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空重叠处》卿延dodo

28、chapter 28

　　忽的白光袭来，小魏谨生的身子瞬间被吞没，随后她又出现在了一家烘焙店的橱窗外。
　　“妈妈，你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小魏谨生轻声道。
　　“不知道。”方鎏无所谓的说。
　　“今天是我生日啊！”小魏谨生蹦两蹦，用手指着玻璃里精致的蛋糕，“妈妈，她们说生日是要吃蛋糕的。”
　　“吃什么蛋糕？”方鎏皱着眉，低头看着小魏谨生，“你看看你成绩，谁都比不上，把蛋糕的心思放学习上，早就超过第一了。”
　　“可我还没吃过生日蛋糕。”小魏谨生垂下眼睛。
　　“有什么好可是的？”方鎏把小魏谨生扔在原地，头也不回的走了。
　　小魏谨生看着方鎏消失的身影，迈开腿去追，穿过白光，就变成了大约是中考的年纪。
　　“你看看你的分数，能上什么学校？”方鎏坐在桌边用手不断的敲着。
　　“我也不差吧？”魏谨生站在方鎏面前嘴里说着。
　　“不差？你自己看看，第一都丢了，你不要脸我还要呢！”方鎏的声音又提了几分。
　　“妈妈，我是全市第二。”魏谨生无奈道。
　　“你的两个哥哥可都是第一的，怎么到你就考出这么个东西？”方鎏说。
　　“为什么又要拿我跟他们比？我……”魏谨生还没说完就被方鎏打断。
　　“为什么比不了，同样的爸妈，同样的资源环境，就你差的远？”方鎏大声的说着，“要是成绩好，有什么不敢比的？就是比不过，瞎找借口。”
　　“那又怎么了？”魏谨生的声音带上了哭腔，她推开门就跑出了家门，跑了很远很远，学校的模样逐渐显现。
　　魏谨生记得那不是她的第一个学校，那大概是第四个。其实她考上了全市第一的重高，但或许是一丝叛逆作祟，在第一次分班考时直接交出了全部答满的一百分答卷，是所有科目相加的一百分。
　　老师看得直直皱眉，开学没两周，方鎏就被请到了学校，于是为了这个离谱的成绩不影响上层的社交，魏谨生迎来了第一次的转学。
　　但魏谨生好像是不把自己父母逼疯就不罢休，一直在倒数的位置没变过。方鎏彻底放弃了魏谨生这个人，她把魏谨生送到了其他城市独自上高中。美其名曰锻炼自己，其实就是不再愿意承认这个女儿。
　　于是就有了第三个学校，一个不再被管着的学校。魏谨生想自己终于可以去交朋友，去自由的生活。但方鎏的眼线埋在学校深处，魏谨生的一举一动都被监视，随后就会有父母的突然光临，以及无法反抗的毒打。
　　到了第四次，她去一个偏僻的城市，还是她一个人，没有房子，只有一间并不属于自己的宿舍。她不敢再去露出一丝丝锋芒，不然就又会堕入魔爪，被迫回到父母身边，被死死拽着。她变得沉默寡言，与众生格格不入。她害怕父母再一次夺走暂时的安宁。
　　这里就是那个学校，魏谨生回想着，细碎的讨论声在远处响起。
　　“你知道突然来了个转学生吗？”
　　“听说她一个高一转了四次学呢。”
　　“什么？这合规吗？”
　　“家里有钱呗，听说她是魏家的小女儿。”
　　“不过成绩一般啊，魏家两个儿子都很厉害啊。”
　　“还说她当时中考全市第二嘞，买的吧！”
　　“我看她很孤僻哦，不会脑子有毛病吧？”
　　“说不好，不然魏家怎么不要她了。”
　　又是一阵嬉闹声，逐渐没入白色。
　　魏谨生只是叹了口气，眼睛一闭再睁开就来到了她高中的宿舍里。
　　一个女生把自己蜷缩在被水泼湿的被子里，一颤一颤的发着抖，水不断蒸发着，顺势带走了女生为数不多的热量。
　　魏谨生知道，那个女生不是别人，就是她自己。
　　那天她发着高烧，回到宿舍只有舍友的一个玩笑，但她无法反抗，因为没有任何用处。
　　就这么躺了两天，没人帮她请假，也没人找她，她却是奇迹般的好了，于是再无缝衔接的去上课。
　　场景再次压缩变幻，令魏谨生一愣，那是一个小巷子里，她就蹲坐在最里面。
　　“喂，给钱！”一个男声吼道。
　　“我没钱。”魏谨生只是低头，把头塞在膝盖里。
　　“你骗鬼呢？你家这么有钱，你没有？”男生抬脚就踹在了魏谨生的腹部，她往后倒，头倚在墙上。
　　“我没钱，你再怎么问也没用。”魏谨生确实没钱，她没说谎，方鎏和她早就断了联系，为了不被发现自家出了这样一个异类。
　　“我……”男生刚想上去一拳就被一个温和的女声堵了回去。
　　“你们欺负人呢？”
　　“关你屁事？我们同学之间聊聊怎么了？”
　　“我是警察，有什么警局聊吧！”女子反手按住了男生。
　　天空的星云飞速移动着，时间已经到了傍晚，魏谨生被女警送出门，“你家在哪里？”她温柔的问道。
　　“我住学校。”
　　“你家长呢？你一直被欺负没有和他们说过吗？”女警又问。
　　“没用，他们说是我的错，后面就不管了。”魏谨生简单道。
　　“他们很不负责任，你很可怜。”
　　魏谨生的泪水一下子无法承载，瞬间涌了出来，她支支吾吾的讲完了自己的故事，女警一直细心的坐在她旁边听着，很耐心。
　　“你不该为了那些不相干的人断了自己的路。”女警弯着眼，笑着说，“考个好大学，离开他们。”
　　魏谨生明白了什么，一同种下了梦想的种子，而下一次的月考也就一鸣惊人的飞到了断层第一，收获了赞美，自然收到了方鎏的再一次关注，或许本来能拥有朋友了，她默默的想着。
　　“我都给你想好了，以你现在的成绩肯定能上top1的大学，再读经济学，然后毕业来你爸公司，和你哥一样。”方鎏看着魏谨生的成绩单，笑眯眯的规划着。
　　“可我想当警察。”魏谨生坚定的说着，“我不要和他们一样。”
　　“没关系，只要你的分数线一过，你只有一个选项。”方鎏轻蔑的笑着，“我们办法很多。”
　　魏谨生忽然感觉千斤重压迫着她的神经，于是高考考场上她在英语听力结束后，就将笔丢在桌上，剩下不动一笔。
　　十八岁，她被警校录取的那天与方鎏大吵一架，丢下一句断绝关系就自顾自离开了家，一走就是七年。
　　魏谨生像走马灯般看完了她如梦似幻的学生时代，自以为全部释怀的悲哀，实际上并没有，他们像一根根细针扎在心上，拔不出，挑不去。
　　魏谨生叹口气，眼前是一片迷离，直到看见一个人影在前面向她挥着手。
　　“学姐，请问女生宿舍怎么走啊？”
　　魏谨生明白这才算是释怀的预兆，她缓缓睁眼，是她房间的吊顶，她转了转干涩的眼睛，回想到最后一个声音，嘴角露出一抹笑。
　　魏谨生偏了偏头，就看到了趴在她床边的莫辰，“你睡着啦。”她轻轻对莫辰说。
　　“没有啊，我醒着呢。”莫辰闭着眼无意识的回话。
　　“跟乐葵学的吧。”魏谨生笑眯眯的碰了碰莫辰的脑袋，心里想着。
　　魏谨生这么看了好一会儿，莫辰一抬头就对上了她的眼睛，“小魏姐，你醒啦。”她笑了笑。
　　“哇，小莫辰你可真是小福星诶。”苏乐葵听到魏谨生醒来，推开门就走了进来，“坐在谁旁边谁就立刻醒。”
　　跟在苏乐葵后面的孟芜却是板了张脸，“魏谨生，你自己发烧感觉不到的吗？”她说道，“发高烧还非要跟那女的吵干什么，把她赶出去不就完事了？”
　　“这个事应该有个结束，不然还会有很多次。”魏谨生看着孟芜说。
　　但孟芜没有回答魏谨生的话，一直继续说，“你知道自己烧到多少度吗？四十二。再高点就要把温度计烧爆了，我活那么长时间都没见过飚到这么高的体温。你是要给火箭当燃料吗？”
　　苏乐葵坐到床边也说道，“这么高的温度，万一脑子烧坏了怎么办，我们委托社怎么搞啊。”说着她用手背碰了碰魏谨生的额头，“还好还好，退烧了。”
　　“如果脑子不行了就禅让呗，你们每个都能当社长。”魏谨生笑着说。
　　“小魏姐，有些话不能乱说哦，不然我们哪有好吃的吃啊。”苏乐葵赶紧接上。
　　魏谨生只是默默的笑，眉间挂上喜悦，看了看还在生闷气的孟芜，又看了看坐在一边滔滔不绝的讲述这几天经历的苏乐葵，再转头看门就见到了刚刚进门的云曙。
　　“哟，都在啊。”云曙摆了摆手机，“又有委托了，怎么说？”
　　“魏谨生躺着，不准去！”孟芜一下子把想要下床的魏谨生拦了回去，突然一下子的全名倒是让刚进房间的云曙愣了愣。
　　“你在管我？”魏谨生挑了挑眉，说道。
　　“小莫辰拦着她，我们去。”孟芜又说，莫辰很听话的站起身，拿手挡了挡。
　　魏谨生轻轻把莫辰的手臂压下去，“算了，你们去吧，我不逃走。”说着挥了挥手，“有事打电话。”
　　车上云曙在前面开着车，莫辰坐在苏乐葵和孟芜的中间，手里捧着画本，张望着窗外。
　　“你今天好像不大对劲。”苏乐葵拍了拍孟芜的肩膀，说道。
　　“不对劲吗？”孟芜想了想，“还好吧。”
　　“你从来没那么喊过小魏姐。”苏乐葵又说。
　　“我是跟着你喊的。”孟芜道，“以前不这么喊。”
　　“那你今天什么情况？”苏乐葵皱了皱眉。
　　“我认识魏谨生好几年了，你们可能不知道。”孟芜淡淡开口。
　　“当时我第一次见她就感觉她真的好冷啊，什么话也不说，也没有表情。后来我硬生生靠着厚脸皮闯进了她的生活，我们才成了朋友，才有了你们现在看到的她。”
　　“后来我见到了师父，就是宋爷爷。他说让我帮忙好好看着魏谨生，我当时还不懂为什么，直到后面我才发现，魏谨生的身体真的很一般。”
　　“什么胃病，腰伤，季节性发烧，还有好多听都没听过的东西，她全都得过。但她完全不在乎自己身体，不管怎么样所有课程都从来不落下，生着病还连格斗体术也都要拼到全校第一。”
　　“不过在我和师父的配合与不懈努力下，她总算是对自己身体关注一点了。结果呢？她妈一来什么东西都忘了，硬撑给我撑着。她完全可以不出来的，我把她妈赶走就好了。”
　　“现在越活越回去了？”孟芜把头转向了窗外，“我才不要呢，我好不容易把她拽出来的。”
　　“没事，现在还有我们。”苏乐葵笑着说，“小魏姐现在有很多朋友了。”
　　车在一个老旧的小区门口停稳，“先挣钱吧几位。”云曙走下车冲车里几个聊着天说道。
　　“走吧，干活喽！”苏乐葵第一个跳下车，伸了个懒腰。莫辰和孟芜紧随其后，一同迈进了小区的大门。