酒被头顶的枝形吊灯一晃，衬得远比他手中的佳酿要浓郁沉醉。
卢修斯也不得不感慨这份令人惊叹的美貌，恐怕只有法国的兰西尔小姐可以与之相较了。
那位绝无仅有的美人，见过她的人几乎都无法忽视掉那张面容，真的很难不让人印象深刻。
那是四年前了，他有幸目睹了魔药锦标赛全程。
卢修斯是带着任务来的，他要为黑魔王招揽到最具天赋的魔药大师。
本来以为最后一定是霍格沃茨摘得桂冠，谁让那是他和西茜毕业的学校，即使现任校长实在不尽如人意。
却不想霍格沃茨根本没有参赛，反倒让布斯巴顿补上了空位，也横出了个魔药天才。
令人记忆犹新的，除了灵活的熬制手法，还有那张典雅柔美的脸蛋。
古典柔和的五官轮廓，被夜色镀上了层圣洁的月光，有种令人窒息的美丽。
而这样的美人却婉拒了他的邀约。
不过卢修斯最多只是有些遗憾，黑魔王是不会让一个麻种巫师混进他们中间的。
即便兰西尔在麻瓜界是显赫贵族，甚至跟教廷王室沾边，她也还是个泥巴种。
更何况他发掘到了斯内普，他的那位学弟虽然对仪表的打理相当应付，但在爱慕对象的审美上还是值得赞赏的。
再说特纳小姐，她明明可以靠着这张漂亮脸蛋，让自己活得更轻松一些。
却偏偏要做许多男人都望而却步的事情：
在非黑即白的时局里，开设一家不偏不倚的报社，并迅速在魔法界站稳脚跟，养活上上下下一群刚毕业的年轻人。
她在用每一条报道履行着坚守公正的信条。
《星火》会揭露白巫师旗下乱窜的败类，因为顺手偷走了一样东西，致使半条街的麻瓜无辜被害。
《星火》也肯为走投无路的黑巫师高声疾呼，是真的做到了寻求公正的一视同仁。
毕业后的这几年，她在城堡里闹出来的动静，卢修斯也略有耳闻。
特纳小姐更加亲近身为麻瓜的母亲，还一度当众给特拉弗斯父子难堪。
在卢修斯看来，这是相当愚蠢的。
要知道在她拼命维护的麻瓜社会，对待女士要远比魔法界来得苛刻。
就拿她现在做的事，完全依靠自己开设刊物，要想获得麻瓜们的接受和推崇，几乎是不可能的。
更别提受到某些大人物的青睐了。
在卢修斯眼中，人生来就是分等级的，如蝼蚁般卑贱的下等人，能够实现资源交换的互惠者。
很显然这位特纳小姐属于后者，还是一个他需要花费心力去笼络的人。
“马尔福先生。”
悦耳动听的嗓音，还是由这样一张清丽面容吐出来，让金发男人唇边的弧度更加惬意。
“非常感谢特纳小姐肯来赴约，”
他绅士的抬手，示意埃拉纳落座，“养在花园里的宠物们，应该给你带来了不小的困扰？是我的疏忽，还请你见谅。”
埃拉纳微笑着摆头推却了面前的点心，“我也有养鹦鹉，虽然品种不同，但它们的羽毛都很靓丽。”
“能被特纳小姐喜欢，那就是这些鸟的荣幸了。”
替女士倒满茶杯的动作，由卢修斯做起来行云流水却不显唐突，“让一个刚从温室里出来的娇嫩花朵，来面对这些残忍的景象，这其实是种悲哀。”
埃拉纳只是轻抬手腕，嘴唇碰了下杯沿，“用花来指代女性，本身就是一种轻蔑。”
搁放茶杯时的清脆声响，让原本沉闷的庄园有了动态的生机，不过绷紧的唇角足以证明客人的态度，
“如果马尔福先生真的欣赏我，就请以对待战士的尊重来挑战我，而不是把我当成美丽的皮囊观赏。”
卢修斯用一旁的巾帕擦了擦手，“特纳小姐不要误会，如果真的有轻慢你的意思，我也不会把下午茶地点设立在马尔福庄园。”
“我想特纳小姐应该能感受到我对你的重视——”卢修斯命小精灵将早已备好的精致茶点一一摆齐，“我只是认为有更好的生活方式供你选择。”
“即便是这种时候，也有不少家族照常举办宴请和舞会，特纳小姐不妨一试？或许能结交到更多兴趣相投的朋友。”
“马尔福先生的意思是，战士是男人的角色，身为女性不该参与？”
甜软温热的琥珀酒里，仿佛燃着永不熄灭的火种，毫不退让，“可惜在这场战争中所有人都在流血，难道还要检验一下落在地上的血的主人是男是女吗？”
卢修斯也并不打算与一个离经叛道的淑女争论，“如果我的消息还算准确，特纳小姐与邓布利多应该有旧怨？”
“谈不上那么严重，只是处事理念有点偏差而已。”埃拉纳抿了口果酱红茶，比起深受年轻女孩喜爱的饮品，她还是更钟情接骨木花露。
她也确定了今天这场茶会的推荐人不会是西弗勒斯。
无论他对于这件事知不知情，他都没有参与进来，为卢修斯的招揽推波助澜。
“可能是我太理想主义了吧，我总是想要尽可能多的保护身边人，而不是在明知他们有可能受到伤害，还要劝自己这么安排一定有他的道理。”
“每个人都是自由的，都有选择自己想要什么的权利，谁都没办法替他们做决定，无论是身体还是思想。”?
埃拉纳将放到一旁的链条包重新挎上肩，“感谢你的盛情，马尔福先生，我可以保证的是对于邓布利多校长的招揽，我也会是相同的答复。”
看着准备离去的埃拉纳，这座庄园的主人用着熟悉的咏叹调，轻柔的挽留，“不久前，西弗勒斯也来拜访过，就坐在相同的位置上。”
“特纳小姐就不想知道这位老友的近况吗？”
卢修斯以为这位特纳小姐对多年的好友，至少也该有些‘在意’，但他显然还不够了解他们。
“我更想听他亲口说，而不是谁的转述。”
琥珀酒对上那双精明的灰蓝色，“马尔福先生拿他当筹码时，应该事先征求下西弗勒斯的意见，他不会愿意承担这样一个角色。”
“噢还有，我由衷建议您还是不要再以个人名义给报社寄去信件，以免造成不必要的麻烦。女巫周刊的总办事处就在《星火》相邻的两间店铺边上。”
“恰巧我同塔夫特女士交谈时，有了解到马尔福夫人对此有些烦恼。要是引起二位不必要的争端就不好了，您觉得呢？”
无害乖巧的面庞，在说完这句话后毫无留恋的背过了身。
干净舒适的矮跟皮鞋，在绽放得肆无忌惮的银莲花丛旁，没有丝毫停滞。
她坚定的迈进被夕阳染成赤金色的步道，与庄严壮丽的光明融为一体。
作者有话说
第58章 番外：泥中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