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第 5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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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祯玄搓了搓眼，怔了一会儿神，母亲走过来，劝他点上油灯，不要黑着天看瞎了眼。
他点头答应，把桌角的油灯点上，微弱的灯光照亮书上的字。
他越看越觉得奇怪，这书本上的内容，他竟然每一句话都记得。
顾祯玄连忙翻出其他的书，扫了一眼，然后合起来，闭上眼睛回忆着。
他竟然只看了一眼就能把书中的所有内容都记住了！
不久之后，顾家村传出来一个消息——顾寡妇家的儿子是个神童，睡了一觉就背会了全部的四书五经。
他的天赋异禀吸引来了许多人，县令也因此前来考查了他一番，然后连连称赞，果然不愧为神童。
一时间他名声大噪，县里的书院特意批准他去读书，县城与村子交通不便，他便一直住在书院里，只有过年时才能回家。
后来他很顺利地考中了状元，谁知在锦衣还乡的那天，母亲去了山上砍柴，被饿狼扑食，丧了命。
顾祯玄悲痛欲绝，脑海中却想起来一些事，他依着记忆中的片段，来到熊瞎子山，爬上了山崖，然后迟疑地向下望去。
这样跳下去真的能遇到仙人？
谁知没等他犹豫，脚下一滑，坠落山崖，然后在一睁眼，就看见了姜地生。
记忆如浪潮般一股脑涌了上来，他想起来上一世的所有事，原来他重生了。
可是既然能重生，为何不能早点回忆起一切？这样母亲也不会死去……
然后，如上一世一样，他进入天玄派，认识裴思凡等人……
然后凤向雪还是死了，他的好友还是疯的疯，入魔的入魔……
但这次他学聪明了，没有再替好友隐瞒，而是把他入魔的消息广而告之……
他努力了许多，试图改变了许多，可是依然无法改变结局。
他又被裴思凡杀死了。
死亡的滋味很不好受，虽然他已经经历过一次，却还是没能习惯。
他被痛醒了。
耳畔传来书页被风吹动的声响。
原来刚刚他是在打盹儿……
不，真的在打盹儿吗？
脑海中的画面，到底是前世的记忆，还是他做的一场梦？
母亲又走过来，他主动开口：“娘，我这就点油灯。”
如果努力无法改变既定的结局，如果母亲迟早要在那一天死去，那不如多陪伴在她身边。
因此，尽管他还是被传出神童的名号，却没有入书院读书，等到母亲病亡，他把母亲安葬好，就去游历世间。
不知不觉，他走到了熊瞎子山附近，看着远处矮矮的山峰，他内心复杂。
如果自己不去那里，不踏入仙途，未来是否会发生改变呢？
可是变故突发，他被劫匪盯上，一路逃亡，他还是爬上了熊瞎子山，见到了姜地生。
只是这一次，姜地生对他说，仙界大门开启时间延后了，他还需要滞留在人间。
顾祯玄想着，自己前世考上了状元，还没体验过几天当官的日子，就去了九玄大世界，今世不如趁滞留的时间，把上一世的遗憾填补了吧。
他依然考上了状元，皇上赏识他，把他留在京城，他一路爬升，很快爬到了宰相的位置。
同僚见他年纪轻轻便身居高位，前途无量，相貌堂堂，但却一直孤身一人，纷纷劝他娶妻生子，给他介绍门当户对的姑娘。
他都拒绝了。
因为他知道，自己早晚都要离开这个世界。
果然，没多久，仙界大门打开了。
不过这一次，他却遇见了一个姑娘，一个前两世从未见过的女子——牧紫嫣。
他不自觉就被她吸引，默默地关注着她，然后发现她竟然和自己的目的一致。
于是他靠近她，揣测她，最后不易察觉地喜欢上了她。
在天玄派后山的结界中，牧紫嫣信任地把真相告诉他，而他却对她隐瞒了许多。
他想，她只是个局外人，自己不应该把她牵扯进来。
可他控制不住自己会去想她，看到一把簪子，会想到她，看到一枚种子，也会想到她。
但现在不是谈情说爱的时间，他和牧紫嫣都心里清楚。
前世，裴思凡就是靠天玄珠洗去了一身魔气，重回正道。这一世，他就把它抢过来。
然而用下天玄珠后，他一时没有压住暴涨的修为，引来了雷劫。
天雷劈在身上实在太疼了。
他被疼醒了。
从麻木的胳膊上抬起头，他看着眼前哗哗作响的书页，点亮了桌角的油灯……
……
最近仙界发生了几件大事。
第一件事就是李长风从戒律司出来后一夜白头，去修了无情道。
众人对天玄派这个天才的巨大改变议论了几天，转而又被另一个消息吸引了注意。
这个消息格外爆炸，一时间仙界所有人都在讨论。
顾祯玄死了。
顾祯玄没能撑过大乘期的雷劫，死了。
据说死状很惨，连灰都没有剩下，全湮灭在阵阵天雷中。
众人先是惊讶顾祯玄竟然死了，仙界之主竟然死了，然后又对他的修为感到震惊。
所有人都以为，仙界中的顶峰就是化神期，没有人能从化神期突破，谁知顾祯玄竟然一声不响地突破了化神，跨过了合体，直接来到渡劫，去冲击大乘了！
若是他成功渡劫，岂不是只剩飞升了！
果真是天才！
可是，就连如此天才的顾祯玄，也死在了雷劫下！
众人在惊讶中，也难免生出些兔死狐悲的伤感，天才亦是如此，他们这些普通人，岂不是更加进阶无望！
裴思凡听到消息后，也有片刻失神，过了半响，才道：“他竟然已经是渡劫期。”
白忆柔在他身边没有搭话。
在劳书雪死后，她消沉了许久，眼下不太愿意搭理裴思凡。
裴思凡自顾自地说道：“哼，他倒是瞒得严实，我竟一点都没听说过。”
“罢了，好歹也是朋友一场……”
……
牧紫嫣听到消息，感到天翻地覆，林卿卿连忙搀扶着她。
“姐姐，姐姐！”林卿卿唤了他几声。
牧紫嫣回神，缓慢地说道：“我在听，我在听……你说仙主死了？”
“是……最近要选出新的仙主呢……”林卿卿担忧地看着牧紫嫣，她知道姐姐与顾祯玄认识，但却不知道顾祯玄的死亡竟然对牧紫嫣打击如此之大。
“姐姐，你真的没事吗？”
牧紫嫣只觉得心里空落落的，她原本就麻木了自己的心，试图让自己忘记劳书雪的死。
眼下她的心依旧是空的，听到顾祯玄死了，心里也是空的。
她的大脑一片空白，整个人的魂儿都像是飘走了，得有个人抓住她，她才能落到实地。
“卿卿，我想一个人静静。”
她说完，一个人回了寝庐。
牧紫嫣进了空间戒指里，躺到土壤上。
种子依旧没有发芽，就如同她的努力一般，努力努力白努力。
耳朵感受到了一丝湿润的凉意，但戒指里的天空不会下雨，她摸了一下自己的脸颊，原来是她哭了。
空间戒指里没有别人，于是她哭得更加放肆，仿佛是要把这一阵子积攒的委屈、不满、难过、愤怒全部发泄出来。
渐渐的，她哭累了，囫囵抹了一把脸上的泪，瞪着虚假的天空。
“我累了，”她自言自语，“顾祯玄，我累了。”
“你制定的计划，却全部安排给我，你自己倒好，直接长眠不起了……顾祯玄，你真讨厌。”
“你……你还是渡劫期，我说你是化神期，你也不纠正我……你是不信任我。”
“你不信任我，我为什么还要听你的话，你死就死了，还要给我留下一大烂摊子……”
她想起身旁的种子，抓了一把土，扔到种子的位置：“就连你给的这破种子，也不发芽！”
“遇上你我真倒霉，”她道，“好不容易喜欢上一个人，都还没表白，你就没了。”
“你、你……”她说不下去，把手挡在眼前。
眼睛被哭肿，稍微一碰就感到丝丝疼意。
“我真的累了……”
……
林卿卿觉得牧紫嫣像是换了一个人，如果说以前的牧紫嫣像坚韧的野草，有磅礴地生命力，那么现在的牧紫嫣就像是一截儿枯木，死气沉沉的。
她的心里隐隐不安。
“姐姐，我给你做了鸡蛋羹，”林卿卿端来一个小碗，里面的鸡蛋羹光滑细腻，“你尝尝，我有没有进步？”
牧紫嫣闻言尝了一口，点头道：“好吃，比以前有进步。”
说完又闭嘴不言，整一个失魂落魄的样子。
“姐姐，我今日的新裙子好看吗？是念慈姐姐给我买的。”林卿卿又凑到她的面前问道。
牧紫嫣的眼睛一轮，眼神轻飘飘地落在了林卿卿身上，道：“好看。”
林卿卿瘪嘴：“姐姐，你根本没看，我穿的不是新裙子，念慈姐姐根本没有给我买过衣裳。”
“哦，这样啊……”牧紫嫣慢吞吞地说。
“姐姐，我知道你最近很伤心，但是人要向前看，”林卿卿道，“姐姐，你能陪我去过地方吗？”
“我想回黎阳小世界看看。”
黎阳小世界……自她来到九玄大世界后，就再也没有去过了。
眼下林卿卿一提，她竟然有些想去看看。
于是她点头答应。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