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后》苹果醋上的人类是你

10、1+1=3

　　让我们先来看看箱子中剩下的东西吧。

　　三套衣服是款式相同的淡绿色中长袍子和黑色灯笼长裤，大小不同，应该是根据肖可怜三人身材放的，比对后能发现三件衣服的区别。呃，但完全没有定制款的精致感，布料摸着倒是柔软又透气，可版型着实一般般，显臃肿还压身高……

　　袍子加长裤似乎是这里常见的搭配，三个神官身上穿着袍子，窗外的人们基本也都穿着袍子，故肖可怜认为他们应该穿上这套衣服。

　　何乐和000都没有拒绝，但也没答应，而是露出一种迟疑的表情。

　　“我穿无所谓，不过000那个衣服貌似脱不了。”何乐指着000身上繁复的洋装解释道。

　　“脱不下来？”肖可怜一愣。

　　“不，不是脱不了啦，而是只有最后身上穿着的服装能带出这个副本，我，我希望能把这件裙子带出去。”000眼神游离，低头不敢看肖可怜的目光，双手攥紧发尾往下拉。挣扎了好半天，她才咬着牙道：“那个，我知道现在的情况，何乐之前一直跟照顾我，现在可以换衣服的。”

　　“貌似裙子是000夭折的七女儿生前做给她的，所以她怕衣服弄丢。”相比000，何乐说话时简直有种冷漠感，手掌摊平礼貌示意那黑色裙摆，他惯常的笑容丝毫未变。

　　“啊？”犹豫好久才终于单独告知的事情突然被平淡说出，000甚至没反应过来，粉唇微张，睁大眼睛呆呆看向何乐。

　　感受到视线，何乐转过头来不慌不忙不明不白解释了一句：“不说出口大家无法理解你的诉求哦。而且在地球，这种事不用害怕，特别是怜怜，他是个懒惰的老好人呢～”

　　“不，不是害怕，怎么会害怕呢……”同样不明不白回答着，000目光闪烁，低下头不再说话。

　　“什么叫懒惰的老好人啊？”肖可怜再次刮何乐一眼。他每次跟何乐碰到一起就会不断用眼神刮来刮去，导致看不懂的人觉得他凶狠不好惹，从而更恐惧的理解其他表情的含义。

　　不过肖可怜不在乎这个，就像他没兴趣管何乐那些怪评价从何而来。

　　扫过自己身上依旧穿着的病号服和亮黄色凉鞋，又瞧瞧何乐特意亮出来的袖子上大片摩擦痕迹和血渍，基本确定000所言真实性后，他仗着没有其他人看自己，明目张胆揉揉脸，调整出和谐表情，轻声向000陈述自己的想法：“我不是个大胆的人，如果可以当然希望能和周围人更像，显得更普通一些，所以我不会充大说出赞成你不换衣服这种话。但我也理解你对这条裙子的感情，如果可以希望你能如愿，对此我现在有两个不成熟的想法，我们可以商量一下。”

　　“第一个是既然只要最后换回裙子就好，我们可以多带着这条裙子，待即将离开时换回，如果能离开的话。第二个是，我在想可不可以问问那个客服，之前询问关于我与何乐关系时，感觉它能适当交流？”

　　“怜怜总说丧气话。”何乐撇了撇嘴，“如果是那个爱表现自己人文关怀的客服的话，它真的可能答应哩，000。”

　　“是……我这就问问。”绕着头发不知在想些什么，000伸手开始打字。

　　趁此机会，何乐悄悄挪到肖可怜身旁，凑过去跟他咬耳朵：“好怜怜，我现在可了解那个客服了，等会儿它如果问你同不同意一些事，你绝对不要答应，有些东西像夏夜的蚊子般惹人厌烦呢。”

　　“同意什么？”

　　“这个嘛——不能提醒它，相信你很快就会知道。”

　　“哈？卖什么关子。”肖可怜淡淡应了一句。

　　他不至于忽视何乐的话，但也不会有多上心，因为何乐表现的神神秘秘的事往往都是他觉得没什么所谓的事。

　　趁000与客服交涉间隙，肖可怜又把三张通行证检查一遍。通信证上用着弯弯绕绕的艺术字，上下两行笔划缠在一起，叫人直皱眉头，幸好还算可以辨认。上面分别印着肖可怜三人的照片，奇怪的没有写名字，性别、年龄、籍贯等也都没有，只是简略说他们在5月27日至6月27日间被允许进入这座城市，理由是朝圣。

　　通行证用纸精美，细腻光滑，质地较硬，上面有凹凸压印出的花朵与精灵，隐隐透出一股香味，看起来简直像是艺术品。

　　肖可怜对朝圣的了解仅限于这是个宗教活动，以及这个活动是为了祈福提问赎罪之类，要说朝圣具体要干什么，他完全不知。

　　显然何乐更不会知道，他甚至没看那些通行证，自顾自将自己的衣服脱下绑成口袋。别担心，何乐没在女孩子眼前脱成只剩一条小裤头的无礼状态，他换的超级快，当肖可怜看向他时，他已经换上箱子中的衣服了。

　　“何乐，你不再看看通行证么？”肖可怜总忍不住在知晓答案的情况下多问。

　　“我看过了啊，没看出来，也不觉得思考思考能思考出什么。”何乐专注绑着，顺利把衣服绑成了球，满眼无辜看向肖可怜。

　　“……”默默接过那团衣服球，肖可怜再次告诉自己不要多此一举。

　　经过好一番努力，000总算从客服那里得到不穿着出副本也可以把自己原本那身衣服带出副本的承诺。从她皱成一团的脸蛋能看出其中艰辛。

　　与此同时肖可怜刚把那团的死死的衣服球解开绑成小袋子，他只好尴尬的拜托000转过身去，自己在何乐自告奋勇的遮挡下换好衣服，然后他俩背对着000，再让000换。

　　000其实对“男女有别”一词感受不深，毕竟她们星球没有男性，除了没有具体形态的神外全是女性，不过也没拒绝肖可怜的好意。

　　整理好服装，000将自己原本的洋裙仔细叠好装进箱子，肖可怜则用自己的衣服也绑成口袋，将通行证、叉子与外形类似牛角包的食物放入其中，没放盘子，他们计划出去看看情况再回来，盘子不方便携带，而叉子相当于心理安慰作用的武器。

　　就在准备完毕，肖可怜即将打开门时，站在最后的000突然发出一声带着明显厌恶的“呃呃”。

　　“怎么了？”肖可怜回头问道，何乐也向000看去。很快，他似乎意识到什么，嫌恶道：“果然！你的封禁时间到了？”

　　“嗯。可能因为我刚让客服帮忙吧。”000皱着眉头在空中点着。

　　“怎么了么？什么封禁时间？”看着两位同伴无比嫌弃的模样，肖可怜察觉这大概就是何乐说的烦人事。他有种非常不妙的预感，以往何乐卖关子都是为了逗他，可头回露出如此明显的厌恶。

　　“是直播了啦。之前明明说封七天的，这个客服说话完全不算话……虽说多亏他够随便我们才能偶尔犯规。”何乐眯起眼睛，咬牙切齿点击自己的屏幕查看，“我的时间还没到，怜怜注意碰到它问你愿不愿意开这个的时候千万别——”

　　何乐嘴巴动个不停，声音却慢慢消失了。肖可怜一愣，正想开口弄清原因，身边就又变成那全然黑暗，眼前弹出一行巨大的荧光白字。

　　“恭喜您！鉴于您的优秀表现，我们认为您已经具备开始自己直播间的能力了！请选择是否开启。”

　　下方果然有两个按钮，左边是有肖可怜头那么大的“是”，右边则是大概有肖可怜小拇指指甲盖四分之一大小的“否”。

　　尽管何乐话没说完，现在人也看不见，但从何乐与000的态度还有按钮大小配置上，肖可怜知道“直播”大概率不是什么好事。

　　他伸手点了“否”——没反应。

　　再点一次“否”——没反应。

　　肖可怜：“？？？”

　　他明白这东西很可能拒绝不了，但没想到否按钮干脆是个摆设，正想要妥协选“是”时，一个对话框弹了出来。

　　“您好，请问您是否确定要拒绝开启自己的直播间？直接说话回答就好。”

　　根据头像，是客服。

　　面对可能的机会，肖可怜当然按自己心意回答：“是的，我确定要拒绝。”

　　“为什么呢？(*?????)”客服没给出强硬回复。

　　肖可怜半信半疑觉得有回转余地，又怕说错话惹怒对方，他迂回了一下：“不拒绝有什么好处么？”

　　“啊！少年！你可以通过直播向大家展现你的智慧与勇气啊！”

　　“是的，我确定要拒绝。”这次肖可怜回复迅速而肯定，客服的话术让他想起不愉快的事，面对令自己不快的东西，他总是不愿放软态度。

　　“好吧……既然您说是了，那么现在就为您开启呦～（∩▽∩）”

　　“啊？”客服的回答令肖可怜再次一愣，原本冷下来的脸也化为惊讶状态，虽然表情看上去差别不大。没等反应过来，周围黑色就迅速褪去，他又站回何乐与000之间，并能听见他俩讲话了。

　　何乐与000都一副“你果然也被迫开这个了啊”的疲惫表情，而肖可怜此刻难得感到生气，如果一开始他就拒绝不了倒没什么，但被这么一耍就会非常生气。

　　“它问我是否确定要拒绝，我就说是的我确定要拒绝，结果它说我说了是！强买强卖也就算了，怎么还气人一下？！”肖可怜生气中带着委屈。

　　何乐略叹口气，拍拍肖可怜肩膀，故作成熟安慰道：“没关系怜怜，过来人何乐告诉你就是这样的，当初它问我要不要开这个的时候，我问我自己能不能关直播，它说不能，我就告诉它这侵犯了我的隐私，应该给我补偿，结果没给！”

　　“……什么意思？所以你是同意开，然后说它需要给你补偿，结果没给？”肖可怜双手抱胸，看起来凶极了。

　　何乐忿忿不平，本就圆的眼睛瞪得更大，显得更圆了，他较高声道：“是呀！而且观众都很没礼貌，总否定我的做法，偶尔我想要和他们聊天，不跟我聊就算了，还对我的每句话都发表负面评论！幸好之前把我和000封禁了，才得一小段心平气和的日子。”

　　“这么糟糕？”肖可怜感觉接下来的日子简直无法想象，能把被对立两方一起指着骂还笑呵呵吃零食的何乐气成这样，这个直播自己还关不了，那岂不是一天到晚都可能被别人看着烦着？想想就觉得不自在。

　　正当肖可怜努力说服自己让自己做好心理准备时，他眼前非常缓慢的飘过一行白字：

　　「新来的人类，你别听那个何乐的话！事情根本不是他说的那样！」

　　哦，看来我们无法自主关闭的可怖直播开始了呢。

　　这行字不知从那里飘出，即使肖可怜转头其与肖可怜的相对位置也没有改变。

　　“摄像机器在哪里？”这是肖可怜想到的第一个问题。

　　没等他进一步想下去，何乐又揽住他的肩膀，将脸贴近肖可怜的脸，另一只手高高举起，热情开口：“别担心怜怜，我来教你使直播间封禁的秘——”

　　话没说完，一个边界模糊不清的圆筒形黑色罩子从地板升起，将何乐的身影完全挡住，声音同样如此。

　　「看，那个何乐被客服教育了，因为他不是个很好的何乐。」

　　「是的，何乐是不很好的人类。」

　　陆陆续续的，又有两行文字飘过。

　　肖可怜感觉这些发弹幕的家伙不像地球人类，略带担心左右观察那圆筒形黑色罩子，试图弄明白何乐发生了什么。

　　见状，一直没说话的000轻咳两声，将肖可怜的注意力引到自己这里，她打算解释解释情况：“怜怜，不用管何乐，客服应该是怕你学他让直播间被迫封禁影响收益，所以暂时管他一下，不很久就会被放出来了。”

　　“呃，然后是这样，这个所谓的直播确实不能自己关，不过他们对咱们基本是观察态度，别听何乐那样说，习惯后不会感觉很不自在，应该。”

　　“一般弹幕可以关掉，却有时有个别家伙充值，那他的弹幕就将不受控制出现在你眼前，偶尔会有闲到无聊的家伙发那种弹幕遮挡视线或者讲鬼故事，很糟糕。嗯……但极个别时候他们也会提供一些线索，或者陪你聊天，就是，大概是有些好处的……我想这么思考会好一些。”

　　“谢谢，原来如此——”肖可怜思考起“观察态度”，应该就是自己看猫咪在到处活动时的感觉吧？如此一想他突然不觉得不自在了。

　　「帮新来的人类介绍，000是很好的女孩！那个何乐是不很好的一人！」

　　即使再有文字飘过，其似乎对人类只有“很好”和“不很好”的样子也让肖可怜觉得在看幼崽，进而使他略产生母爱（？）

　　可何乐的描述以及弹幕对何乐的态度是怎么回事呢？

　　肖可怜将话问出了口。

　　听到这个问题，000不禁露出难以言喻的表情：“呃，大概是他的做法和聊天内容不太符合这些不知是什么生物的观众的喜好，除此以外我们二人的直播间被封禁是因为我们二人当时站在一起，然后何乐好奇啃了一口那个死掉的不明生物，据说很苦但口感还行，他就开始研究那个生物，可能研究方式有点过激吧，之后我们就被投诉了。”

　　“啊啊，大概能猜到他会干什么，，辛苦了。”肖可怜了然于心。何乐是个十足的怪人，生前就做出过一些超出常人预料的事，死后什么样很容易猜到。当然，他不会犯罪，基本也不会违反道德，只是脱除“不能给他人添麻烦”这层枷锁后，在不违自己做人原则的地方更放飞自我了。

　　以上疑似是经过肖可怜美化的评价。

　　不愿想起大家都已经死掉的事实，肖可怜转移注意，向000请教关闭普通弹幕的办法——想一下就能关了，非常方便，实在是太人性化啦！哇！

　　又看着零星弹幕等待好几分钟，终于，何乐被教育完了。那黑色罩子慢慢退回地下，仅留头发衣服皆凌乱的何乐两眼泛泪站在原地。

　　“实在……实在是太过分了！”何乐声音也染上哭腔，然而当肖可怜问他发生了什么时，他却说什么事也没有，只是眼睛酸。

　　见此，肖可怜没再问下去，000拍拍何乐背部以示安慰，并未出声询问。

　　这个小插曲算是告一段落，暂时没什么观众给肖可怜捣乱，000那边似乎也还没有，三人重新整理自己，推开木质房门，离开了房间。

　　门外是一条木质走廊，光线依旧来自天花板，每隔五米左右就有一个大眼睛灯。

　　从先前窗户外的景色可以判断，肖可怜他们的房间位于一层，根据房间及走廊的样子，还有因什么神官的话，肖可怜推测他们是在一家旅馆中暂居，在因为某种理由需要搬到其他地方之前，他们并不打算放弃这个住处，毕竟他们一分钱也没有，那箱子中并无钱财。

　　本次外出的目的经三人商议，被确定为试探这里居民对神的态度，以及神是否会借用信徒身体说话，如果可以最好获得一些关于真教的情报。

　　不过目前面临的问题是，他们没有这个房间的钥匙，无法锁门。

　　没办法，只能祈祷不锁门也不会有事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