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后》苹果醋上的人类是你

3、超贴心新手关3

　　病房没有窗户，肖可怜不知道具体几点，只知道时间已经过去不少。

　　可他对自己接下来要做什么依旧毫无头绪。

　　这病房好像真的什么都没有，之前有影像的镜子触发机制也不明，无论是在浴室玩水，洗澡还是对镜子说话，都毫无动静。

　　“这种时候需不需要铤而走险赌一把？”肖可怜坐在床上思考起来，“比如破门而出或者按呼叫铃之类的，可是我现在又饿又渴，，再说吃饱的我力气也不大，甚至不如何乐……”

　　“话说我的遗体会如何呢？虽然那个恶心的声音说什么可以复活，但我的脑袋肯定烂掉了，难不成所谓的复活是夺舍人家不成？也可能它就是单纯的骗人。肯定是骗人吧。一听就觉得是骗人的。我还在何乐骨灰前保证会帮忙照顾他姥姥哩，不过他弟应该会照顾吧？”实在想不到该干嘛，肖可怜开始走神。

　　就在他纠结自己身后事的时候，事情终于来了，巨大而急切的敲门声突然响起，再次让肖可怜吓得心中一悸。

　　不待他反应对策，门后人便说话了，那声音非常嘶哑：“可怜，你有水么，我好痛啊！”

　　“……啊？”坐在床上呆滞好一会儿肖可怜才认识到“可怜”大概是在叫他，可水和好痛有什么关系？

　　没懂外面这人在说什么，肖可怜决定不再尝试理解，而是吞吞口水安抚自己，站起身尽量不发出声响的走到门前，打开猫眼盖子等了一会儿。

　　敲门声变成剧烈拍门声，整个门都被拍的摇摇晃晃，仿佛下一秒就要倒下，屏住呼吸等待许久，发现仍没有东西从猫眼刺进来，肖可怜才给自己打着气，眼睛对准门洞向门外看去——

　　那画面还是挺有冲击力的，依稀能辨认出这是之前向档案室方向走去的老人，可那时他像是个正常有生命的人类，如今的他则有些难以形容。

　　老人眼球下陷，瞳孔缩成针尖大小，脸颊异常的红，在这样的底色上还有更红的水疱和斑点，从脸到脖子再延伸至病号服下。

　　上面这些还可以吧，毕竟有心理准备，总比血肉模糊的好，关键他左耳上方一点有一个肉团样的东西，胀的很大，几乎和老人的脑袋一样大，伴随拍门动作颤颤巍巍抖动着。肉团下面似乎有血管连接着，那血管也隐没在病号服下面，看不出具体去路。

　　除此以外，这位老人还极其瘦，除去腹部不知是什么东西把病号服撑得满满当当在，其他部分几乎可以说瘦到在衣服里荡的程度。他大张着嘴唔囔着，重复同一句话。

　　平心而论，老人古怪的模样让肖可怜略感到恶心，同时他看起来又非常痛苦，这痛苦让肖可怜边难受边为自己的恶心感愧疚，他不由自主移开视线。

　　现在肖可怜几乎确定这医院不是专门卖器官的了，普通卖器官没必要将人霍霍成这样，那大概是人体实验之类的，再结合背景说院长很有钱还已经年老，估计就是这个院长为延长寿命招了一伙人走上歧途的故事吧。

　　肖可怜没有丝毫犹豫，从看清门外景象的时候就决定无视对方，毕竟他没有饮用水且根本打不开门，而且看老人瘦到皮包骨还把门拍的咣咣响的状态，即使能开门肖可怜也不认为开门后他能保证自己的安全。

　　尽管态度坚决，到底是个刚死去没多久的守法良民，从小接受尊老爱幼、爱护生命、乐于助人的教育长大，平时又常受前男友姥姥的照顾，听着老人嘶哑的哀嚎，肖可怜心里到底不太好受。

　　他在门后捂着耳朵悄悄徘徊，给自己做心理工作，本来由于顾虑让老人知道房间里有人会不会触发什么，没打算出声，可老人拍了好久好久仍没有停下的意思，声音渐渐减小，怎么听怎么有种无力的绝望感。

　　肖可怜的心理工作开展完全不顺利，他因拍门声心烦意乱，老人说话声的变化还让他越来越愧疚。

　　肖可怜感到不对劲，他从不觉得自己是一个很善良的人，每次公交车遇到老人上来他都会为了不让座而装睡，有时做错事给他人造成麻烦可能愧疚一小段时间，但也没到现在这种程度，他甚至惊恐发现自己开始有一点点想要努力打开门的想法。

　　“停下，必须尽快让门外的人停下！”

　　对自己的意志力并没有自信，肖可怜咬咬牙，决定冒险一次，他抱着头平缓呼吸，走到床边，佯装若无其事向门外大声道：“抱歉，我没有水，您找别人问问吧，实在不行护士小姐那里应该有水。”

　　随后赶紧悄悄走到门口从门洞向外望，试图掌握老人的动向。再次看到那副模样的人形生物，肖可怜终于实行了些，他把心提到嗓子眼，紧张注视着那张异常的脸。

　　幸好老人貌似保留有理解话语的能力，没有纠缠，听到肖可怜的话后他很快停下拍门动作，迈着沉重缓慢的步伐，颤颤巍巍移动到肖可怜对门的病房，再次敲门并问出一样的话：“可怜，你有水吗，我好痛啊！”

　　“怎么对对门的称呼也是可怜？”肖可怜心里闪过一丝疑惑。由于老人看起来实在不是正常状态，想不出理由，或者说不愿猜测增加自己精神压力的肖可怜很快将称呼问题归结为老人目前神志不清。

　　不知对门究竟有没有东西，反正老人在敲了大约和敲肖可怜目前的病房门差不多时间后就离开了，对面没有开门，似乎也没有出声。

　　老人离开了肖可怜可视范围，听声响他是去敲其他病房的门了。

　　敲门声渐渐减弱，肖可怜颤着腿从门口离开坐回床边，他想起白天那些感觉和精神疾病没什么关系的检查，再联系老人特别的状态，肖可怜感觉他大概率要被当成人体实验的试验品，加上他们什么掩饰性工作都没做，这态度让明天更加令人不安。

　　“小明姐姐大概率也被当成试验品了，一到五层看起来都算正规，不知用途的地下二层或许会有什么，还有有幕后黑手嫌疑的院长的办公室也应该探索……”

　　肖可怜放松身体向后倒在床上，鼻尖弥漫着极淡消毒水味，他知道自己应该主动一点，干坐在这里不是办法，不清楚所谓“查明真相”如何判定，至少要快点完成找到小明姐姐的任务。他现在状态是又饿又渴，本就不是什么健壮之人，如今更是羸弱，既然打不开门，或许按下呼叫铃赌一赌赢面更大。

　　可肖可怜实在不是什么有冒险精神的人，甚至可以说更喜欢随波逐流，从出生到现在基本都是这样过来的，这是他最熟悉的做事方式。

　　加上刚才那位异常状态的老人，肖可怜很纠结。

　　最终，良久听不见老人相关的动静，心情渐渐恢复平静后，摸着自己渴到疼痛的喉咙，想起之前因为吃错东西连吐六次脱水后去医院输的一晚上水，对听天由命可能造成的后果的恐惧让肖可怜还是决定赌一赌。

　　点开一想就出现的任务栏按钮看着“超贴心新手关”那发光五彩加闪烁的字体，肖可怜反复暗示自己新手关不会多难，理利害关系给自己做心理工作，终于鼓起勇气，反复默念“我已经死了，大不了再死一次”，他按下了呼叫铃。

　　“……”

　　呼叫铃按下以后没有发出任何声音，肖可怜以为它坏掉了，又按了一次。

　　“……”

　　仍没有声音。

　　肖可怜有些慌，他已经很久没住过院了，对呼叫铃的了解仅来自看过的小说，那里面男主按下按钮就会有声音，声响一直等女主过来关才会停下，难道作者写错了不成？

　　好在没等他的勇气衰竭，伴随嘎嘣一声，肖可怜的病房门开了。

　　护士小姐能锁门但似乎不具备开锁能力，使病房门锁步入浴室门锁的后尘，惨烈牺牲。

　　门锁限制肖可怜外出，同时又是安全一定程度的保障，按原计划，肖可怜是打算进食后找找线索再回来的，因为他觉得自己一晚上不睡觉第二天可能会恶心头痛，那样的话相比现在又饿又渴四肢无力的状态也没什么优势。

　　然而现在肖可怜来不及思考他是否能回来，因为护士小姐拿着半截门把手正直勾勾盯着他。

　　她依旧那样温柔笑着，只通过肢体语言告诉肖可怜她并不太高兴。

　　见她如此，肖可怜本想说几句话缓和气氛，不想没等他想到合适的话，护士小姐就快步走来，夺过呼叫铃，摔地上一脚踩了个稀碎。

　　看着碎裂的呼叫铃和门锁，肖可怜很害怕，可事已至此，他不得不按原计划向护士小姐道：“您好，我又渴又饿，想吃点东西喝点水，请问咱们医院哪里可以吃饭呢？”

　　“抱歉，您明天要空腹抽血呢。”护士小姐果断拒绝。

　　这种情况肖可怜还是能料到的：“我知道，但是只要二十二点后不吃东西就可以了吧，现在应该还没那么晚，我明天早上肯定就消化完了的。”

　　这也是肖可怜劝自己行动的理由之一，如果时间太晚他就没有机会进食了。

　　护士小姐没再说话，似乎在思考，她低头看了看表却没立刻拒绝肖可怜的请求。

　　感觉有戏，而且那种稍稍强硬的语气也没惹她生气，肖可怜又道：“您告诉我在哪里能吃饭，我自己去就行，不用麻烦您的！”

　　护士小姐低头看表许久没有答话，就在肖可怜以为她不会同意，想退而求其次要点水喝的时候，她才终于开口：“三层有个食堂，你自己去吧。”

　　说完转身就走。

　　护士小姐身材高挑腿又长，步幅大步速快，等肖可怜出门时，她已经完全不见人影了。

　　如此轻易获得探索机会，肖可怜都有些难以置信，没想到凭自己的口才还能说服人家，一种自豪感油然而生，甚至走出住院区都没记得担心会不会有想那位老人一样的角色出现。

　　不过没多久肖可怜就想起自己完全没缴费这件事，顾不得自豪了。

　　看病时医生一张缴费条都没给过他，再说做检查应该都是为了肖可怜的身体，顺便装好人不用缴费也很合理，但这医院一楼是有缴费窗口的，无法确定此处食堂吃饭是否需要钱。

　　无论要不要钱肖可怜身上都没钱，担心到食堂后被发现没钱会有什么麻烦，同时也担心食堂的饭会不会有问题，他没有选择第一时间去食堂补充能量，而是决定先去档案室那边转悠一圈找找机会。

　　瞧瞧走廊的钟表，现在是八点多一点点，应该有一些富裕时间。

　　肖可怜心惊胆战一路，什么人都没有遇见，就这么无比轻松的到达了档案室门口，门还没锁，轻松的他老觉得有什么陷阱。

　　更夸张的，档案室旁边院长办公室的门甚至大敞着，内部一览无余，墙上有院长照片，那照片上的人容光焕发，顶多只有四十多岁，和故事背景不同，完全称不上年老。

　　目前来看这是个好机会，肖可怜决定趁自己勇气尚未消散之时赌一把，蹑手蹑脚走进了院长办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