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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二章 ...

  •   2.

      几日后。正午,天香楼。
      “公子,这儿客都满了。不如咱们换个地方罢。”古叔皱着眉头说道。
      “不必了,人多才好。”林暄和一面心不在焉地答道,一面游目四顾,忽然看见一个眼熟的背影,忙向她走去。
      小二跟过去说道:“这位姑娘,不知可否让这位公子搭半张桌子?”
      窗前的人听见声音回过头来,赫然是苏亦容。
      林暄和笑着行礼道:“原来是姑娘,……”
      苏亦容当下站起身:“林公子无须多礼。相请不如偶遇,便请坐罢。”
      “昨日仓促而别,在下竟忘了问姑娘贵姓芳名?”
      “小女子姓苏。”苏亦容随口答道,复又往窗外望去。
      “苏姑娘可是在等人么?”林暄和见桌上放了两双碗筷,故而问道。
      “是啊。”苏亦容无可奈何地回答,“今次已过了一个多时辰,茶都换了四五次了。”
      林暄和骇然笑道:“却不知道苏姑娘等的是谁,一个多时辰便是绕杭州城走上一圈也都够了。”
      “这人有个好处就是有约必至,不过大多时候却不会依时现身。”
      林暄和更被她说糊涂了:“这也叫做有约必至么?”
      “这个么,自然也算是有约必至。不说她了,”苏亦容反问道,“是了,这几日可有贞娘的消息?”
      林暄和的心思立时被引了开去,黯然摇首:“这些日子我在城中大街小巷都贴了榜文,倒有几个找上门来说认得贞娘的,却都是些混水摸鱼之徒。”
      苏亦容只得好言安慰:“这事却是急不得的。所谓金诚所致,金石为开,你终有一天会见着她的。”若是不然她也不必费尽心机夜夜入梦了。
      两人胡乱吃了点东西,出得天香楼来,正欲各自散去,突然一锦衣男子将林暄和一把拉住,大声笑道:“林老弟,不认得我了么?”
      林暄和定睛一看,却原来是凤翔金铺的叶映如叶老板,忙问道:“叶大哥这一向去了哪里?怎么也不见你?”
      叶映如用力拍了拍他的肩膀,“林老弟可是健忘,大哥去了长安办货,这一趟可有两三个月了。”转头看到立在一旁的苏亦容便又笑道,“这位定就是弟妹了,”也不待人回话,早已将苏亦容打量了一遍,“怪道你总是贞娘这样贞娘那样的不离口,我还猜是什么天仙一样的人物。今日一见,果然闻名不如见面,见面胜似闻名。”
      林暄和一听有如晴天霹雳,拉住他的衣襟问道:“你怎么知道贞娘?你说贞娘是我妻子?我哪来的妻子?”
      苏亦容原正想砌词脱身,一听之下也愣住了。
      叶映如见林暄和这一副着急上火的样子,不由骇笑,“林老弟你可是糊涂了?不是你告诉我的么?大哥原叫你一起上长安,是你说怕贞娘一人在家寂寞。怎么?”他一面说一面又望了苏亦容一眼,“呀,是大哥糊涂了。”眼前的这位姑娘分明是待嫁之身(从发型就看出来啦),或是新认识的姑娘也未为可知。谁知自己竟一头撞来,说破了人家的好事,难怪他这样紧张了。
      叶映如又正色说道:“林老弟,这可就是你的不对了。丑媳妇总要见公婆,难道你还想瞒人家姑娘一辈子不成?”
      “这,哎,她不是,……”林暄和哭笑不得,“大哥,你倒是快说些贞娘的事给我听。”
      叶映如拂然不悦,“荒唐,贞娘是贤弟妻室,却叫我怎生说与你知?”
      苏亦容眼见闹得不可开交,渐有人驻足围观,只得敛袖道了个万福:“小女子姓苏,给叶大哥请安了。此事三言两语也分辩不清,不如换个地方详谈罢?”
      “很是,很是。”林暄和一手拉了叶映如重往楼里行去。
      “也好。”叶映如一面走一面对身后的伙计说道,“你们先去,将东西交夫人收着,告诉夫人我就回去。”
      “叶大哥可是刚入城?”待大伙坐定,苏亦容方才问道。
      “不错。可不是连家门都尚未踏进去,……”叶映如别有深意地扫了林暄和一眼。
      林暄和顿觉坐立不安,笑道:“然则小弟改日定要登门向嫂夫人赔罪了。”尔后将此事的来龙去脉向叶映如说了一遍。
      “这倒奇了。”叶映如沉吟道,“贤弟可还记得我们当日是怎样结识的?”
      “自然记得,我向大哥定了一副首饰。”
      “那么,贤弟可记得这首饰送与了何人?”
      “这,”林暄和被问倒了,“我只记得是定了一对龙凤金镯,至于送与了何人?是了,当日何县令的小妾生辰,我送去作了贺礼。”
      “叶大哥,可是有什么不妥?”苏亦容见叶映如脸色阴晴不定,因而有此一问。
      叶映如猛喝了一口酒,苦笑着答道:“然也。”
      他向着林暄和说:“当日你来定龙凤金镯,说是贞娘生辰,还叫我在内侧刻了她的名字。何县令的小妾生辰,你虽送的也是一对镯子,上头刻的却是芙蓉。”
      林暄和连连摇首:“不对不对,古叔,当日是你将镯子送到何县令府上,你可还记得上头刻的是什么?”
      古叔上前答道:“少爷交给老奴时老奴也曾看过一眼,确是龙凤金镯。”
      “你们都记岔了。”叶映如挥了挥手,“何县令的这个小妾平日最喜芙蓉,日常所用之物必要描上芙蓉才罢。因此我记得最是清楚。”
      林暄和与古叔互望了一眼,异口同声地说道:“从不曾听闻此人有此怪癖。”
      叶映如气道:“然则去到何县令府上一问便知。”方才说完却见两人神色更为怪异,“却又是怎么了?”
      “何县令的小妾两月前因病逝世,大哥彼时仍在长安,自然不知。”
      叶映如一愣,“那末问着何县令也是一样。”
      “自她死后,何县令也大病了一场,现如今无人敢在他面前提及此事。”古叔代林暄和答道。
      “如此说来,敢是我扯谎不成?”叶映如顿足,又道,“贤弟先时曾对我说年幼时父母早亡,至令家道中落,可有此事?”
      “不错,当年幸得古叔极力转圜,才将我养大成人。”
      “贤弟又说十七岁上得遇贞娘,这才开了如意坊,方有今日之局面。”
      林暄和瞠目结舌,竟不会答,古叔又道:“少爷十七岁时偶遇老爷生前一知交故友,得他资助,方开了绣坊。况少爷平日只在绣坊料理,虽见得些名流淑女,然并无一人能入得眼去,是以至今尚未娶妻。”
      “岂有此理!”叶映如一怒之下拍案斥道,“贞娘虽不喜与人来往,然针黹秀丽,出色女红,城中多半豪绅皆争相收藏。况一个活生生的人又怎会凭空失去踪迹?”
      “话虽如此,然榜文已经张贴了三五日,确是不曾有人说得出贞娘的下落,全城之中记得贞娘的恐怕只得叶大哥一人。”苏亦容说道。
      众人面面相觑,正百思不得其解之际,门呀的一声被推了开来,一位俏丽端庄的女子裹着一阵香风踏进来,笑着骂道:“好你个林暄和,不说劝我们老爷早些回家,反勾他在此饮酒作乐,却是何道理?”
      林暄和听了忙站起身,笑着让座:“嫂夫人暂且息怒,喝杯水酒润润喉。”
      叶映如亦是眼前一亮,“夫人你快来评评理,你可还记得贞娘?我出了趟门回来,贤弟居然连自己的妻室也都忘了,你说岂非咄咄怪事?”
      沈离一面向着林暄和说道:“我可不稀罕你的水酒,早早地放我家老爷回去才是正经”一面嗔怪地横了叶映如一眼:“老爷,你敢是糊涂了,从来也未曾听过有哪家姑娘肯嫁你这狐朋狗友,若是有人管束,断不会轻狂至此。那贞娘又是何许人也?”
      叶映如急了:“夫人莫要再取笑了,当真不记得贞娘了么?”
      沈离疑惑地说:“却又是什么大人物,值得这样,一向不曾听过。”
      “夫人再想想,便是如意绣坊的当家主母,咱们家还收着一把她绣的美人团扇,你可想起来了?”
      沈离摇头:“暄和尚未娶妻,绣坊何来当家主母?至于美人团扇,是你收的么?”
      “这,哎,咱们家的东西哪件不是你收的?”叶映如苦笑道。
      沈离骇笑道:“我何曾收过这样的一把扇子?”
      “是了,我记得了。”沈离忽然双手一拍,“前些日子我隐隐听得暄和病后神志有些不清,还贴了榜文寻人,找的可不就是贞娘么?铺里事务繁忙,你又不在家中,故我也未曾理会得这许多。”
      “暄和,你又怎么说?”叶映如转头望住他问。
      “小弟对大哥所说之事确无半点头绪。”林暄和诚恳地回答,“不过既然大哥这样说,小弟自然是信的。只是,倘若贞娘确是荆拙,何以我竟会毫不知情?贞娘又为何会离我而去?”
      叶映如茫然道:“我也糊涂了。贤弟莫要问我。”
      “依我看,你们都疯魔了。”沈离断然拉起叶映如,“什么贞娘不贞娘,你跟我早些回去是正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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